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朱颜昔日泪阑珊 ...
-
到底是跟一个略有好感的人离开，从此展开新生活，还是忍受流言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是找个地方安安生生地养老，这已成为她忧愁了三天的主要内容。
其实最开始她的打算就是最后一项，只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一年当中渐渐开始迷茫，她一个外乡人，而且一辈子都是外乡人，到底能不能独自在这个世界生存？
她皱眉沉思的样子，连孙管家都有些看不下去：“靳姑娘，有什么事能让你整天都愁眉苦脸的？”
她犹豫了许久，说道：“孙伯伯，我在想，我的户籍是落成了卫光照的远房亲戚，如今又住在王府里，好像不大好？”她斟酌着说。
“噢，你想搬去卫家吗？”孙管家有些疑惑。
“不不不。”如果搬到卫家，卫光照自然是不敢不让她住，但他一定会让全家搬走，免得被萧五迁怒。
“住在王府不是挺好的么？我还从来没见过王爷对谁这么好过。”孙管家笑呵呵地道。
“可是等皇上给王爷册封了王妃，我还是要走的。”她嗫嚅着说。到时王妃肯定会带一群丫鬟下人过来，这空荡荡的王府肯定就满人了。
“王爷没这么快娶妻的。”孙管家道，“他当年在皇帝面前发了重誓，不破枢国，誓不成家，所以皇上才不得已让他来守定南关。”
“他为什么发这种誓？”她不由吃惊。
“你最好自己去问王爷。”孙管家笑呵呵地回答。
一看又要和萧五交流，她立刻不吭声了。萧五是可以交流的吗？她默默无语地望天……
默默在王府坐了一天，她已有了主意，王府是不能住了，但是和文宇回去他家，更不像话，要是文宇的亲戚问，这女孩子不是原来和王爷不清不楚的吗？让文宇更不好做人。
最好还是留书出走，然后找个偏僻的地方住下来，若是被萧五找到，就再搬家。
她打定主意，便觉得十分快活，想立刻和文宇说清楚，到时再把蓝水晶项链还给他。虽然这是自己从现代带来的，以这个时代的切割工艺还不能做到这么精细，留着这个坠子可以让自己有个留念，但现在已是文宇的东西，留着它只会让文宇多心。
还在思索着如何处置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便听到前院有人在吵吵嚷嚷，有个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对她道：“靳姑娘，外面有个人要见你。”
“什么人？”在初期耕种那段时间附近的村镇居民每天都有很多人要见她，想学习她的种植技术，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收获了，丰收的人有很多，因此特意想要让她亲自教授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口口相传。
“不知道，是个女人，穿得破破烂烂的。”那小厮道。
靳菡有些奇怪，随着他出了门，却见一个女乞丐，抱着一个刚刚足月那么大的婴儿，跪在王府大门前。
萧五在外面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女人找上门来了？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也说什么，只道：“这位大嫂，请问你是……”
女人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来，脸上尽是污垢，却还看得出脸若银盘，很是秀美，她看到是靳菡，显出狂喜之色，抱着孩子膝行到她面前，哭道：“靳姑娘，你大人有大量，救救阿牛吧！”
这个人竟然是赵翠儿？她有些吃惊，仔细打量过后发现果然没错，泥垢下面依稀可见白皙的皮肤，只是仿佛刚刚临盆过，女人的身材还没完全恢复，长久地跋涉让她形容憔悴不堪。
小孩仿佛被惊动，嚎啕大哭起来，女人便轻拍着他，连声安慰，眼泪不停地落下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靳菡有些迟疑，毕竟王府不是自己的家，就这么迎进去，很是不妥，但赵翠儿一直跪在王府面前，又更是一桩大麻烦。
赵翠儿看她犹豫，连忙哭道：“靳姑娘，不，靳神仙！你救救我们全家吧！是我们全家对不起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求你好心救救我们全家……”
她犹豫不定，孙管家已道：“这位夫人，令郎似乎饿得厉害，不如你们都进府里歇息歇息吧。”
没等靳菡说话，赵翠儿便连连道谢，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时竟是站立不稳。靳菡原本不想和她说话，但见她这般凄惨模样，也不由心生不忍，只得让她进了府。
到了客厅，靳菡让人给赵翠儿看了座，自己坐到对面，旁边站着孙管家。
孙管家让人去烧了米汤。才过了一刻钟，米汤就烧好了，端了上来。
赵翠儿细心地用勺子喂了孩子几口，当勺子喂到孩子嘴里时，孩子的哭声登时戛然而止，勺子拔出来口，又是嚎啕大哭。
靳菡很是吃惊，照理说，那几十两银子够他们一家人衣食无忧地过上一辈子了，赵翠儿竟然落魄到如此模样，竟然连奶水都不足，只能用米汤来喂。
她没想到会在自己准备离开的前夕还会遇到赵翠儿，一直还处于恍惚的梦游状态，毕竟赵翠儿当年给她能打能拼的精神很是震撼，直到现在她都还没转过弯来，到底赵翠儿是怎么能从一个温婉柔顺的小家碧玉瞬间变成一个泼妇，然后在张阿牛出现的一瞬间又恢复成原形，对她来说，这种震惊好比现场看变形金刚似的。
如今虽然赵翠儿看着孩子的表情爱怜横溢，仿佛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母亲，让她忍不住又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不过她的判断从来没准过，就是在看人上比较偏执，但凡有人一旦出现让她感到不安全的行为，她就自动逃避，比如说当年听到陈其风和他女友的对话，她往后退了几步，于是穿了，见到赵翠儿表里不一，她就决定不要和她牵扯，结果被打了，而张阿牛说出会纳她为妾时，她连夜就气跑了。
其实本来是可以好聚好散的，只是这些人都见她好欺负，所以都想欺到她头上来。或许张阿牛想纳她为妾也是想更好地照顾她吧，只是她当时一口气没忍住，连夜冒雨就走了，如今想来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抱病冒雨连夜赶了那么远的山路，至少应该等到白天天气好的时候再走。
有时候事情过了再回头去看，完全觉得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默默看着赵翠儿，一句话也不说，等着赵翠儿先开口。赵翠儿喂了孩子几口米汤，孩子止住哭声，她才定了定神，不是原先那种惊惶不安的模样。
“自从去年靳姑娘走后，阿牛他……发了好一顿脾气。”她低着头，轻轻拍着自己的孩子，“他说他要去找你，至少把银子给你送去。那天晚上他打着伞，冒雨去兴河镇，但是没遇到你，他后来一直恨我，不愿理我……要不是我怀了孩子，他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
至少她的直觉是没有错的，张阿牛待她一直很好，便如妹子一般，她当时也决定要做他妹子了，可是这天下哪有要说纳妹子为妾室的？
追究这些旧事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有孙管家这个长辈在场，让她觉得很是尴尬，有些坐卧不安，道：“张夫人，前尘往事，还提它做什么呢？还是长话短说吧。”
“是，是。”她声音略低了些，“后来孟家雇了他去教人种地，每个月给十二两银子，但不知为什么，孟家的那些地种了水稻后，参差不齐，开花也少，虽然是一样地灌溉种田，却是怎么也不如上一年的好……所以孟少爷说他故意不想教，要他赔偿损失……阿牛早就说过自己不会种，只是碍不过孟少爷的好意，因为去年孟少爷帮着他在徐州地面找了你很久，这才知道，原来靳姑娘来到汉平了……”她说得断断续续，语意颇为凌乱。
“噢。”她木然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是想，萧五的推断果然是没错的，只是水稻怎么会减产得这么快？汉平城中的好像也没这么快……难道是因为张阿牛没选种么？
“孟家把阿牛拉到衙门去，打了他二十大板，他伤了身，回来就病倒了，现在还在躺在床上，孟家说……只要靳姑娘能帮忙，就不计较张家的所作所为，求姑娘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一家吧！”
赵翠儿把孩子放到椅子上，忽然跪倒在她的面前，连连磕头。
靳菡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站起走远了，也不去扶她，说道：“张夫人不必多礼！你来找我也没什么用啊，现在庄稼都快熟了，我又不是神仙……”
“不！他们说你就是神仙！”赵翠儿急促地说，爬了过去，要抱住她的脚，“之前是我得罪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求求你，救救我们全家吧！”
靳菡还完全还在状况外，呆愣地道：“什么？谁造的谣？现在木已成舟，早已成了定局，杀了我我也不能让庄稼再结出谷穗来。”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朱颜昔日泪阑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