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动的心》致叶

3、第 3 章

　　许清柠早上起来洗漱完毕，走到家门口准备出门。
　　“妈，怎么没看到豆豆啊？”豆豆是许清柠家的金毛犬。
　　平时这个时间点豆豆总是在客厅里上串下跳的，今天连个影都没看见。

　　宋凌云从房间里出来，“你爸那个不靠谱的，昨天傍晚出去遛狗的时候，把豆豆给弄丢了，这不一大早就出门找豆豆去了。”
　　“什么，那你昨天怎么没和我说？”
　　　“我不是昨天看你淋得一身都湿了，怕你急着再出去找它，到时候感冒了，就没告诉你。”

　　“那现在怎么办？”许清柠放下书包，着急地说:“不行，我今天不去学校了，我要去找豆豆。”
　　“不行，你现在快期末考试了，课可不能落下。”宋凌云哄道:“你别担心，先去上学，应该就在这附近没跑远，豆豆聪明着呢说不定自己会跑回来。”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上学。”

　　“......”许清柠只好心事重重地去学校。
　　上午在操场做早操。太阳很大，晒得皮肤有些难受，再加上豆豆不见了，许清柠整个人神情都厌厌的。
　　“你今天怎么了。”江越对许清柠今天的反常有些奇怪。

　　“心情不好。”
　　江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块。
　　“这是什么？”

　　“巧克力。心情不好的话吃它有奇效。”江越将糖递给她。
　　“真的假的？”
　　他微微一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许清柠接过巧克力，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嗯......你怎么随身带这个，你喜欢吃甜食？”
　　江越笑了笑，说：“没有，我家有个妹妹，牙都没长齐的那种，整天喜欢往我口袋里装东西。”
　　许清柠点头露出今天第一次笑容，“你妹妹还挺可爱的......”

　　“你喜欢的话改天抱出来让你玩玩。”
　　“妹妹是用来疼的，哪有人像你这样啊？”许清柠再次被他逗笑了。
　　江越其实很疼妹妹的，他这样说就是想逗许清柠开心。

　　许清柠咬了一口巧克力，馥郁的香甜在舌尖化开，似乎心情真的变好了。
　　不远处的香樟树下，贺琛正站在阴影处躲避阳光。
　　从他那个角度看过来，正好看到两人的互动。

　　阳光下少女与少年相视而笑，明明面画很美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顾泽走过来，从后面勾住他的肩膀，好奇地顺着他望的方向，“看什么呢？”
　　“走了。”他收回视线，朝教学楼走去。

　　“喂，你去哪，走错方向了吧？”顾泽看着贺琛往东侧的教学楼走去。
　　贺琛没有回他，自顾自地走远了。
　　许清柠和江越一起往教室走去，上了二楼的走廊，在尽头的拐角处有个声音叫住了她。

　　“许清柠。”
　　两人回头，看到贺琛立在那，1米8多优越的身高实在没办法让人忽视。
　　他今天穿着学校统一的蓝白校服，明明是很普通的款式，在他身上却意外地有些好看。

　　“找你的？”江越停下，侧头问她。
　　“我不认识他。”许清柠继续走不准备理贺琛。
　　贺琛也不着急，他懒懒地抬手扬了扬手中的书，“你书不要了？”

　　许清柠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那是她丢的数学练习册，她昨天翻了半天都没找到，原来被他捡了去。
　　许清柠两只手微微握紧成小拳头，然后又松开，转身朝他走去。
　　她在他面前站定，伸出手手心向上摊开。

　　贺琛睨了眼那白皙如青葱的手指，“谢谢都不说，就这么给你，我不是亏了？”
　　“你到底给不给？”许清柠脾气也上来了，语气更是冲了三分。
　　“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他有些懒散地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看了江越一眼。

　　“你不要胡说！”许清柠脑羞成怒地瞪他。
　　显然她的警告对贺琛来说不痛不痒，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将书递给她，转头就走了。
　　远处的江越只看到许清柠气红了脸在原地跳脚。

　　江越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会认识贺琛？”
　　江越是记得贺琛的，他在学校门口值日时，迟到早退名单里经常有贺琛的名字。
　　许清柠有些无奈地说：“他以为我喜欢他......”

　　江越眉头皱了一下。
　　许清柠不知道从何说起，解释说:“不过一切都是误会，我才不会喜欢他这种的......”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江越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然后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唐突。

　　“......”果然许清柠怪怪地看了他一眼，她觉得和男生讨论这个话题有点不好意思，快速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昨天的数学题没写完，等下要交作业呢，我先回教室了。”
　　江越：“......”

　　放学后，许清柠回到家里，豆豆还是没有找到。
　　正在她打算出门继续寻找的时候，她妈妈的电话响了。
　　宋凌云正在厨房炒菜，喊她接电话，“柠柠，帮妈妈接下电话。”

　　许清柠从茶几上拿起她妈妈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电话。
　　不知怎么的，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可能和豆豆有关。
　　许清柠紧张地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你家是不是有只金毛丢了？我看到它脖子上挂了这个电话号码。”
　　许清柠一阵惊喜，激动地说：“是的，请问您现在哪里？如果您方便的话能帮我照看一下狗狗吗，我现在可以马上过去接。”
　　对方报了一个地址。

　　许清柠连忙道谢，将对方的手机号码存好，换了双鞋子急急忙忙准备出门。
　　“谁的电话啊？”她妈妈端着刚出锅的菜问。
　　“找到豆豆了，我现在过去接它。”

　　“远不远啊，要不联系你爸去吧。”
　　“不远，就在附近一公里。”
　　“那你早去早回啊，不要忘了答谢人家啊。”
　　“好的。”

　　许清柠赶到那边，给那个男生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拨通了。
　　“喂，您好，我已经到了。”她举着手机四处张望。
　　“回头。”

　　许清柠刚转过身，立马就被一只大金毛扑了个满怀。
　　豆豆远远看到她就兴奋地朝她狂奔过来，许清柠用力稳住身体才不至于被它扑倒。
　　“豆豆，你怎么乱跑！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许清柠抚着它的脑袋说。

　　“汪！”欢欢吐着舌头，一脸天真地朝后面的男生叫唤。
　　许清柠抬头，意外地看到了贺琛。
　　她有些惊讶地问，“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

　　“不然呢？”他声音懒懒的。
　　许清柠当时接电话，确实觉得那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很耳熟，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很像贺琛的声音。

　　其实贺琛刚刚接通电话的时候就听出是许清柠了。
　　今天放学他一下公交车，那只金毛就一直跟着他。本来他是想把金毛拴树上，打个电话给金毛的主人过来牵。
　　不过在听出许清柠的声音后，他竟然改变了主意，慢悠悠地牵着金毛在附近晃。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
　　俩人沉默地对视着，许清柠张了张嘴，想和他道谢却不知如何开口。
　　气氛在这一瞬间有些许尴尬。

　　或许是这几次见到贺琛，他给她的印象太差了，以至于她现在看到这个“热心市民”是他之后，有种滑稽的荒谬感。
　　贺琛看着她的别扭样，漫不经心地说：“上次是书，这次是狗，下次不会把人都丢了吧？”
　　许清柠顿时窘得红了脸。

　　“......谢谢你。”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贺琛抬眼看她，慢悠悠地说：“我饿了。”
　　“什么？”许清柠没有理解他的话，两人大眼瞪小眼。

　　贺琛看了豆豆一眼，“我的晚餐被它吃了。”
　　许清柠这才反应过来，“那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谢谢你。”

　　许清柠没想到昨天还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此刻竟然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她现在有点理解‘造化弄人'这个词了。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许清柠本来想和他客气一下，没想到贺琛却一点也不见外。

　　她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吃了两大碗饺子后又干了一碗阳春面。
　　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好久没吃一顿饱饭了。
　　不过看他脚上穿得那双AJ鞋，价格好几千呢，也不像是穷得吃不起饭的家庭。

　　这是许清柠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的脸。他眉眼深邃，鼻梁直挺，微微抿起的嘴唇带着淡淡疏离。
　　此刻他面部线条柔和了一些，或许是面条热腾腾的烟火气，冲淡了他身上的冷漠感。
　　此间无话，只听见店内排气扇呼呼的风声。

　　虽然坐在一起，说到底两人现在还是只知道对方名字的陌生人。
　　贺琛看了眼她面前一点都没动的面条，“不吃？”
　　许清柠摇摇头，非常有眼力见地往前推了推碗，“我不爱吃面，你想吃的话这碗也给你吧。”

　　“......”贺琛扯了下嘴角，“我再饿也吃不了两碗面。”
　　“汪。”豆豆蹲在一旁哈喇子直流，吐着舌头好似在说：“你不吃给我吃啊。”
　　许清柠只好和老板要了一个一次性塑料碗，将面倒进去放在地上。

　　豆豆一看到食物就低下头疯狂炫，没几下就将碗吃了个底朝天，看来真的是饿坏了。
　　　“看你下次还敢乱跑不！”许清柠对它现在是又气又心疼。
　　她终于有点理解她家老母亲平时面对她弟弟不听话时的心情了。

　　还完人情后，许清柠牵着豆豆回家，在家门口时碰到了她爸爸。
　　许良鸿正扒着门往里看，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完了，死定了......”
　　“爸，你在干嘛？”

　　许良鸿回头，看到许清柠牵着活蹦乱跳的豆豆，眼睛都亮了，“豆豆？真的是豆豆？”
　　“汪！”豆豆非常狗腿地叫唤着。
　　许良鸿激动地抱住它，“哎呦，我的小宝贝，你跑去哪了？”

　　“柠柠还好你把豆豆找到了，不然你妈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许良鸿心有余悸地说。
　　许清柠叹了口气，牵着豆豆进门前说了一句，“爸，你以后还是不要遛狗了。”
　　许良鸿半天才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像是受到到了十万点爆击，“女儿，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贺琛进了家门，意料之中他母亲不在家里。
　　白秀枝的房间门敞开着，里面的衣物都被收拾干净，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上，风呼呼地灌入。
　　他已经习惯了母亲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

　　贺琛沉默地将未来得及关上的窗户拉上，然后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躺着床上没有开灯，让自己陷入在一片黑暗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喉咙像被海水堵住了一般，窒息感让他本能地张开嘴。

　　他缓缓睁开眼，黑暗中一只巨大的白鲨无声无息地向他靠近，浑浊无光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数秒后，鱼眼睛突然转动了一下，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贺琛猛地惊醒，白鲨瞬间消失了，房间里安静得只有他急促的喘息声。

　　他按开床头的台灯，房间亮起微弱的灯光，他起身下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淌，留下一片斑驳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