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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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砦。
太宰站在塔顶层的大厅，透过镶着玻璃的墙壁俯视下方。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最终停留在他的身边。
“太宰君。”涩泽问道，“看这种东西不觉得无聊吗？”
“无聊？”太宰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涩泽点点头：“嗯，我很无聊。”
涩泽慢慢走近餐桌，同时仿佛耳语般轻声说道：“一片苍白与虚无…只有粗糙杂物的世界。”
“今晚，这个横滨所有的异能就都会属于我了吧。”涩泽将视线投到餐桌上，将尚未发生的事陈述得仿佛事实一般，语气听上去却兴味索然，“这次，头脑胜过我，可以让我出乎预料的人也没有出现…实在太无聊了。”
“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无聊。”太宰注视着窗外答道。
“你是怎么克服的？”
“比起口头表达，还是用实际行动更容易回答。”太宰终于将头转向涩泽，向餐桌走去，从并排放着的三把椅子中挑了一把，慢慢地坐下。
涩泽一直盯着太宰，沉默不语。
“你看，现在的你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太宰平静地道，“我可能是在帮你，也可能想先利用你再背叛你。”
涩泽微笑着回应了太宰的挑衅：“只有你觉得我看不出来。”
太宰静静地垂下眼帘：“你果然需要救赎。”
“那你说，谁能救赎我呢？”涩泽轻声嗤笑道。
“不清楚…可能是天使吧。”太宰伸手拿起装饰餐桌的骷髅，“也可能是恶魔。”』
站在高塔上俯视下方的太宰身着白色的西装，白色的大衣随意地披在肩膀上，一侧的头发被整齐地固定在耳后。
与四年前身着黑西装的太宰相比，此时的他更优雅更从容也更成熟，已经完全长开的精致容貌比起帅气反而是用美来形容更加确切。
而白色则又为他添加了几分圣洁，宛如被困高塔的公主殿下。
“太宰先生这一身，是没有见过的衣服呢。”直美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开始在谷崎的身上比划，“哥哥回去以后也来玩换装游戏怎么样？”
“哈哈…好。”
虽然众人也很想再多欣赏一会这个平时无法见到的造型的太宰，然而现实显然不允许，因为第二位主角很快登场了。
“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哑迷啊？”中也有些暴躁地道。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喜欢当谜语人，不把话说清楚，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净让别人猜…
“话说回来，那家伙六年前就在这个白麒麟的手上吃过亏吧？不要紧吗？”
“唔…太宰君可不是那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啊。”
“‘是在帮你’和‘想先利用你再背叛你’应该都是真话，白麒麟无论看出了哪个大概都没有区别。不过…”
森鸥外挠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天使和恶魔…指代的会是谁呢？”
“为什么装饰是骷髅…”国木田感觉自己的眼皮子直跳。
“看大小还有结构应该是人的骨头。”与谢野补充道。
“骷髅上的伤痕…错不了，那是虎的爪印。”敦笃定地道。
“虎？那个骷髅的主人生前遭受了野兽地袭击吗？”国木田有些疑惑地道。
“不——是——”乱步拉长了语调，似是有些无奈，却还是十分认真地道，“那个骷髅，就是涩泽龙彦。”
“什…”
乱步睁开了半眯着眼睛，脸色罕见地有些凝重：“那位游击队长说的是真话，而且那个世界的涩泽龙彦恐怕也跟我们世界一样，早在很多年前…就被那个世界的中岛敦杀死了。”
“那那那、那个涩泽龙彦…是什么？”
“不知道！”乱步理直气壮地道。
“幽灵？”
“鬼怪？”
“尸体？”
国木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白，最终忍无可忍地打断道：“你们够了啊！”
“说起来…”谷崎面色苍白地道，“那个餐桌上，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个苹果上面插了匕首。”
“而就在刚刚…好像就是在‘涩泽龙彦’走进来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插着匕首的苹果变成了两个…”
“难不成这整个空间都是…”
“别、别说傻话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没错！肯定是你眼花了…”
“不，谷崎说得是真的哦。”乱步补了一刀。
“啊啊啊啊啊！”国木田与谷崎尖叫了起来。
“你们两个…绝对是鬼屋工作人员会欢迎的类型呢。”与谢野无情地吐槽道。
『第三个声音介入到太宰和涩泽的对话中：“要我说啊，你们两个的心思都暴露得一清二楚啦。”
声音的主人拿走了太宰手中的骷髅，愉快地笑道：“这种谎话是编不出戏剧的，观众看了都会觉得扫兴。”
“魔人费奥多尔君…”涩泽和善地欢迎第三个男人，“作为我的协助者，你也来表现一下吧。”
“协助？”太宰在一旁笑出了声，“他是最可能背叛的人。”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费奥多尔愉快地表示赞同，不客气地在餐桌旁落座。
听着太宰和费奥多尔的对话，涩泽也静静地坐了下来。
他的表情十分柔和，充满自信：“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出乎我的预料…我很期待。”
三个人不同的目的与想法交织在一起，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现在还是未知数，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费奥多尔像唱歌似的说道，“最倒霉的人要数这座城市的诸位异能力者了。”
他的脸上露出凛冽的笑容，让人联想到严寒之地的冰雪：“毕竟，不管我们三个谁是最后的赢家，他们都一样全部得死。”』
对于这个首次出现在屏幕上的陌生男人，他的身份不言而喻：“那就是…魔人费奥多尔…”
众人忍不住死死地盯住了他，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然而，光看外表，谁又能想到这个瘦弱甚至带着些许病气的男子竟是连太宰都感到棘手的敌人呢？
直到，他露出了那如同冰雪般凛冽的笑容。
“为什么？让整个横滨的异能力者死亡对他们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国木田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这种人的思想早就脱离常人可以理解的范畴了。”与谢野说道。
福泽却在费奥多尔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是为了大义。
——为钱杀人，为仇杀人，这些都很容易理解，但他们是为了大义才杀人的。我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因为如果一直执着于以大义为目的而杀人，最终就会演变成一个结局——“杀谁都无所谓”。
回忆起少年织田作之助对v组织的评价，福泽觉得，费奥多尔恐怕也是这样一类人。
『骸砦的顶端有一个房间，房间四壁都铺着高达天花板的窗户，室内摆放着插着匕首的苹果。
在这个房间更深更暗之处，涩泽对着另外两人轻轻露出微笑：“欢迎来到我的收藏室——龙彦之国。”
在一片黑暗之中，一座微亮的建筑物飘浮起来。
建筑物呈半球状，看上去像是马戏团帐篷，又或者说是巨大的温室。
建筑物上有一扇雕刻着龙的门，这条盘旋守护着建筑物的龙，手中拿着一颗红色的宝珠。
大门开启，众人看到的，是被成百上千的红色结晶装点着的墙壁。
“这就是所有的异能力吗？”太宰望着墙壁，冷冰冰地低声道，“亏你能收集这么多。”
“真是不错的爱好，恶魔都羡慕你的收藏品。”费奥多尔暗自窃笑，凑到太宰耳边低语，“你一进来，这些结晶体都开始不安了。”
不知是没听到费奥多尔的低语，还是听到了却没有兴趣理会，涩泽只对他所说的“恶魔都羡慕”有了反应：“那你就是将情报卖给恶魔的死老鼠了。”
涩泽看向费奥多尔：“因为这些收藏品里，有一半都是根据从你那里买来的情报收集到的。”
“多亏了你的帮助，我才能创造出这片巨大得足够覆盖整座城市的雾之领域…”
“不过，”涩泽试探性地向费奥多尔问道，“你是怎么收集到那么多情报的？”
“因为老鼠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啊。”费奥多尔耸耸肩，避重就轻地答道。
太宰闻言，状似无聊地嘀咕了一声：“喵。”』
“喂喂开玩笑的吧…”中也面露骇然，“无论是雾还是这个什么龙彦之国的规模都比六年前要夸张得多啊！”
“那些红色结晶全部都是异能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涩泽龙彦的异能力是将异能力与异能力者分离吗？”国木田问道。
安吾在得到长官颔首后，开口道：“涩泽龙彦的异能力——龙彦之间，其效果为，分离迷雾中异能力者的异能，并在异能力者死亡后吸收其异能力。”
国木田有些傻眼地道：“所以…他被称为‘收藏家’…”
收藏的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只是…既然真正的涩泽龙彦已经被杀死了，那么，为什么龙彦之国依旧被保存着？”
“异能力…可以转移…”想到了夜叉白雪的来历，镜花默默开口道。
织田想了想：“双胞胎？”
“……不，没有记录显示涩泽龙彦还有双胞胎兄弟一事。”安吾否认了这一可能性。
“难不成…”直美的眼睛转了转，“至亲、至爱或者挚友消失多年，最后竟只收到了他在横滨惨遭杀手的消息，于是便继承了他的异能，变成他的模样，闯过重重难关来到横滨只为调查亲友死亡的真相…”
“那个，直美…”谷崎虚环住已经快脑补出一篇八百字小作文的妹妹，最终还是没能反驳她，“你说得…有可能…”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魔人的情报网。”森鸥外微眯着双眼说道，“能够得到如此庞大的异能力者名单，这位魔人君的势力怕不是已经渗透到各个角落了…”
森鸥外的话点醒了众人。
然而，还不待他们细想，太宰的那一声“喵”便成功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福泽眼神放空了一秒，按捺住了自己下意识要掏出小鱼干的手。
森鸥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屏幕的太宰。
其他人则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听到魔人形容自己的组织是老鼠就‘喵’了一声，这人有些时候幼稚起来还真是可爱呢…”
『位于太宰身后的架子一角忽然发光。
越来越强的光芒凝聚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块红色结晶。结晶在架子上滚了滚，填到了架子的空位上。
“看来又来了一个新的。”涩泽看向新结晶，但仅一瞬，便又迅速回到了中央的台座上，“横滨的某个地方死了一个异能力者，不过…”
涩泽的声音很冷淡，没有丝毫热度。
“要是没有那个唯一该被放在这个架子上的异能…就根本没有意义。”他将手放在空台座上喃喃低语，“不管收集多少…”
他的声音就像被虚空吞没了似的渐渐消失。
突然，他说道：“对我来说，别人只是由见惯的机器塞满的肉囊。”
“一切都一目了然，一切都无聊透顶。”
太宰和费奥多尔一言不发地听涩泽滔滔不绝地发表言论。
“但是，有一个人就连我都无法理解。”涩泽原本像在物色结晶体似的在房间中漫步，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那就是我。”
他带着无比认真的神色继续道：“就连我自己也看不透我的脑中在想些什么…就好像小说中一行行文字之间的‘行间空白’似的。”
“我说，你有朋友吗？”太宰无奈地向涩泽问道。
“我的人生不需要什么朋友。”涩泽闭上眼睛缓缓笑道，“因为任何人的内心我都一清二楚。”
涩泽回首看向并排站在龙彦之国中央的太宰和费奥多尔，说出充满自信的话语：“我一定能前往我的行间，前往空白之光对面更广袤的世界。”
太宰不感兴趣地笑了笑：“如果你有朋友，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涩泽没有理会太宰的低喃，只是坚持自己的信念继续道：“那一刻很快就会到来…因为横滨的所有异能力，马上就会都属于我。”
他踩着支配的脚步，来到太宰的面前，探头盯住太宰的眼睛，用略显轻蔑的笑容耳语道：“你觉得，这世上有人能战胜自己的异能吗，哪怕只有一个？”』
“居然…就是为了寻找某一个异能…”众人因涩泽的目的倒吸一口凉气。
中也冷嗤道：“这过剩的自我意识和令人火大的态度倒是跟六年前的白麒麟一模一样。”
“新的结晶…又有人牺牲了…”国木田面色凝重地道。
乱步叹了口气：“呐国木田，你认为什么人最容易死在这场动乱中？”
“这…”国木田愣了愣，“异能力非常强大的人？”
“是，但也不全是。”乱步说道，“这种状况下，最先阵亡的，大多数都是异能力具备一定的攻击性，而异能力者本人则过度依赖异能导致自身实力贫瘠，且身边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人。”
“那么…这类人一般出自哪里？”
国木田思考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毫无秩序的非法异能犯罪团体以及街头的小混混。”
“没错。”乱步望向了屏幕中涩泽龙彦，“这位收藏家先生注定不会成功，因为战胜异能是有可能的。
“这世上最了解异能力弱点的，除了异能力者本身，还有他们的宿敌。”
“若是无法单独解决，就找人合作。”
“‘集体强于个人是这个世上绝对普遍的真理’，这个六年前被涩泽龙彦否认过的观点，如今搞不好会反将他一军。”
乱步的脸上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覆盖了全横滨的白雾杜绝了卷入普通人的可能性，又为横滨筛选和保留了大部分优秀的战力。”
“若是能够顺利解决，那么，这的确是将损失控制在最小的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七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