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师别不要我》S淮

54、放手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周许都还没从这种撕裂的状态中挣扎出来。
　　严居阁真的像那种渣男，时不时会发消息关心他，问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比如：
　　“记得好好吃饭，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带。”
　　“明天天气预报说要下雨，你去学校记得带伞哦。”
　　“你如果去学校很赶的话，我可以早些过来接你。”
　　“吃早饭了吗？我给你带些过去。”
　　“最近学习上有什么不会的吗？需不需要我给你补课？”
　　“……”
　　诸如此类，他每一个都拒绝了。他现在还没整理好心情见严居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五一，他的理智终于还是敌不过冲动，他想见严居阁，很想很想。所以他主动给严居阁发了消息：“小老师，我最近在学习上遇见了一些难题，你五一有空来我家给我补一下课吗？”
　　严居阁几乎是秒回，“可以。”
　　他整个人又激动了起来，五一前一天又开始给家里大扫除，一切收拾好了之后，他又开始上网搜《男朋友来自己家，应该做什么饭好吃》、《男朋友来自己家应该注意些什么》、《男朋友来自己家怎样做可以让关系更近一步》。
　　尤其是最后一个帖子，虽然全是男女向的回答，但还是看得他口干舌燥，浑身发热。
　　他丢掉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可他眼前却浮现的是严居阁脱掉衣服，摘掉眼镜时眼尾泛红，水润的眸子带着哀求地看着他，嘴角还带着晶莹的液体时。
　　反差感直接拉满。
　　任何成人动作教育片都不及之前他强吻严居阁时，严居阁的那个表情让他兴奋。
　　啊真的很想得到严居阁……
　　周许在床上滚来滚去难受时，接到了段弈的电话。
　　“五一快乐啊你小子。”他还保持着愉悦的心情和段弈通话。
　　但段弈那边只是喘息了两声，然后用凝重当中带着愤怒的语气开口，“你现在到木愉网吧后边的巷子来一下。”
　　周许愣了一秒，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翻身起床穿衣服，“好，我马上到。”
　　可他穿戴好一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犹豫了。
　　他答应过严居阁不打架的，而且明天还要见严居阁，如果被严居阁发现了痕迹的话，直接死定了。
　　他不想参与这些纷争，他只想好好在家等着严居阁明天过来。
　　他明天还要给严居阁展示自己的做饭技术呢，还要给严居阁做草莓蛋糕……
　　周许紧紧攥着手上的钥匙，背靠在鞋柜上，眉目间像是被割裂了般的挣扎。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转动声在他耳中震耳欲聋，他最终还是闭上眼睛咬了下嘴唇，快速开门出去。
　　周许很快就来到了段弈说的那个地方。
　　巷子里很暗也很深，隐隐的月光透不进这个漆黑的地方，四周全是杂物垃圾，如果不是剧烈的碰撞倒塌声，很难辨别人具体在哪个方位。
　　周许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才找到段弈。
　　虽然听段弈的声音就知道段弈不是挨打的那个，但面前这个场面确实有点出人意料了。
　　段弈在一堆杂物前站着，而面前的杂物里面倒着一个人。
　　原来是1v1，那叫自己来做什么？
　　周许本还以为是段弈搞不定才叫自己来的，现在看来情况完全不同。
　　“发生什么事了？”周许用手电光照了一下倒着的那个人。
　　那个人还穿着校服，浑身脏兮兮的，胸前还有血迹，而脸上用鼻青脸肿来形容再合适不过，额角和鼻子都往外流着血。
　　周许隔了两秒还没听到段弈的声音，就用手电晃了下段弈，这一晃就看见段弈的脸上身上也没好到哪去，也全身脏兮兮灰蒙蒙的。
　　虽然站着，但是看起来比倒下的那个人凄惨多了。
　　因为段弈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泪痕布满全脸，光打过去的时候睫毛上挂的泪珠还闪着晶莹的光芒。
　　这给周许吓了一跳，他连忙将手电关掉，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给段弈擦了擦脸，“不是吧哥们儿，你泪失禁体质？”
　　……边打架边哭嚎这种事情，也太丢人了吧。
　　周许告诉自己对好朋友不能表现出嫌弃的表情，尤其是对方看起来很需要安慰的样子。
　　段弈推开周许，又冲过去给躺在地上的那人补了两脚，拿起一边的破烂拖把，把下面卸了抡起棍子就往那人身上招呼了下去。
　　周许见状连忙拦住了段弈，“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人就没了，有什么恩怨非得动手呢？”
　　段弈双目猩红地看着周许，“我他妈找你来不是给你搭台装圣母的，不能动手就滚。”
　　“你至少得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吧？”周许难得脾气好一回，也许是段弈看起来实在是太凄惨了。
　　段弈听见这句话，又立刻暴躁了起来，双目充血表情凶狠想扑过去打地上的那个人，但被周许稳稳地拦住了。
　　周许就紧紧地箍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就等着段弈冷静下来。
　　他只感觉到段弈的眼泪来势汹汹，短时间内已经浸湿了他的大片衣服。
　　段弈也确实渐渐冷静下来了，像是全身脱力了一般靠在周许身上，语气哽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什么？”周许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小三这种人存在？你为什么要拦着我，破坏别人感情的人，就应该去死……”段弈揪着周许的衣服擦着血迹和眼泪，一抽一抽地说着。
　　周许愣住了。
　　他想，他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了。
　　对面那个倒在垃圾堆里面的人是小三，撬了段弈的墙角。
　　这个时候的周许无比心虚。
　　也没有哪一个时刻，他心中的愧疚感和道德感达到如此的顶峰。
　　是啊，破坏别人感情的人，真的该死。
　　小三这个东西，很恶心。
　　知三当三，是最恶心的。
　　他就是最恶心的那类人。
　　本来想要鼓起勇气接近严居阁的欲望，在这一刻降到了最低。
　　他不想看见严居阁了。
　　他看见严居阁就会忍不住心动，就会忍不住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扰他的思想，动摇他的意志，甚至在泯灭他的道德。
　　那是不是……只要不看见，只要远离就好了？
　　是不是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淡忘了？
　　在这一刻，他仿佛才终于能下定决心放弃。
　　周许如释重负般地抱紧了段弈，低声开口，“对，小三就是该死。但我不想你因为一个小三进局子坐牢。”
　　段弈没吭声。
　　“给他的惩罚够了，我看他意识都已经模糊了，还是算了吧。这样，我们先送他去医院，然后再陪你去喝个酒？”
　　段弈靠着周许的肩膀，低低地呜咽着，肩膀忍不住地颤抖。
　　“我那么爱她……凭什么……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没有，你已经很好了。”周许十分有耐心拍着段弈的肩膀安慰着。
　　段弈一时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虽然不动手了但是情绪仍旧处于崩溃当中。
　　周许觉得耗着也不是办法，就先打了个120等待救护车过来。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到的，刚好三个人都被同时带走。
　　两人在惊讶当中也能猜想到，可能有人在外面看见了报了警。
　　周许并未参与此事，做了笔录之后可以直接离开，但他还是陪段弈等到了段弈爸妈来。
　　从警察局到家的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的。
　　毕竟他也是个第三者。
　　如果他三观不正、毫无道德伦理是非对错之分，他肯定不顾一切奔向严居阁了，只要能得到他喜欢的人，他可以不顾一切。
　　但此刻，他只感觉自己的人格在冲动与理智之间撕扯，让他痛不欲生。
　　他恨，他恨严居阁把他教成这样，他恨严居阁给他灌输的君子文化，礼义道德。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严居阁明明该是他的……
　　为什么偏偏他是第三者……
　　他，他不想再见到严居阁了，明天不想，以后都不想了……
　　周许到家后看见自己因为严居阁准备的一切，终于还是绷不住了。他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掏出手机来，打开和严居阁的聊天框，一字一字缓慢的输入着：小老师，你明天不用来了，我想自己在家好好学习。
　　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泪珠掉在了屏幕上，湿润了他的指尖，让他的输入频繁出错，但他还是像个机器人那样重复着那几个字的拼音。
　　原来真的下定决心放弃自己喜欢的人，能有那么痛。
　　痛得他喘不过气。
　　他和严居阁，是真的结束了。
　　一条信息，给他输了十分钟都没输入完整，可屏幕上已经全是泪水了。
　　突然一声巨大的闷雷响起，屋内瞬间黑暗。
　　周许吓得手机都掉在了地上，悲伤的情绪还未散去就被恐惧给替代了。
　　他怕黑，尤其怕这种雷电交加暴雨的时候。
　　他拿起手机，在衣服上擦了下泪水，条件性反射就想给严居阁打电话求救。可理智还是将他的冲动牵扯回来了。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这点小事都去麻烦严居阁。而且，他不能再见严居阁了，他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再见到严居阁的话他怕他又会控制不住自己。
　　周许正在给自己洗脑中，屏幕上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是严居阁。
　　要不要接？
　　周许挣扎了得有半分钟，终于还是在短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接了这个电话。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我听说你们那片区停电了，你没事吧？”严居阁担心着急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