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倚尽栏杆衣染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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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锣鼓声响得震天，她开了门，看到整一条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眼尖正好看到卫光照在和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情致绵绵地在说话，旁边还有杨圣清等人，她也顾不得打扰，快步走了过去，向那少女告了罪，将卫光照拉到一旁，问道：“小卫，你们营里的大夫呢，王爷中了毒，怎么不见他？”
卫光照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低声说：“你不知道么？那大夫不得罪了王爷，被王爷禁足一个月，不许出军营。”不许大夫出门，又不许女子进军营，看来萧五是早就想到大夫会在她面前说破了嘴，所以预先把人给禁了足。
“那你到营里去问问，王爷的病情怎样？”
卫光照尴尬地道：“王爷下了军令，不许任何人向靳姑娘透露他的病情。军令如山，靳姑娘莫要让我等为难。”
只去问问而已，这也成军令了？靳菡愕然之下，心中愠怒，他不肯说也就罢了，还不许别人也说，她压低声音道：“噢，那就是把我当成奸细了。”
卫光照急得满头大汗：“靳姑娘不要误会，王爷没有这个意思。”和卫光照说话的少女走近了他们，疑惑地问道：“光照，这位姑娘是……”
卫光照脸上忽然露出喜色，抓住了那少女的手腕，说道：“三娘来得正好。有一件事我在心里难以决定，你来帮我想想办法。”那唤作“三娘”的少女被他抓住手腕，脸上一红，却是任由他握着手腕，低着头道：“你说便是。”
卫光照看了靳菡一眼，靳菡满腹狐疑，站在一旁看着他，也不说话。卫光照便叹了一口气，对三娘道：“王爷在沙场上受了伤，却是怕靳姑娘担心，所以让所有的人都不许告诉靳姑娘这件事，违令者须受三十军杖。可是靳姑娘还是发现了王爷受伤的这件事。”
三娘看了靳菡一眼，似乎已猜得到眼前这女子是谁，想了一阵，知道卫光照的意思。王爷不许对靳姑娘说病情，但是却没说不许对别人说，说的时候靳姑娘会不会听到，这就与他无关了。三娘脸上带着笑意：“我明白了。靳姑娘其实是担心王爷不会照顾自己，但是王爷不想让靳姑娘担心。”
“还有一层原因就是，那陆大夫让王爷躺在床上休息一个月，每天都要服药，吃清淡的流食，也不许喝酒，王爷天生不喜欢清静，又让他躺着不许动，岂不是憋坏他了？”在心爱之人面前他也忍不住说些上司的坏话，“大夫才写了方子，王爷的脸立刻就黑得跟锅底似地，还和大夫讨价还价，那陆大夫医术很是高明，也是前段时间才带着家口来到汉平城投奔亲戚的，脾气也是极大，当时便说，王爷若是没躺够一个月，行错了气血，便可能要躺两个月……这话惹恼了王爷，于是，大军还在城外二十里时，就被王爷找了借口不许大夫回家探亲，直到一个月后。”
三娘忍不住扑哧一笑，却又觉得那陆大夫有些可怜：“那大夫两个多月没见到亲人，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不许出军营……”
卫光照叹了一口气道：“王爷行事极为公允，偏偏在这一件事上……”他摇了摇头，“那大夫前脚才离开，我就听他小声说，‘你让我下不了床，我便让你出不了门。’”
三娘虽觉好笑，但看到靳菡脸色发青，不知心里气成什么样子，便对卫光照道：“你们身为下属，怎地不劝他一劝？”
“怎么劝得动？他还骑马进城，还说是免得让汉平城中的百姓失望。那大夫家里已让人送了银钱礼物过去，等过些时日，王爷气消了再说罢了，只是王爷有时执拗之极，实是无法让他回心转意，这病情一时半会恐怕是好不了了。”
靳菡忽然开口道：“姑娘就是吴家的三娘子罢？果然兰心蕙质，改日我们必要亲近亲近，可惜今日有些疑问要找人解决，恐怕不能说得太久。”
三娘赧然微笑道：“靳姑娘有什么疑问便问吧，说不定我正好略知一二。”
“王爷受了伤，除了不能行走，只能吃流食之外，还有什么需要忌口的么？”她也顾不得客套，直接问道。
卫光照颇有些为难地看着三娘，靳菡的问题他自然不能回答。三娘便道：“光照，你可知道王爷如今除了每日吃药休息之外，食物上还有什么避忌么？”
“这个我正好知道，王爷他不能吃辛辣之物，也不可吃猪肉牛肉鸭肉羊肉，鸡肉倒是可以吃，只是军营里带着的少，大多是腊肉。”
想起出门时萧五对她说“我要吃肉”，她便觉得一阵好笑好气，估计是营里的火头兵被大夫嘱咐过，所以特地给他的饭食里没放肉，也不知他饿了多少天。
她便对三娘说道：“多谢你了，三娘，我有事急着回去，下次再见之时，我们再多聊聊。”卫光照担着军杖的危险帮她这一次，她也不好多问，只得向三娘道谢告辞，看到卫光照无比纠结的表情，也没和他多说，转头便回定王府。
回到定王府，她先去了萧五的房里，想必是十分困倦，他已躺在床上昏睡过去，十一月的天气已颇为寒冷，他盖着被子，面颊毫无血色。
她问过了卫光照，知道没有性命之忧，便安定了几分，到厨房去炖了粥，又问孙管家拿了一支以前留下的人参，切了一部分，又到后院去拎了一只鸡杀了，去了毛，清洗干净，炖了鸡汤。她以前和母亲相依为命时做惯了家事，对宰杀鸡鸭熟练之极，也不晕血，有时想过，若不是学了种植而是学医的话，可能也会学得很快。
两个小丫头也不闲着，都来厨房帮她的忙，不过熬汤所欠的也是火候，只是需要时间罢了，她便多做了银耳雪梨汤和宫保鸡丁。
用盘子端了鸡汤回去时，发现萧五已经醒了，他鼻子甚尖，已闻到她端着的盅里有鸡肉的味道，登时脸垮了下来：“怎么又是鸡？我身上都有鸡屎味了，不信你闻闻。”
“那我下次做鱼。”她心平气和地把盘子放在桌上，舀了一个小碗递给他。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鸡汤半晌，又看向她道：“大夫说了，吃太多鸡肉是不行的。”
她也不生气，温和地道：“那你让他到我面前说？我没听到。”
萧五面容古怪了几分：“是哪个嘴碎的告诉你的？是不是卫光照？我就知道是他这小子！”
靳菡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对几个下属如此了解，别人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人家要拉什么屎……不过这也是上位者必备的能力，并不稀奇，只是反应如此迅速，竟是本能一般，的确令人惊叹。她心里吃惊，脸上却保持着面色不变，仍旧是温柔地道：“你别管谁告诉我的，要是你不想吃我煮的，就让陈二嫂给你做。”
他端详她脸上的神情，嘿嘿干笑了几声，迅速把碗里的鸡肉连汤吃得一干二净。“还是你做的好吃，白水煮肉都好。”
“等你病好了以后，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她轻轻说，“只怕你吃腻了，不想再吃。”
萧五眸光渐渐加深了颜色，轻笑道：“你做的，我一辈子都不会腻。”
她心里一热，不知说些什么好，总是在久别重逢之后，更觉得割舍不下他，可是彼此之间都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若说长相厮守，仍是极遥远的一个梦想。
他忽然道，“过来让我抱抱，看你瘦了没有。”
她依言走到床边，接过他手里的空碗，坐到了床沿，他支撑着从床上起来，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在她面颊上一吻，微笑：“好乖。”
她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是玄女托生的事情说出去后，最近找我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你如今的声誉在这南疆七城中亦是如日中天，日后你可真舍得放弃这些基业，随我回现代去么？”
他叹了一口气道：“放了谣言出去，是让那些怀有恶意的人不敢轻易伤害你，我亲自带兵打仗，也是因为我的这些下属们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等日后他们能支撑整个南疆不被人破坏，我们就可以离去了。”
她沉吟了一阵，说道：“我想了很久，觉得自己硬是要你随我离开，是我自私了，若你留下来，我自然也会陪着你留下来。”
“真的么？”他似乎十分惊喜，她低下头去，面颊微红，却是默然不语。
萧五揽住她的腰，便去吻她的嘴唇，他的唇舌依旧霸道而又不失温柔，且带着一抹鸡汤的香甜气息，令她沉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她又是紧张又是欢喜，只知道自己可笑地仍然紧紧握着手中的空碗，却是不知是否怎样回应。
正在此时，他忽然推开她，伏在床边，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到了地上。靳菡吃了一惊，看到他脸色惨白如纸，不由吃了一惊，大声道：“月天，你怎么了？”
他勉强露出几分笑意，道：“我……”他才说了一个字，便觉得天旋地转，登时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倚尽栏杆衣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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