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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采花贼 ...

  •   翌日,太傅府张灯结彩,宴请宾客,原是太傅府主母苏倾络的生辰宴,整个太傅府都好不热闹。

      司盈一身素衣,未带头饰仅有一根银簪将青丝挽起,螓首蛾眉,肤白如雪,狐眼微扬,绕是万种风情。

      “今儿我母亲寿宴,二妹妹怎得穿的如此寒酸?”来人穿金戴银,锦绣衣罗,语气中皆是不屑。

      司盈俯身行礼,“长姐安。”

      这便是苏倾络从死去的姜姨娘哪儿过继来的长小姐——司澄,司澄扬了扬下巴,一拳打在棉花上,属实无趣,轻啧一声司澄便迈步向正厅走去,司盈随之而去。

      “小姐,这风太大了,还是撑伞吧。”惊澜随身带着把油纸伞,话落便要替司盈撑伞。

      前一步的司澄闻声停步转身,瞪着惊澜,身边的春意立马知晓主子的意思,将伞一把抢过。

      惊澜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伞便撑在了司澄的头上。

      春意撑着伞,偏过头微微一笑,“谢二小姐。”

      “春意,你!”本就因碳火之事被司澄欺负,眼下司澄竟然光明正大的强抢,惊澜气的撸起袖子便要上前,但却被司盈摁住。

      见司盈皱眉,惊澜便消了火,蔫吧吧的跟在司盈身后。

      正厅就在前头,司澄与几个贵家小姐正在攀谈,司盈站在不远处抬头看了看冬日里的暖阳。

      “咱们进去说话吧,宴席马上开始了。”司澄装出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带着一众贵女进了正厅,刚迈进门,春意欲合伞。

      司盈站在不远处双臂环胸,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左手手背,“三、二、一。”倒数停止,司盈勾唇轻笑,薄唇一张一合,“砰——”

      只见司澄头顶的油纸伞竟然猛的燃了起来,火舌沿着伞骨蔓延,撑伞的春意显然是吓坏了,立马将伞扔到地上,四溅的火星子落在司澄的脖颈处,烫的司澄嗷嗷直叫:“啊——救命啊!着火了!”

      “小姐!快来人啊!”春意也慌了神,身侧的贵家小姐们躲得远远的,伞把烧的扭曲在雪地上显出一抹诡异的红。

      有人惊呼,有人见状嬉笑,惊澜先是一惊,而后躲在司盈身后偷笑。司澄一个踉跄差点栽在地上,发髻凌乱,身上零零碎碎的金银首饰也掉了一地,花容失色的模样倒有些滑稽。

      待家丁赶来的时候,伞纸已成灰烬只留下了伞骨,火也早就灭了。

      正厅众人已被这一幕全都吸引过来,司昭黑着脸看着狼狈不堪的司澄,“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司澄见到司昭与苏倾络,立马哭的梨花带雨,“父亲,母亲——”本想把那句:有人要烧死我,说出口,但见苏倾络剜了一眼,司澄只能支支吾吾的哭个不停。

      “还不带大小姐下去更衣!”司昭恶狠狠的盯着春意,转而又赔笑,“见笑了。”

      身旁的男子模样清秀,看样子二十岁刚出头,一身靛蓝色长衫,手持羽扇轻轻摇动,“这伞怎么会无缘无故燃烧?”

      苏纵的话刚落,司盈身后便传来一阵朗笑,男音清冽,尾音上扬带着一股子缱绻的味道,“头上插着这么多金银珠钗,日头这般大,还撑着油纸做的伞,不烧起来就怪了。”

      司盈侧步,世家贵女们纷纷行礼,虽不知这男子是何身份,司盈也照模样行了个礼。

      “见过世子爷。”

      原是瀛王的小儿子,贺云殊。

      身后男子模样生的极好,桃花眼带着笑意,眼尾又深又长,好似看何物都夹杂着深情,一身黑衣立于雪上有着说不出的神秘感,银色发冠将墨发高高束起,嘴角挂着笑意,翩翩少年郎不过如是。

      “我看这阙街就太傅府今日这般热闹,隔大老远就闻到了梨花白的香味儿,原来是苏夫人的寿辰,云殊着急尝酒没带什么礼物,苏夫人莫要怪罪,改日云殊自当大礼奉上。”

      “哪儿的话,世子爷能光临寒舍,便是最好的礼物,今儿这梨花白管够,世子爷里面请。”苏倾络连忙搭话,谄媚的模样尽收司盈眼底。

      “好说好说。”说罢,贺云殊还佯作嗅酒香,走近一步停在司盈身侧,侧目瞥了一眼司盈,眸中满是戏谑。

      待人都走尽,司盈命惊澜去告知苏倾络自己身体不适便打道回府。这寿宴去不去都无妨,只要礼物送出便可,苏倾络巴不得自己不在,好让司澄在寿宴上出出风头,只可惜,司澄今日的脸丢尽了。

      惊澜一路都高兴得不能自已,要不是怕司盈斥责,她早就哼上小曲了,“大小姐今日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司盈未接话,引着烛火烧了袖子里的一条帕子,灰烬散进渣斗里。

      惊澜见司盈没有不让她取笑司澄便越发大胆,“听说大小姐爱慕世子爷,今日这一出,大小姐不得活活气死。”

      话音刚落,司盈偏过头看向惊澜,“爱慕世子爷?”

      “是啊,中京很多家小姐都爱慕世子爷。”说到这儿,惊澜脸颊泛红,在司盈眼前踱步,“世子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武功高强!对待女子温柔体贴,简直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司盈踢了一下脚边的渣斗,“快别犯花痴了,赶紧去杂轩再问一次炭火。”

      “好好好。”惊澜连忙提起渣斗,向院外跑去。

      司盈躲在被子里,靠着窗数着枝头上的梅花,脑中想起惊澜对贺云殊的描述越想越好笑,“武功高强,温柔体贴?我呸!”
      ......

      太傅府后院是个僻静地。司盈沿着墙根底下走了几步,抚上墙角下的砖石,拔下头上的银簪细细刮下几撮粉末,用手帕包住。

      本想悄然离去,这时头上突然掉下一颗小石子,恰好砸在司盈脚边,定睛一看,墙头上竟然还是前日入梦楼遇见的那名小倌!司盈眨巴了下眼,确定自己是在自家后院,而非入梦楼,贺云殊将司盈眼底的震惊看了个遍。

      长腿跨在墙头,黑衣随风摇曳,手持骨扇,眸亮如星,像是看着玩物一样盯着司盈,“你是哪来的小贼,偷了什么东西?”

      司盈将帕子藏在衣袖,抬眸冷声:“你这小倌怎得了爱翻墙的毛病?这是太傅府,可不是入梦楼。”

      贺云殊从墙而跳,稳稳落在司盈跟前,走近几步把司盈逼在了墙根底下,手持骨扇挑起司盈的下颚。

      又是这番场景,翻墙砸人,跳墙逼人,这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惯犯!

      “光天化日之下,翻墙而来的......”语气微顿,贺云殊想从司盈的眼里看到恐惧,可那一双狐眼如同一汪死泉波澜不惊,“当然是采花贼了,你怕是不怕?”

      骨扇微凉触在肌肤让司盈瑟缩了一下,单眉微挑,司盈薄唇微张,还没说话便照着贺云殊的小腿狠狠的踹了一脚,贺云殊未曾防备,司盈一下子就挣脱桎梏。

      “几岁了就学人家当采花贼?趁本小姐还没发火,赶紧滚出太傅府,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司盈冷眸剜了一眼贺云殊,便扬长而去。

      贺云殊吃痛,瞪着司盈离去的方向,“是谁说太傅府二小姐温柔似水的?这分明是凶神恶煞!”倚在墙角,食指捻了一点司盈从墙底刮下来的粉末,细嗅,“白磷?啧啧啧,蛇蝎女子。”

      烈日当空,太傅府一片热闹。
      ——

      回过神,司盈将脑海中贺云殊的身影抹了个干净,原来那登徒浪子并非青楼小倌,而是京都有名的纨绔世子爷。这两次怕是把这大魔头得罪坏了,好在此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

      是夜,不弃阁静谧倒是霜月楼乱成了一锅粥。

      窗外小雪翩翩,不见明月,惊澜踏雪而来,将门窗掩好,给司盈沏了一壶热茶,“夫人不知怎得又梦魇了,扰得家主连夜跑到了采萤轩,这可是便宜了何姨娘。”

      司盈放下手中的书卷,伸手轻拍了一下惊澜的额头,“你这小妮子,惯会打听旁人,小心祸从口出。”

      热茶进胃,终是暖和了些,“明儿个再去趟杂轩要炭。”语气微顿,司盈思索片刻又道:“赶在卯时便去,秋娘再与你扯皮你就闹,父亲回了我就不信杂轩还敢造次!”

      惊澜皱着眉头,小嘴叭叭的没完,“谅她也不敢再推诿,也就只能趁着家主不在,耍耍心眼子,家主一回,大小姐都不敢多说了。”

      惊澜替司盈掖好被子,将书卷放回书架,“小姐,今日烧伞之事,大小姐怎得没告状啊?”

      那把伞是司盈命惊澜带上的,伞骨与伞柄处都抹了白磷,司盈早就料到司澄什么都要抢,再加上她那满头的银簪子,白磷与油纸摩擦,不着火就怪了。

      再抿口茶,司盈懒洋洋的倚在塌上,眼皮微抬,“母亲那般聪明怎能让长姐在那种场合闹腾,只是暂且不追究,明儿个瞧好吧,肯定找事儿。”

      不弃阁离霜月楼很近,司盈眼神示意惊澜开点窗,侧耳细听便听见砸碎东西的声音。

      风雪透过,司盈打了个寒噤,惊澜连忙关上了窗子。

      这夜,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霜月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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