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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寻常巷陌,茶摊酒肆,行脚的歇息,闲人自顾闲聊着,从城里哪处死了个叫花子聊到朝堂皇家那些同他们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事儿。
      “听说啊,皇上收了襄侯的兵权。”
      “竟有此事?襄侯可是自幼被皇上皇后养在跟前,疼他跟疼亲儿子似的,怎就突然收了兵权?”
      “我听说前些日子,刑部左侍郎贪污落马,恰巧襄侯收复鄞州归来,受了伤,皇后见了心疼的不行,劝皇上收了兵权,皇上应了,便让襄侯顶上了刑部左侍郎的位置。”
      “皇家那些弯弯绕绕,谁晓得是真心疼了还是借口收兵权?”
      “怕不是因为北凉关一战险胜吧,听说啊他贪恋军功,穷兵黩武,该撤不撤,导致士兵死伤数万,皇上不起疑心才怪。”
      “慎言慎言!皇家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说。”
      茶摊前,着白衣的男子抿了一口茶,听到那帮人讲话,轻轻笑了笑。
      清风不晓得自家主子在笑什么,问:“公子,此事又何好笑的?”
      苏匀放下茶碗:“笑……襄侯啊。走了,公主府要闭门了,莫要坏了规矩。”

      话说回来,刑部今日因为官员调动,前后忙的如上锅的蚂蚁。
      林赦忙了整整一天,才把刑部进两年的卷宗整理出来。今晨上朝的时候就有些头痛,到了这会儿头更是疼的厉害。
      放衙的时候,车马已经在刑部门前侯着了。
      “侯爷,直接回府吗?”明晔问道。
      “去公主府。”林赦上了马车,掀起了帘子透气,正襟危坐,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福安公主府此时已经闭门了,门前的禁军头子前去牵马,将林赦请下了车。
      “侯爷怎这时过来了?”禁军校尉马天毅边走着问道。
      “过些日子就是春日宴了,公主的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林赦答道。
      见了庭院里的宫灯亮着,林赦问:“可是府上有客?”
      “是。”马天毅点了点头,“来的是今年的贡生,名叫苏匀,乡试和会试皆是中了当地榜首,若是后两日放了金榜再中状元,那便是连中三元了,侯爷进了刑部,此番人才,公主自是留心着的。”
      林赦轻轻笑了笑:“她总想着给给我和太子铺路,自己也不给自己找个如意郎君赶紧把自己嫁出去。”
      “你这臭小子,巴不得我早点嫁是吧!”陈玉洛迎面走了过来,把拖到地上裙?拎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陈玉洛身后的身后跟着个白衣男子,白衣素净的一点纹饰都没有,乌发垂落在脑后,只用了一支木簪绾起了个小髻,散落的长发与一袭白衣一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眉目清秀,温文尔雅,宛若画中君子。
      好看。
      见到他的第一眼,林赦心中冒出了这两个字。
      这人看着面生,想来便是那位苏公子了。
      “我就是想着阿姊能赶紧跟你那如意郎君早些成婚,阿姊能多一点得人疼爱。”林赦笑着说道。
      “我成不成亲,你姐夫都得宠着我。”她翻了个白眼对林赦玩笑道。
      “翻什么白眼,丑死了。”林赦一脸嫌弃到。
      陈玉洛冲上去就是一脚:“你……找死!”
      “诶诶行了不闹了,”林赦总算是回到了正题上。
      “这位便是苏公子?”
      苏匀莞尔一笑,上前了一步,纤白如玉的双手轻轻搭在一起置于面前,微微颔首,柔声道:“见过侯爷。”
      “这是蕙夫人的弟子苏匀,我请他到府上共同商讨春日宴的琴谱。顺便啊,我打算向皇上推举他入刑部任职。”
      “刑部?刑部的活儿大多又臭又累,俸禄低还讨不到油水,哪会有新科进士愿意到刑部?若是想让苏公子历练,大理寺倒是个好去处。”
      “多谢侯爷好意,在下全凭公主和侯爷的安排就好。”意思就是您二位商量好让我我去哪我就去哪,“只要不在翰林院里闲着就好。”
      陈玉洛瞧着林赦脸色有些泛白,问道:“阿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赦倒也没强撑着:“惹了点风寒,头疼,没什么大碍。”
      “同你说过好多次要春捂秋冻,你从来不听。这倒是怪了,以前你很少生病,怎的上回北凉关回来就经常生病?”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倒是没有发热。
      苏匀注意到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不细看的话就像是颗朱砂痣。
      旁的的人或许不晓得那东西,他却对那东西再清楚不过了。青针打入筋脉中,可以压制百毒,使其看上去一切如常,却是要用血肉滋养,有武功之人先用内力养着,内力耗尽紧接着就腐蚀五脏六腑,最后只剩一具枯骨。
      “阿姊的药可煎上了?”林赦问。
      陈玉洛摇了摇头:“不煎了。我这是癔症,光喝药有什么用。我许久没有碰过琴了,这回春日宴我想弹琴,那药吃了伤精神。况且那药喝多了也伤身,倒不如试着克服一下。”
      “阿姊能这样想,甚好。”
      “今年我新调了水云香,在梨苑熏上了,你来都来了,今夜就在梨苑住下吧,恰巧苏公子住在梨苑的西厢房,你俩一道回去吧,我乏了,先去歇息了。”陈玉洛打了个哈欠。
      “晓得了,赶快去歇息吧。”
      目送着陈玉洛出了园子,他才回过头,对苏匀说道:“走吧,苏公子。”
      苏匀点了点头:“嗯。”
      一边走着,林赦一边问:“苏公子看起来年纪与我相仿,怎么这么早就科考?”
      “在下辛午年腊月生的,已经十八岁,不小了。师父她觉得我学的差不多了,便叫我参加科举。”
      “巧了,我和你同年的,我比你大,二月生的。”
      一进梨苑,清雅的香气扑面而来,林赦觉着舒服了许多。
      梨苑是公主府里一处小院子,有三间厢房。园中的梨树开满了雪白的梨花,花下是一潭氤氲着水汽的小池。
      “园子里没有烟火,这香是怎么熏的?”苏匀有些好奇。
      林赦用手指了指那小池:“水云香萃取了百种山花和草药的香气,融进酒中,用时到一些在那小池里,小池是个温泉,香气便能随着水汽出来了。”
      苏匀点着头,微微张着嘴巴,露出两颗兔牙,竟然带着几分稚气。许是因为陈允竞的缘故,林赦喜欢小孩子,不知是不是错觉,适才苏匀那模样当真是有几分……可爱。
      “蕙夫人安好否?”林赦找了个新话题。
      “师父一切安好。”苏匀回答道。
      “蕙夫人避世多年,杳无音讯,只知道她人一直在幽州。当年蕙夫人冠了大齐第一才女之名,破格允许参加科举,是名副其实的女状元,本朝第一位入仕做官的女子。苏公子当真运气好,有此良师指教。”
      “我七岁拜入师父门下,这些事都是那以后才听说的。师父鼎盛的时候你我都还没有出生呢,无缘目睹她老人家当年的风采。”
      林赦不禁回忆起十二年前那一场宫变。
      “在下有幸承过蕙夫人的恩情,后来蕙夫人就辞官了,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
      “十二年。”苏匀掀了袍子坐下来,“说起来,岁月未曾在师父她脸上动过刀子,这么多年,她的样子可是一点都没有变。”
      “真好,”林赦也坐了下来,“阿姊也是个爱美的,若是能同夫人一般,她定然是要偷着乐的。”
      “话又说回来,”苏匀抖开扇子,轻轻摇着,道,“公主府每日酉时闭门,殿下不到戌时便歇下了,可是与方才说的癔症有关?侯爷莫要多想,家师入江湖多年,在医术上颇有研究,对于癔症也有所了解,若是需要,我立马修书至幽州,请她老人家出面。”
      “这倒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就是五年前黎王妃一案,这案子大,想必公子是听过的。自那以后,过不得宫门,四十二道皆是如此,但只要进到宫里便无事了。”
      “具体症状呢?”
      “眩晕,呕吐,严重的话会出现幻觉。”林赦答道。
      “明日我便修书。”
      “好,先别告诉阿姊,我怕她又不同意。”

      子夜,坊间漆黑不见五指,偶有零星灯火,市里确实一片喧嚣,灯火通明。
      长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龙环街的雨花阁。
      楼阁中,三层包厢里,络腮胡大汉被牢牢实实绑在胡椅上。一旁的女子露着细长雪白的腿,柔软纤细的腰肢纹着一个翠鸟样式的,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与妩媚,手中却把玩着一把镶金匕首。边上的青衣男子自顾低着头该吃吃该喝喝,似乎旁边的是都与他无关。
      柳绵绵拔了大汉两根胡须,手里的匕首有以下没一下的往他面前比划,说道:“王参军,这些年君上待你不薄,你倒好,君上的一举一动,但凡是你知道的,全部赶着往秦如松那家伙手里送。你这吃里扒外,君上倒是脾气好,只要你把秦如松这些年干的事儿抖出来就放过你。若是换了本姑奶奶,早把你剐了。”
      那大汉几近崩溃:“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只要上头吩咐下来我们只管去办,具体做些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啊!”
      “我说姑奶奶,”楼羡总算是抬了抬头,“半个时辰,你愣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啊。”
      “别光顾着吃,你能耐,你来问,姑奶奶不伺候了。”柳绵绵从大汉身上下来,坐到了案几前,拿起筷子吃了口菜。
      正说着,包厢的门被叩响了。
      柳绵绵起身去开门。门前那人身形纤长,一袭白衣,顶着覆了长纱的斗笠。
      “君上。”柳绵绵退到一侧让开了路,待那人进了屋子,再回过去把房门带上,插上了锁。
      那人这才摘下斗笠,露出秀逸的面容。
      苏匀。
      不,准确说来,此刻他是前朝的皇帝,薛江暮。
      “君上!小的罪该万死,秦如松拿着小的一家老小性命要挟,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但是小的从来只负责跑腿,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王猛见着苏匀,激动地连人带椅子一块趴下了。
      “罢了,”苏匀说道,“给你一个机会,你明日且先去幽州,给蕙夫人送一封信,然后就待在庄子上,秦如松问起来你便如实说就好,若是他问起信的内容,就说宫里让我转交的春日宴请帖。至于你一家的性命,自会帮你救出来。”
      “是!是!谢君上恩典!小人一定替君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王猛差点没老泪纵横。
      “绵绵,松绑吧。”
      “是。”柳绵绵照做,绳子松开了,王猛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了信,翻窗而去,隐匿在了夜色中。
      “君上,就这么把人放了?”柳绵绵疑惑。
      苏匀点了点头,“留着他又有什么用?现在他手里的人马都被转到秦如松手上了。通知怜月去救人吧。王猛这一去估计要被追杀,我虽非君子,但一言既出仍旧是驷马难追。”
      楼羡头也不抬的继续吃着自己的,只问了一句:“你方才遣他给姑姑送的什么信?是陈玉洛还是林赦出事了?”
      “怕是都有事。”他掀起袍子坐下,“师父说了,我的计划不能伤害陈家和林家任何一个人。”
      “她既然已经投入叛党,又何必这么关心旧主一家子?假仁假义。”
      苏匀叹了口气,“她是你的姑母,抚养你长大,授你以诗书,便是有千万般对不起你你也不该这般目无尊长。何况……”他顿了顿,“算了,多说无益。”
      “那你呢?我们明明可以带着寒鸦和云骑到唳鹰山隐居避世,一走了之,你跑到长京城来趟这摊浑水做什么?就因为林赦?你念了他三年,他可曾有一点记得你?他是襄侯,就算……就算有一天他明白你的心意,倘若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二人又该如何?”他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问在了苏匀的心口上。
      “差不多得了,再过几日师父要进京,你合适着一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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