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云开》红框眼镜

16、第16章

　　天刚初醒，谈笑的生物钟已经开始工作。她醒了，身边的蒋云开朝着她，沉静地睡着。
　　她起身看了眼床头的手机确认时间是六点五十分。应该要起来了。
　　谈笑利索地穿上内衣和衬衫，刚准备去拿地上的丝袜，就被身边的人扯到了怀中。上来便是滚烫缠绵的吻。
　　一般来说，她不会错过早晨的享受。谁会错过呢？
　　但是今天，她半推半就反倒像是欲拒还迎，又纠缠了会儿总算挣脱出来，义正言辞道：“我要去上班了。”
　　他见状只得松开了她，微微起身，睁着还朦胧的眼睛问她：“早餐你要吃什么？”
　　谈笑动作很快，一眨眼已经穿戴完毕，她环顾四周，蒋云开的公寓整洁清爽，一室一厅，一个人住也是惬意。
　　她在餐桌上找到一把梳子梳她的头发。
　　“我去单位吃。”

　　蒋云开起床从洗漱台边上找出了新的牙刷和毛巾，伸手递给她。
　　他的视线一直锁着她，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谈笑保持默不作声，突然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两人都不自觉地笑了。

　　洗漱完毕，谈笑从包里拿出了化妆袋，画了个淡妆，将头发打理妥当，神清气爽地出门了，虽然昨天得知岗位已经内定的消息让她十分沮丧，但是今天的面试还是要认真准备，努力不到最后一分钟是不允许的。她需要马上回单位再演练一下岗位陈述的内容。

　　听到谈笑关门的声音，蒋云开才有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点雀跃，有点忐忑。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身份界定的事情。也许是她忙，也许是她不愿提及。
　　但也许这也不是件重要的事情。

　　他简单收拾了床铺，将窗户打开通风。
　　收拾完毕要出门时，发现她在他书桌上遗漏下的一支口红。细长金色的管身，看起来像是一支签字笔。他顺手将口红放进了公文包。

　　跟小十几岁的弟弟睡了。诶，她也真是能耐。
　　关上门的瞬间，心里居然也没有什么堂皇和无措。
　　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随意的松弛感。既然生活不能一直甜甚至一直苦，她只得顺其内心找点好吃的吃下了。

　　走进总行十八楼会议室那一刻，她的内心很平静，甚至是平淡。面试而已，跟昨天吃过的饭一样，都是人生的小题，得分率不高，但是是必做题。
　　落地玻璃撒进外头汹涌的日光，她甚至觉得这光是为她而来。
　　五个面试官。
　　开头的寒暄和自我介绍她都平稳度过，不轻不痒。几个专业和场景应对题她也不在话下。很快大概过去了二十分钟，她心里觉得差不多剩最后一个问题就可以结束了。

　　坐在正中的男子，大概四十岁左右，清俊庄重，眼神锐利。谈笑努力回忆，应该在集团网讯上见过这张脸，是人力资源部的老总还是国际业务部的副总？她实在记不清。
　　“谈笑，所以你现在是单身？”男子合上他面前的纸张，抬头问她。
　　她当下心里就觉得不适。单不单身跟这个工作岗位有什么关系。
　　如果可以，她已经大声说出“关你屁事”四个字了。当然不行。
　　出于对这些唐突男士的鄙视，谈笑回答得很有礼貌并且冷淡。
　　“是。”

　　“你的工作履历很充实，项目融资岗位是专业性很强的岗位，同时你还有海外求学的经历，英语底子可以。”男子把这些一一罗列，仿佛下一句就要说出“但是你还是不符合我们岗位的需求，对不起！”
　　实际上他接着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外派到我们的境外分行？比方说欧洲、美洲，当然也有可能是较艰苦的地方。”
　　这峰回路转的，把谈笑整得一愣一愣。

　　“海外分行？”这是她从未考虑过的选项。
　　“你可以考虑一下。今天的面试结束后，如果你有这个兴趣可以直接联系我们人力资源部这边。”

　　虽然今天这个岗位是个萝卜坑，但是选拔上来的一些年轻干部确实都不错。
　　直到谈笑走出门，李显才关掉电脑上她的简历，上面显示她的前夫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政治新星夏锐。
　　“李处长，一共是五个候选人，已经都面试完了。”边上的人力资源部经理说道。
　　“好的，我们讨论一下。”
　　本次面试，除了总行的既定岗位外，他们还在物色可以外派到海外分行的人员，一般像这种业务骨干，肯离开的比较少，要离开也是要拖家带口，家人不一定同意。像谈笑这种，目前单身的，应该是比较适合的。所以他也就当面问了，没想到她听到这个问题表情还有点鄙夷。虽然是极力在表情管理，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那股不满。
　　招聘的岗位行内高层目前钦点的对象是首席风险官的侄子，这个岗位最好的配置是专业出身，有较丰富的经验，再加上强有力的资源就很完美了。谈笑如果能够利用起她的前夫就再好不过了，毕竟他刚从经济强县调上来。但是人家已经离异了，所以这条线就没法用。实在是可惜。

　　谈笑径直进了电梯，还遇到了传说中的预订人选，听说是总行领导的亲戚，但人家同时也是985的经济学男博士，谈吐得体还年轻。
　　现在职场要出头真的太难了。想到方才那个处长张口就来问候她是否单身的口气，着实把她气得不轻，不管是不是海外分行，跟结没结婚有什么关系，那说起来他们是更加希望未婚小伙子去最好咯，无牵无挂。那找她干嘛，自讨没趣。
　　总之，今日是总行打卡一日游。

　　结束后谈笑直接去小米奶奶家接小孩，已经六点半，孩子应该已经吃完晚饭了。
　　小朋友最近有点感冒，鼻炎也发作了。
　　刚下车，就看到孩子已经在门口等她了，说好六点半，孩子记得真是牢。

　　娘俩亲热了下，谈笑突然想起后车厢有两大盒枇杷，便赶紧拿下来打算送给公婆，毕竟他们有空会给她搭把手带孩子。
　　她开密码锁进去，刚走进大门，客厅没有人，谈笑有点纳闷，但是因为她着急走，打算把枇杷放在餐桌边上。这时里屋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锐锐要把婚房给卖了。”是婆婆的声音。
　　“啊？咋了？那房子不是给你们养老的吗？”是婆婆的妹妹在。
　　“说要把钱给那个谁。”
　　“谈笑？”
　　“嗯。”婆婆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显然闷闷不乐。
　　“那怎么行？以后锐锐不找对象了？他们公务员又没什么钱。”
　　“那复婚有没有可能？”婆婆妹妹一惊一乍，出谋划策倒是积极。
　　“离了三年了都。要复婚还等三年吗？”
　　听到这里，谈笑不想继续听了，她放下枇杷转身就出了大门。

　　那个谁？
　　哼。
　　她居然现在是那个谁。可能也不是现在，她也许一直是那个谁。

　　谈笑轻笑一声，给小米系好安全带，果断踩下油门。她从后视镜看了眼前婆婆家，这个地方，以后她都不会带孩子来了。
　　夏锐想卖婚房，好啊，这个钱她现在又想要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她只是那个谁，有钱干嘛不收啊。
　　谁在乎现在她是哪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