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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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和亚当开始了调查。
根据已有的线索，他们推断出魏尔伦的第二个目标可能是白濑。
然而，当他们找到白濑时，一直监视着白濑的刑警突然出现，并将他们一起带回了警察局。
警察局内，中也和亚当一边打发着时间，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突然，亚当问道：“但是中也大人，关于最要紧的对付魏尔伦的陷阱，听说港口黑手党里有最合适的异能者，这是真的吗？”
话音刚落，中也的表情就变了——像是在同时咀嚼百只很苦的虫一样非常不爽的表情。
“是真的。”中也发出苦涩的声音，看起来要这么回答他宁可去死，“但是联系不到…那个混蛋，最好是死在什么地方了。”
“哈啊…”亚当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那个人是可以信任的吗？”
“信任？怎么可能啊？”中也不耐烦地说，“是个从根本上就歪曲的，人品低下恶劣的家伙。打个比方，是会强行售卖水给快要溺死的人的家伙，还有实际真的能卖出去的好脑子，很难对付。但是，没有他的异能，就杀不了魏尔伦。”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魏尔伦的同僚——异能间谍的兰波，他——是被太宰和我杀掉的。”中也说着，握起拳头，“混蛋太宰，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强行卖水给快要溺死的人而且还能成功？这人可真是…”国木田黑着脸念叨道。
“中也君对太宰君还真是意外地较真啊…”森鸥外似是有些意外，“虽说中也君平时似乎到处欠人人情，但也没到连开口求助都觉得难受的地步…”
“毕竟以那家伙的性子，绝对会以此为由逼我签下一堆不平等条约…”中也嘴角抽搐着道。
“不过中也那个时候其实是在担心他吧？”兰堂问道。
而且…第一时间想到去依赖他…中也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是信任太宰的，并且在潜意识里认得只要他们联手就一定能够战胜魏尔伦…
“……怎么可能？！”中也下意识地反驳道，然而却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里似乎没多少底气…
魏尔伦看着这一幕，双眼微眯。
总感觉这个太宰治对中也的影响有些大啊…
嗯，找机会做掉他好了…
察觉到搭档意图的兰堂在心底默默为其捏了把汗：保罗…你这样…中也绝对会来找你拼命的…
『垃圾场。
那是片被所有人遗忘的土地。
在像是要下雨的阴天下，被胡乱丢弃的运送用集装箱像尸体一样折叠堆积着。
垃圾场裸露出的土地上，渗出因为非法丢弃造成的有害物质，就连老鼠都不会靠近这里。
这是不存在于地图上的场所，是横滨最冷清的土地。
在接近中心的地方，住着太宰。
太宰住的不是家，是一个废弃的运输用集装箱。
原本是被造来运输向海外输出车辆的大型集装箱里，放着冰箱、换气扇、桌椅、寝具，还安装着很小的电灯泡。』
“森！鸥！外！”
武侦的人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正义感，所以当他们见到太宰所住的环境时纷纷忍不住皱眉。
而曾经在森鸥外手下待过，清楚他的为人的与谢野，以及见过与谢野崩溃模样的福泽与乱步此时可以说是快要气炸了！
这哪是对待部下？这根本就是把太宰当做工具来使，而且还是用完就丢的那种！
就算住这种地方是太宰自己的选择，但是作为监护人难道不该纠正吗？！这根本就是觉得只要太宰死不了就可以了吧？！
常年在这种环境中成长，别说太宰本来就有不小的心理问题，就是个正常人都要被逼疯了吧？！
森鸥外同样诧异，随即露出苦笑。
若是成为孤儿院院长之前的自己，或许真的有可能对太宰就这样不管不顾——只要他能够为港‖黑带来利益就行。
但现在看来…自己这个监护人真的很失职啊…
唔…等这孩子回来后，看样子得好好管管了…
『知道太宰的人，谁都不会靠近这里，就算是在港口黑手党的部下也一样。
并不只是因为这片土地阴森可怕，因为无法预料太宰会在有人接近自己的私人住所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可能会扯断来家里部下的手脚并杀掉，也可能会表示欢迎并且拿出茶和点心招待。
谁都无法理解太宰的内心。
港口黑手党的黑色幽灵——太宰被这么称呼。
加入港口黑手党一年，太宰指挥着首领直属的秘密部队取得了让人震惊的成果。
摧毁了几个组织、开辟了几条新的商路，这别说现在的黑手党成员，是历代的干部都比不上的飞速的战绩。
就连旗会最发迹的钢琴家成果，比起太宰的，就跟孩子的玩耍一样。
就算这样，也没有一个人信任太宰。
因为他眼睛深处的来自内心的黑暗，比垃圾场的夜晚无法消解的漆黑还要深邃。
越是继续在黑手党的活动，太宰就变得越黑暗，越无法理解，就连变成这样的理由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他就像是要把自己逼入某处漆黑之地那样，屠杀敌人，为港口黑手党开辟出一条血路。
无上的功绩，但有一个人并不为这份荣耀而欢喜——是太宰。』
“就连钢琴家的成果，比起太宰的，就跟孩子的玩耍一样…”中也念着屏幕中对于太宰的评价，瞪大了双眼，“真的假的…”
不过…
——敌人的建议不可信，但同伴的建议却能信任，所谓组织，不就是这种东西吗？
然而，港口黑手党却没有一个人信任太宰…
中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胸口有一点沉闷。
——太宰并不为这份荣耀而欢喜。
织田在屏幕中的太宰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找不到的，他只会不断地在黑暗中迷惘和沉沦。
没由来的，织田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
——或许…让太宰去到光明的一边，会更好吧…
『太宰一个人坐在集装箱内的圆椅上，盯着黑暗处。
旁边的桌上，手机响了，是中也打来的电话。
但是太宰没有接，他连视线都没有动，只是一动不动的，交叉双手坐着，看着黑暗处、和那前方的门。
那双眼睛非常平静，黑色的瞳孔吸收了所有的声音和光线，一丝都逃不过，就连自身的感情也一样。
手机铃声像是放弃了一样停止，沉默再次降临，这份沉默，比起手机铃声响起之前的要更加深沉凝重。
这时，注视着黑暗深渊的太宰的眼睛，稍微动了一下。
因为入口的门开始打开。
金属制的门缓缓打开，另一边出现了微暗的人影。
“你真是住在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啊，太宰。”那个人影说，用轻快的声音，“真是的，住在这么糟糕的地方，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固定资产税吗？”
太宰的表情没有变化，用没有感情的干涩的声音回答：“我害怕你啊，魏尔伦先生。”
人影进入了房间。
“骗人。”魏尔伦说着，踏入集装箱，“你什么都不会怕，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就连两天前我要杀你的时候，你也几乎没感觉。”
“对于自己的死亡，我的看法和一般人有点不同。”太宰只有眼角在笑，但是黑色瞳孔只显示出平静。
“身为杀手可不想听到这话啊。”魏尔伦耸了耸肩，随后走入房间，抓起桌上的资料，“这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内部资料吗？”
魏尔伦在脸旁摇动那叠纸：“两天前，你说会给我这些，所以我没杀你，因为这是我工作必须的东西。所以理由呢？你所求的回报是什么？可不要说什么‘不要杀我’这类的笑话。”
“非常简单。”太宰隐约微笑了一下，然后用噩梦中的呻‖吟一样的声音，低声说，“我想看港口黑手党燃烧起来。”』
“那个混蛋竟然跟魏尔伦有勾结？！”中也愤怒地道。
而且居然还不接“我”电话？！
“才不是呢！”乱步似乎有些恼火，“太宰的话里面，九成都是实话，但是混入的那一成谎话偏偏是重要信息，于是混淆在一起的话语反而令人难以辨别真假。”
他顿了顿，回想起太宰在一年前邀请中也时说的话，只觉得讽刺。
港口黑手党根本没有信任太宰，更没有将他当成过同伴——单纯只是将他当做好用的工具而已。
因为他展现出与众不同的一面而被人恐惧着，他们甚至没有想过去了解他——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无法理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们都没有试图去了解过他谈何理解？！
“他给杀手先生的资料也是同理，而且…是有人命令他这么做的。”想到这里，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的乱步忍不住道出了真相，至于中也能不能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又会如何看待森鸥外，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你说命令…”中也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要说谁能够命令得了太宰，那就只有森鸥外了…
首领…想做什么？他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旗会成员的死…会和他有关系吗？
『魏尔伦露出认真的表情，然后看向太宰，就像是明明那里有人，但却刚刚注意到一样。
“港口黑手党，不是捡到并养育你的组织吗？”停顿了一会儿，魏尔伦慎重地发问。
“是啊。”
“那么为什么？”
太宰明明应该听到了这个问题，却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彷徨着像是在寻找不存在于此的某处。
然后太宰的脸上浮现出笑容——那是看到的人忍不住会发出悲鸣的，悲痛的笑容：“腻了啊。”
魏尔伦眯起眼睛，用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太宰，想要探寻他的真实意图。
太宰像是为这个眼神感到愉快那样瞥了他一眼，开始自言自语：“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能找到。”
“啊啊，是这样啊。”魏尔伦闭上眼，“不过，我明白你的想法，为了找到能够改变自己的什么东西而满怀期待地踏上旅途，但那里只有充满了无聊破烂的地方，只能灰心丧气地返回。我也有过这样的经验，呼吸、进食、排泄，只是做着这些并不能算是活着，所以我们踏上旅途。”
一边说着，魏尔伦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硬币——银色的硬币，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是很常见的硬币。
“非常感谢你的协助，太宰。”
然后用手指弹起硬币。
轰鸣。
硬币从太宰身边飞过，贯通他背后的墙壁。
留下雷鸣般的声音和扭曲的空气，硬币击碎了集装箱外的废弃物，一点下落曲线都没有地继续沿直线飞着，消失在西边的地平线上。
残留下的只有金属熔化产生的蒸汽和金属被撕裂的声音残响。
“作为对那份绝望的敬意，就留到最后再杀你吧。”这么说着，仍然保持着弹飞硬币的姿势，魏尔伦微笑。
太宰没有动，即使超高速的硬币飞过自己的身边，他连脸色都没有改变。
“真是期待啊…”这么说着，他露出微笑——像是听到灵魂破碎声音一样的微笑。
魏尔伦背对他，朝入口走去。
在他的手要带上门时，太宰冲他的后背问：“那么，你现在要去哪？”
魏尔伦转过身，露出结束了神秘魔术后的魔术师一样的笑容，说：“你知道的，警察局。”』
魏尔伦微眯着双眼，仿佛对屏幕中的太宰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什么都没有找到…吗？”森鸥外若有所思。
他原本以为，让太宰和中也，让两个完全相反的人组成搭档、互相打磨，或许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两个极端的人能够给予对方足够强烈的冲击，这份冲击很有可能会让太宰暂时摈弃寻死的念头，对“活下去”这一行为产生一丝兴趣。
然而，太宰却说，自己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究竟是针对魏尔伦的谎言，还是说…中也存在的意义于他而言，是他在港口黑手党以外找到的东西呢？
现场，侦探社的成员可没有森鸥外想得这么深远。
他们之知道，太宰的样子让人心疼。
满怀期待，却什么也没有找到，甚至一直受到压榨，还被同伴忌惮着…
福泽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从刚刚开始就有点情绪不太对的乱步，轻叹道：“乱步，你想要救他吗？”
“……”乱步沉默了一会，说道，“以森医生的性子，港口黑手党绝对容不下他…”
意思是…有机会招揽吗…
福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中也和亚当最终决定分头行动，由中也拖住刑警，而亚当则趁机去救白濑。
就在亚当好不容易说服白濑与自己一起离开时，魏尔伦却突然出现了。
他与白濑聊了关于中也刚刚出现在擂钵街时发生的事。
话题结束，魏尔伦的手握上了白濑的脖子。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中也终于赶到，与魏尔伦又一次打了起来。
就在中也的异能即将失控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两下冰冷的枪声响起，魏尔伦的上臂被子弹打出了洞。
“中也！没事吧！”停车场的深处传来某个人的叫喊声。
抓住魏尔伦的胳膊力气松懈的破绽，中也踢向对方的胸口，从束缚中逃脱了出来，就那么倒在地上，用力喘着气。
中也大人一边咳嗽，一边死死地瞪着刑警：“刑警先生…你为什么来了！快回去！”
魏尔伦正不可思议地注视自己被子弹打伤的胳膊，然后看向刑警，说：“终于来了吗…”
魏尔伦重新面向中也，高能量线和异能位相都消失了：“中也，不用说你应该也知道，弱者什么都得不到。继续战斗下去你会输，荒霸吐的火会充满这个设施，这次也会有几百个人类死去吧？”
这句话既不是威胁也不是恐吓，他的声音平静且没有感情，仅仅是陈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我不会让事情变成那样的…”中也小声却又坚定地说道。
“是啊，不会变成那样。”魏尔伦说出了令人感到意外的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中也回答之前，魏尔伦飞了起来。
他消除了自身的重力，在地下停车场的天花板上反向着地，接着起跳，落到中也的背后：“因为今天的工作就要结束了。”
被魏尔伦捏在手中的，是刑警的脖子。
“住手！”中也大叫着冲了过去。
刑警张开嘴，似乎准备传达什么，但没能说出任何话语——因为他的嘴巴转了半圈，伴随着沉重的声音转到了背后。
刑警的身体被脖子转动的惯性带动，摇晃着倒了下去。
“混蛋！”中也跑到了他身边，“你这家伙！”
中也一边跳起，高高举起右手砸向魏尔伦。
承受了这一击的魏尔伦的双手掌心中，炸开黑色的光芒，放出的重力子在四周形成了重力波向外扩散，景象扭曲成球状。
膨胀开来的重力冲击波将周围的汽车像纸糊的一样吹飞，魏尔伦没有反抗这股力量，顺着冲击力飞向后方，落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刚刚那一拳打得最好。”这么说着，他轻轻一笑，没有转身就这么朝身后的出口跳去。
“给我等等！”中也追在他后面离开了警局。
不知过了多久，中也回来了。
“魏尔伦去哪了？”亚当问道。
“不见了，从天上。”中也不高兴地说，指向天空。
“这也一样。”亚当抱着刑警的身体说，“消失去了天上——不过，是使用了诗歌的表现形式。”
说着，他为刑警合上眼。
“混蛋！”中也叫喊着，用拳头锤刑警先生的胸口，“不是要逮捕我吗？！喂，刑警先生！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白天的世界吗…”』
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了…
中也的情况同样令人痛惜…
作为官方代表的三位长长地叹了口气。
人体实验…真的不该存在…
中也心情复杂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曾经一直缠着他刑警在某一天突然退休了，于是他们就再没有见过——但好歹，这边的他还活着。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这位刑警先生确实是为数不多真正关心自己的长辈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希望自己活到阳光下的的人。
中也在心里默默对他说了声谢谢，随后对魏尔伦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目光。
“没想到魏尔伦先生真正的目标居然会是刑警先生…”敦面露悲伤地道，“中原干部…”
中也叹了口气，压下帽子说道：“放心好了，这边的刑警先生还活蹦乱跳的，有机会，去找他叙叙旧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