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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抄家 ...

  •   大夏的皇帝死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长街上的白幡飞扬,琼花夹杂其中,一时纸钱洒出,满街的哭声。
      宫里的丧钟敲得着实想,新帝老早就起来了。他穿着内衣,期间皇后想为他皮衣。他摆摆手拒绝了。
      京城的雪今年下的尤其大,近郊的景林湖已经结了老厚的冰,透过花窗,斑斑点点的落下。
      “皇后,这么些年辛苦你了。”云帝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女子,满眼的温柔。
      “陛下,臣妾不苦。”皇后低下头,她已经而立之年了,但是仍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她的眼角微微上扬,那是一双丹凤眼,加上眼角的泪痣,惹人怜爱,樱桃的小嘴,上面是数月前差人从远着千里的云华带来的鲜红口脂。
      “陛下都过去了。”这些年来的艰辛苦楚,都在这一刻过去了。
      皇帝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皇后的手,是啊都过去了。
      一道尖声打破了这安静的一幕,一个身穿灰衣的黄门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在门槛处还一不小心绊了一脚。
      “皇上不好了,安王,他犯了。”
      云帝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像是不可置信却更像是怒气。瞬息之间,表情又变得阴鸷起来,像是被一团黑云笼罩,下一刻就要电闪雷鸣了。
      他忍着一口气,盯着那个黄门,“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黄门战战兢兢,腿和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回,陛下,是,是昨日,安王与其党羽,联合起来,谋反了。”
      这口气终究是没有咽下,坐上的琉璃杯被云帝狠狠的摔下,杯角露出缺口,弹起来的碎片溅到了黄门的脸上。
      黄门忍住痛,不敢叫,这一叫,下一刻命就没了。
      只见云帝忽然大笑“好!好!既然他不知足,那么就不要管朕无情了。”
      他知道这个兄弟贪婪,他答应先帝留他一命。可是皇位这个诱惑太大。世人贪恋权势,更何况皇家人,永远没有尽头。
      云帝抖了抖手,露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他日日夜夜练武学习,那一门不是上等,这皇帝,他还真当得。
      “穿朕口谕,安王极其党羽,辜负皇恩,欺君罔上,乃大罪。今日谋反,乃大不为。一旦捉拿即刻诛杀,其党羽联合其家族,诛!”
      云帝的声音通过大风传出,满世界的风雪都在宣告他的怒气。
      让皇帝发火了就得死!
      江府之中,一个女子正在赏梅花。
      那梅花一抹鲜红的血色在风雪中尤其醒目,风雪再大,也毅然的屹立在那里。
      那女子眉梢眼角间藏着一丝秀气,声音笑貌无不显温柔,一双水汪的杏眼,朱颜尽妍,梅花在她面前也失了颜色。
      女子感觉脚边有东西在动她,一埋头,是一个糯米团子。睁着大大的眼镜,憨厚的看着她。
      “母亲,母亲今日年年今日想吃烧肉。”那小团子说着,还拿着她新买的绿衣擦了擦鼻涕。
      白歌弯下身,将团子抱了起来。小团子已经有些胖了,抱起来有些吃力了。白歌已经不年轻了,最大的孩子都已经快15了,过些日子该给大的那个物色女子了。是李家的那位,还是王家的……
      思绪飞扬间,那团子倒开始困了倒是趴了下来,睡着了。
      白歌看着打着小呼声的江年,忍不住拿起手帕,捂住嘴笑出声来。慢慢悠悠着抱着回房。
      江林今天回来的晚一些,白歌守着那里江林一进来就帮他把披风解了。
      黑色的纯皮披风上星星点点,大概是有些雪融化了,已经有些湿了。白歌轻轻的拍了几下,那些白点少了许多。
      “夫君,今日可累了。”白歌看向男子。
      那男子倚在窗前,今夜的月光清亮,将男人的侧颜照亮。他发间有着白发,和雪花夹杂在一起。他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的胡须,而立之年的男人,叹了口气。
      “夫人,安王反了。”
      狐裘落地,白歌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皇家的事情,启是我们能参透的,这就是当年我不愿意嫁与皇家的原因。”她年轻时候是个极美的女人,白家的大小姐,年轻貌美才艺双全,那是皇城无人不知的事情。皇后的弟弟曾向她提亲。她拒绝了,她看过那个人是个登徒浪子,看着猥琐的紧。
      江林侧过身,握住白歌的手。
      “夫人陪我出去走走吧。”
      一路上江林一直紧握着白歌的手,沿街是一排的灯笼,白雪映出了暖色。雪落在两人的肩头,他们就那样走着,在那条青石板的路上,角落里的青苔是唯一的绿色。他们像是刚刚热恋的情人,亲昵的贴在一起。
      “将军冷吗。”白歌打破了沉默。
      江林摇了摇头,终究是个男子,男女相异,江林看向白歌问道“夫人冷了。”
      白歌微微笑着,抿着嘴唇“无感。”
      他们走了许久,最后回到了江府。
      江府两个大字印在匾额上,那是先帝赐下的。烫金的两个大字,在雪中仍然发光,这是他家的荣誉。
      “夫人,我舍不得你们,圣上叫我去讨伐安王。”江林怔怔的看着那副匾额“我要守住我们的家。”
      白歌收回了笑容,庄重的看着匾额。“我知道,自打你回来我就知道了。”她的眉眼还是带着无力“我相信你,但是请你平安回来。”
      白歌的手加重了力度,“你还有我们,所以你还要回来。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他们互相搀扶着走进了那道门,窗外是硕大的白雪,白歌知道,她的丈夫又要走了。
      雪过了就是春天了,江年看了看日子,再过两天就是过年了。
      他们一大家子在城门口,江年穿了一件红衣裳,是才用的蜀锦做的,上面有个可爱的虎头。
      他被江林抱在怀里,江林的胡渣搞的江年不舒服。他挥挥自己的小手,“我要阿母,我要阿母,爹爹的胡子好不舒服。”
      江林大笑,那笑声冲天如牛,“好好好,随后把江年放下。”
      时辰到了,一家子看着江林远去。江林在走前,再次握紧了白歌的手。
      他的声音低沉,对着女人的容颜说到“夫人,保重!”
      随后骑上马,那一阵阵的马蹄声加上盔甲颤动的声音,江舟觉得像是先帝驾崩时宫里传来的鼓声,可是他没有多想。只能看见那浩浩汤汤的军队远去。
      夏日的来临,家里的奴婢从冰窟里取出冰消暑。白歌焦急的在门前等着,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江林的消息了。
      她反反复复的在门口徘徊,周围的仆人劝告着叫她休息。
      白歌摇摇头“今早起,我就觉得胸闷,心一直在跳,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等到。”
      身旁的仆人还是不放心说着“夫人也要心疼心疼你自己,倘若将军回来看到夫人这样,必然是担忧极了。”随后拿出今早才熬的绿豆汤。
      白歌还是慢慢的站着,她害怕,战场这个事情谁说的准,,如今她的夫君生死未卜,她怎么能放心。
      云帝也觉得热急了,他不断叫人搬冰块来寝殿。
      云帝换了个姿势,只听见远方传来声音。
      “陛下,陛下,胜了胜了,安王被诛了。”
      小黄门手中拿着捷豹,从远方跑来,额头上的汗珠流过眼角,有些还掉进嘴里。
      “陛下,您看。”说完将信封呈了上来。
      云帝觉得浑身凉爽了不少,整个人都舒服了。那个竖弟终于死了。
      他缓缓的打开那封信。
      “陛下,臣前日深入敌营,一举击杀安王,如今安王一脉已经彻底去除。但是期间发生意外,臣发现,江林将军竟是安王一党,期间叛变,臣已一并诛杀,臣严刑审问其亲侍,已有确凿证据,在江将军书房第二个架子处,有着他与安王密谋的证据,望陛下处之。”
      云帝的手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叛国,叛国,如今一个二个要反了,要翻天了。
      他对江林是有印象的,先帝生前,江林一直效忠,从不战队就算是争夺皇位也从不帮助安王与他。没想到居然是安王的党羽。好,真是好的很。你不仁,别怪朕不义。
      他拿起那方贡墨就向下掷去,“传朕口谕,江林褫夺封号,其家人诛!”
      江年长高了,但是仍然可以钻进那个地窖。那个地窖很小就只能装他和他的小玩意,他才拿出那个拨浪鼓,准备发出声来就听到地面上发出声音。
      那是一阵马蹄声,来者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季风。
      季风这个人这么多年还是没变,穿着骚包的衣服,头发垂在眼前,贼眉鼠眼,令人作呕。季风知道了这个消息高兴坏了,江林死了,死了。他家的小美人,不就是他的了嘛。他吞咽了口水,把怀里的姬妾推开。换了件骚包的衣裳,带着圣旨和一对人马来了。
      季风下了马“小美人,别来无恙啊,今天哥哥就来找你了。”
      “我呸。”一口唾沫吐在季风脸上“大胆,我乃江将军明媒正娶,你岂敢动我半分。”
      季风忍不住笑了,那笑声听着骇人,像是老鼠的叫声,他笑了许久,指着白歌的脸。
      “圣旨道。”
      白歌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的跪下,宦官的声音很尖,白歌听着像是坠入冰窟。
      她的夫君叛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直起身来她要抗住这个家,她要为她的夫君伸冤。
      她瞪大她的眼睛,任凭眼泪留下。她向天怒吼“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要见圣上,我要见圣上。”她攥紧她的衣角,衣服被一道道褶皱填满。
      “我,白歌,要见圣上!”她声声泣血,带着不可反抗的气势,她仍是重复那句话,她要见圣上。
      那宦官也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被吓到。他冷笑了一声“晚了,夫人,陛下下令即刻处死你们一家,还是想想下去了和你们将军说什么吧。”
      季风等到了这句话,露出了谄媚的笑,搓了搓手给了那宦官一袋银子。那宦官也是懂了,笑了笑转过身走了。
      季风看到宦官一走露出猥琐的笑容,看向白歌,留下一句“兄弟们今天随便玩。”
      在那一瞬间,江府被血液浸染,死亡的气息来了。那些军人到处搜刮江府的女人,江年躲着那里,看着那些人杀人。有的人被刀从中间活活劈开,倒下时,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他看到他们亲姊妹们拉了出来,就在他的不远处的庭院被那些人活活的折磨,他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的耳边充斥着他亲人被折磨的声音。
      他们在求饶,求那些人放过他。男人,女人都是。他们有的被人奸污,死前甚至没有一件衣裳,身上没有一处好肉,衣不蔽体。那是他的姊妹。他们有的人死前还在挣扎,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砍死了几个玷污自己妹妹的人,结果被连砍几刀,死在了亲人面前,就连死后也只能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活活玷污。
      这是充天的怨念,江舟觉得这天地都是血色,他喘不过气,他想杀死那些人,他要为他的家人报仇。那些人是地狱来的魔鬼,是世间最应该死的水沟里的老鼠,他们应该死!
      他看到他的母亲被季风折磨,他的母亲被捆在那里,被季风活活的折磨,她的身上全身血污,她的身旁是自己的女儿,眼睛已经没有眼色。
      她大喊着“季风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向天嘶吼,满院子都回荡着她的声音。她此刻什么都不管,她要杀了他,杀了他。
      季风把白歌丢弃在了地上,整个江府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园中的湖已经被燃成血色,尸体漂浮在湖中,凡是能看见的地方都已经被血色填满。
      季风直起身,看着眼前的女人,随后拾起身边的刀,向下捅了过去。
      女人口吐鲜血,她忍住钻心的痛,她看向那个男人。她的声音已经模糊,每一句都说的吃力。
      “季风,我,我,做,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徒然提高声音,用尽所有的力气,拿起刀向季风捅去。
      季风稍稍一躲就躲过了,他推到那个女人,江年的光被挡住了,她的母亲的脸挡住了缝隙。
      他看到了她的母亲在笑,笑得凄惨,她母亲的谢低落在她的脸上,他听见外面刀划破空气的声音,那个男人用刀不断刺进他母亲的尸体。
      她的母亲用很轻的声音叫他过来,外面的声音太吵了,人的叫骂声,畜生的叫喊。但是他还是听的见。
      他感觉耳垂一凉,他知道那是他母亲的血。
      她母亲的声音很小,每一句都用着全身的力气。
      她告诉他“阿年,你一定要乖,要替我们活下去,要去杀掉他们,要替我们复仇。”她的声音慢慢涣散,眼色亦是如此。可是她还是睁大她的眼睛,她不甘心就那样死去。正如她所说的,到了阴曹地府,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那个缝隙是他母亲瞪大的眼睛,他看着他的母亲死去。外面的人已经走了,江年爬了出来,他浑身的血污,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他拼拼凑凑了许多衣裳,为他的亲人们一件又一件的床上,他跪坐在那里,身边全身尸体,有老鼠闻到血腥爬了出来,啃食他的亲人。
      他看到了漫天的火光,那场火真大啊,像是要把黑夜都照亮了。
      他合上了他母亲的双眼,他用尽全力抱紧他的母亲,他用湖水清洗母亲的脸颊,却越洗越脏。他抱着那具已经没有温度的尸体哭了起来,漫天的火花是那些人不肯给他们留个全尸。
      江年半哭半笑,他要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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