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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hapter.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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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愣神的短短几秒,这人就已经认出了他是谁。
然后,这才松开扯着戴维晴书包不放的手,在原地愣了一下后,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向对面扑了过去。
许斯渡即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情况不妙,他还是靠着本能反应闪避,使得这人扑了个空。
“丁韬,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斯渡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顾不得周围看热闹的路人,一股脑就吼了出去。
带着些挣脱不了的厌烦,以及绝望。
至少在看清楚来者面容的一瞬间,他的内心是被绝望包围了的。
林辞记得这人,导致许斯渡复读的罪魁祸首。
自从上次来学校挑事后,已经消失了一个学期,如今再次见到他,干净整洁的衣着和眼底流露出的淡漠已然不像是当初那个疯疯癫癫的怪人。
如果不注意他依然奇怪的举动的话。
“许斯渡,这个人太奇怪了,一直逼问我你的去向,我怕出什么事就没说。”
戴维晴慢慢从惊吓中缓过来,拿起手机按下三个键后,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报警,“我和他沟通不了,交给你了。”
许斯渡没应声,仰着头用一种及其阴冷的眼神瞥了丁韬一眼后,转身离开。
戴维晴立刻会意,拉起林辞就往图书馆里面跑。
临近大门口的时候,林辞挣脱开她的手停下来,回望着刚才的方向,一脸紧张:“我们就这样走了吗,那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因为戴维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没事。我刚刚和那人对峙了挺长时间,没发现带什么锋利物品。”
林辞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放弃。
于是两人就一起在门口等着。
等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戴维晴搓了搓冻得冰冷的手说:“我们先进去吧。”
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还傻乎乎熬着冷。
“可是…”“别可是了,许斯渡刚刚给我发了消息,说一切平和没什么事,让我们不要管他,先去图书馆学习。”
没事就行。
可林辞还是敏锐捕捉到了一些字眼。
比如,明明是自己和他一起出来的,为什么有消息第一时间不发给她。
而且戴维晴“偶然”遇见他时的反应,以及说自己也要来学习……
莫非许斯渡早就和很多人说过要来这里学习了?
那会不会有可能,他先邀请了戴维晴,对方不同意后才来找她。
她垂下眼睑,止不住这些越发杂乱无端的猜测,忽而小声而局促地叫住了身旁的人。
“怎么了?”戴维晴问,歪着头眉眼柔和。
她的眼睛没有特别大,属于一种很漂亮的桃花眼,好像无论何时,这双眼睛都会折射出细碎而温柔的光,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与这双眼睛相衬的高挺的鼻梁也在白皙的面孔上显得几分清冷,透过光线,显得更为立体。
林辞本不想盯着看的,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呆。
只是,对面这个女生实在耀眼,她惊羡的同时,也做梦都想成为这样的人。
戴维晴很快就发现她是在看自己的五官,于是笑了笑:“怎么样,我今天画的素颜妆还不错吧?”
闻言,林辞稍稍惊讶地抬了抬下巴:“你…化了妆?”
一是惊讶于还没见过身边的同学化妆,另一方面,则是感叹自己对这方面所知无几,有点跟不上同龄人步伐。
正是因为母亲是个教师,对她管理也有些严格,别说化妆品了,护肤品都没见过几样。
发型也是同样,只允许她梳个简简单单的马尾。
随着年龄增长,难免会见得周围同学的明朗美好而心生自卑,并且越来越强烈。
她顿时有些局促,大脑宕机不知道该去想什么内容。
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许只是顺着话题聊天。
戴维晴很自然地带过这个话题,语气多了几分兴奋:“你没看出来我化了妆,也就是说我这个妆化成功了,不错不错。”
林辞有些错愕,随即也跟着夸赞起来。
又听见她说:“当然,也可能是我无效化妆了…但是我不管,我只觉得我自己很棒就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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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许斯渡正在和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对峙。
和以往不同,丁韬此刻的眼神淡漠而又莫名,任他端详良久,始终无法看出半点意图。
又或许,这人是在消磨时间,预谋着别的什么。
但不管是出于什么,许斯渡都不想再同无关紧要的人继续耗下去。
“她们都走了半天了,就没必要装哑巴了吧。”
闻言,丁韬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眼底闪过一瞬晦暗,又很快恢复到刚刚的样子。
“对不起。”他鞠了个躬,郑重说下这三个字。
许斯渡压根没正眼瞧他,闻言冷声道:“不需要。”
这时,围观的路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有的甚至嗓门比较大,说的话清清楚楚传入两人耳中。
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谴责许斯渡多么不讲情义,人家都这样道歉了再怎么着表面情分也得做好。
许斯渡听着听着也只是轻嗤一声,扭过头用冷极的目光锁定话最多的某个人。
毕竟是背后议论这样不光彩的事情,还是在未知全貌的情况下,那个人很快闭嘴。
渐渐地,感觉到无趣后,围观群众走了大半。
许斯渡还是懒得看丁韬一眼,转过身就要离开,却被他从后面拽住了胳膊。
“别走,”他用一种久未开口的喑哑声线呢喃道,“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
许斯渡深呼吸,努力平复闷在胸腔中的那口浊气,一字一顿道:“给你两分钟时间,不要耽误我的事情。”
“对不起。”丁韬再次鞠躬,将这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也真正意识到自己当时有多么不可理喻,对你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
“以及,我知道更重要的原因是事后我们对这件事的态度,”他顿了顿,又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我的愧疚……但我想说,是我对不起你,还有我的父母,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只言片语不足以释怀,但许斯渡还是慢慢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
“我…”“我也知道这几次找你给你带来了困扰,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天我把话说清楚,以后就不会再——”
“说完了么?”许斯渡冷不丁打断,“说完了我说。”
“你向我倾诉了那么多次负能量,那么我想,我向你倾诉这一次也是可以的吧。”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动静,他自顾自继续说,“我想你应该知道,真正良好的关系从来不是单向索取。你孤僻阴郁,你想找到一个可以聊天共享情绪的朋友,这也不是你的错误所在,只是你过于自私,从来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也不想着怎么改善自己,只会一个劲把负能量倾泻给别人。”
“说白了,”他嘲弄般笑笑,“你只是想找一个情绪垃圾桶而已。你也知道朋友是什么,应该怎样去处理友情,但你就是自私着不愿意为朋友考虑。”
“以及,你自甘堕落,自己深陷泥潭也要拖别人下去。”
许斯渡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对着眼前这个自称“受害者”的人说重话。以前因为怕同学想不开,更怕人死在自己眼前,他从来只是最大限度迁就着,尽最大努力想拉他一把。
可迁就的结果,竟然致使对方带给自己愈发过分的毁灭性伤害。
前十八年里,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和任务就是学习,高考无非是最重要的东西。
可总有人,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为了让自己痛快些,不惜毁掉别人。
他可以随着时间平息释怀,但绝不可能原谅。
“你走吧。”许斯渡说,嗓音带着无力的喑哑,“你的道歉我已经收到,还希望你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
然后,再度紧攥拳头,强迫自己迎上丁韬昂着的视线:“——余下的情绪,你留着自己慢慢消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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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图书馆后,林辞没注意别的方向,直接向上午的座位那边走过去。
走到一半,她才慢慢透过遮挡物看到已经在位置上坐好的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对小情侣。
她瞬间就联想到了上午的时候,自己和许斯渡也是面对面坐在这张小桌子上。
会不会有一瞬间,路人也看着他们像小情侣?
这种话题在中学时代是种禁忌,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而在一旁,戴维晴见她在原地停留了很长时间,忍不住小声提醒:“林辞,那边有座位,我们去那里吧。”
“好。”
林辞就这样跟着她走了一小段路。
在路上,她有种隐约的预感,总感觉戴维晴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果不其然,待两人安顿好之后,戴维晴突然凑近,像说悄悄话一样挨着她的耳朵。
很轻柔、很缓慢地说着。
“你是不是…喜欢许斯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