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跃》池延

33、Chapter.33

　　一中的寒假只有短短半个月，这点时间连娱乐放松都不够，还有大把作业等着他们。
　　最可恨的是，各科发的都是近五年的真题卷，意在督促学生认真刷题。

　　“学校是不是有病？寒假作业让我们刷高考真题？”
　　拿到试卷的第一秒，hia的目光就锁定在各科老师亲手打下的“温馨提示”上，没忍住大骂：“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林辞倒没什么感触，耸耸肩一笑而过。
　　一模结束也就意味着二轮复习开始，基础性题目已经基本复习完毕，要继续复习更高难度的知识了。
　　而她上一阶段尚未完全掌握，需要花更多时间补救。

　　那场生日聚会结束后，她和许斯渡谁都没有再提到这件事。
　　仿佛那日只是一场梦。

　　只是，林辞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几番点开他的聊天框，想聊天却找不到话题。

　　这样犹豫了几次后，她终于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在家学习没氛围
　　-北岸图书馆，明早一起去吗？
　　-顺便监督辅导你学习

　　去，当然去。
　　林辞盯着对话框看了半分钟，欣喜的小情绪愈演愈烈。

　　出于矜持，她最终还是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字：[好]

　　-

　　北岸图书馆是前两年建成的，免费为本地备考学生提供自习的场所。况且这里学习氛围浓厚，每到节假日都会早早满座。
　　为了能抢到座位，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

　　林辞刚从楼下早餐店出来，满口还塞着油条，就看见了许斯渡迎面走来。

　　有点尴尬。
　　或许是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会格外注意形象，林辞赶紧别过头，希望他看不到自己。

　　但好巧不巧，许斯渡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躲什么，我又不是老师。”

　　小心思被戳穿，林辞只好转过身，勉强扯着嘴角打招呼。
　　但由于嘴里还塞着东西，就算她不说话，两侧脸颊处也鼓鼓的，像个小仓鼠一样。

　　许斯渡看着有点想笑，但还是努力忍了下来。

　　这一幕被林辞看得清清楚楚：“……”

　　“走吧，在想什么呢。”
　　许斯渡漫步走了过来，在她头顶伸出手，却久未落下。

　　久到，林辞真的以为他要摸自己的头，就像那日一样。
　　她的心跳加快，杂乱无章跳动着，甚至连冷冰冰的手指都慢慢升温，开始有了点痒意。

　　但那只手最终还是没有如她所料。
　　手的主人迟疑了一会儿后，递过来一双手套。

　　“手都冻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好好保护？”

　　林辞愣了一下，抬眼向许斯渡看去。
　　少年清隽的眉眼此时稍稍低压着，似乎带了些难言的情绪，正往她冻得通红的手看去。

　　见她没话说，又问：“我给你的热水袋用了吗？”

　　林辞如实回答：“没怎么用。”
　　见许斯渡一脸不悦，又摆摆手解释说：“冬天太冷，降温有点快，我嫌麻烦就没有总换水。”

　　“知道了，”许斯渡再次将手套递给她，“以后我帮你接。”

　　林辞这下没话说了，只好讷讷接过手套。
　　刚戴上，上一个人残余的温热还在，触得她有些发麻。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反正就是整个人都在升温，脸颊滚烫发热一直到耳根。
　　她竟然，戴了许斯渡戴过的手套，触及着属于他的温度。

　　-

　　两人来得挺早，图书馆内还有半数空位，学生们都在埋头做题，旁边有人来了也基本不会抬头张望。
　　这样良好的学习氛围，让满心杂念的林辞有一瞬间心虚。

　　“我们坐这里吧，”许斯渡指了指一处靠窗的位置，这里只有一张书桌，“可以吗？”

　　周围太安静，为他的声音也晕染上些许温柔。
　　还有室内开的恰到好处的暖气。
　　林辞忍不住多想，脑袋晕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那行，”许斯渡也点了点头，走过去把书包放下，边拿出试卷边小声说，“真题卷你不一定做得来，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我们坐这里尽量不会打扰到别人。”

　　“……”
　　林辞突然很想原地消失。
　　本来今天就是为了学习而来，自己竟然总是想七想八的。

　　为了能同步辅导，两人于是做同一科目的同套试卷。而林辞的进步空间显然更大，因此第一套试卷先做理科。

　　许斯渡翻开“互助计划”本看了几眼，挑了挑眉说：“数学和物理二选一，自己选还是抽签？”

　　其实，都不想选。
　　一个学了头疼一个听着就头疼，两科成绩加起来也不够150分。

　　但是越是恐惧越是要直面，再不突破高考必定惨烈。
　　想到这里，林辞咬咬牙，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

　　“抽签吧。”

　　最后抽中的是物理。
　　许斯渡静静看着她微妙变化着的神色，心觉有趣之余还轻轻拿笔敲了敲她的脑袋：“物理物理，云里雾里。”

　　“你嘲笑我？”
　　“没有。”

　　“那你…”“嘘，别说话，专心写题，把整套完整做下来批改后有不会的问我。”
　　“……哦。”

　　做的第一套试卷据说是近五年来最简单的一套，想来许斯渡或许早已考虑到这点，让她先做套简单的热热身。

　　然而，在被喊“交卷”的前一秒，林辞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一个问题。

　　效率。
　　高考题不可能年年都简单，也不会年年都难，但不管难易程度如何，做题效率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就比如，这套试题对她不成太大难度，但由于效率过低，一个半小时的做题时间，还有两三道大题没做完。

　　他们现在尚且是专题训练，也就是一个知识点一个题型地攻克。
　　就算她现在努力把每个题型练得差不多，效率上不去会写的题来不及写，这才是最致命的。

　　于是，在许斯渡看着她空白的大题皱起眉头的时候，她突然说：“我明白了。”

　　然后，拿起互助计划本，翻开空白页刷刷写上刚刚想到的问题，移到他的面前。

　　许斯渡看了几秒，拿红笔在旁边做了几句批注。

　　是针对这一问题应该采取的补救措施。
　　效率低无非是做题速度慢和掌握不牢固的问题，这样一转化就好解决得多。
　　因此，给出的建议就是多刷题和限时训练。

　　“你现在需要努力在规定时间内把会写的写完，之后再说下阶段的训练目标。”
　　说到这里，许斯渡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也轻松下来，没有之前的严肃，“不过，状态也很重要，你尽力而为，给自己太大压力反而适得其反。”

　　林辞点点头，努力平复自己的焦虑情绪，再望向他的时候，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睛首先映入眼底，莫名将她心头正燃着的火苗扑熄，在无声传递着一种名为“底气”的东西。

　　那双眼睛似乎在说，不用怕，有我在。

　　反正她是这样认为的。
　　林辞渐渐从发呆中抽离出来，移开看向他的视线，在心里暗暗自嘲几句后，拿起笔继续学习。

　　经历了整整一上午的“折磨”，林辞只感觉头昏脑涨，甚至走路都飘飘忽忽的。

　　许斯渡偶尔会轻轻扶她一把，开玩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到图书馆喝酒来了。”
　　“……”

　　会不会说话。
　　林辞很想谴责他，奈何实在懒得动，还没张张嘴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当那个闷沉的声音传出来的一瞬间，林辞感觉整个头皮都好像触了电一般发麻。
　　和喜欢的人走在一起，这是好事。
　　可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则是巨大的灾难，已经不是一个尴尬可以概括的了。

　　于是她把头又低了点，悄无声息往旁边走几步，保持一定的距离。

　　当然，这招并没有什么用。
　　许斯渡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饿了？”

　　“……嗯。”林辞硬着头皮点点头。

　　“正好这附近有家还不错的烤鱼店，我前几天领了张优惠券，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吧。”
　　他自顾自说着，“吃完了正好回到图书馆午休半小时，然后继续学习。”

　　林辞：“……”
　　这假期，真的会很充实。

　　-

　　直到来到烤鱼店，找到位置和许斯渡面对面坐下来的时候，林辞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刚才是怎么同意这份邀请的。

　　肚子叫被听到就已经够尴尬了。
　　没想到现在还要和他面对面吃饭……

　　“可乐要吗？”许斯渡显然也有些拘束，红着脸找了个话题离开座位，“还是要其他的饮料？”

　　“就要可乐就行……谢谢。”

　　天知道这顿饭两人是怎样吃下来的。
　　最后结账离开的时候，两人下意识各自看了眼桌面上的盘子。

　　大半条鱼还在上面安安静静躺着，没有明显被筷子动过的痕迹。

　　许斯渡微扯嘴角，干笑两声说：“你的胃口挺小的。”

　　“……彼此彼此。”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向着图书馆的方向往回走，半路碰见了戴维晴。
　　她似乎正在和旁边的男生聊天，但是背对着他们，也看不清脸。

　　但是从说的话听来，旁边的人更像是路边随意搭讪的陌生人，无缘无故来骚扰她。
　　但两人毕竟不了解全貌，也不敢贸然上去插话。

　　直到听见戴维晴提高音量说了句“我根本不认识你”，许斯渡这才有了点动静。
　　他匆匆把手中的东西塞给旁边人后，二话不说就往前冲了过去，将那个陌生人推开。

　　然而，在看清对面这人的脸后，许斯渡瞬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