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诱惑》炎炎原燎

27、女娲石道观

　　“今日，多谢哥哥。这是谢礼。”
　　夜风卷着灯笼的暖光漫过来，陆云野站在光晕里，指尖不知何时蜷着样东西。风玉刚要开口说 “不必”，就见他掌心缓缓摊开 —— 红绳躺在他白皙的掌心里，金线与红线绞得细密，像揉碎了的月光缠上晚霞，末端坠着的猫头红玉浸在光里，猫眼处含着湿漉漉的绿光。

　　风玉还没来得及回应，手腕已被轻轻攥住。陆云野的指尖带着点刚握过冰沙的凉意，触到他腕间皮肤时，风玉下意识想缩，却被那力道轻轻按住。红绳贴上皮肤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属于陆云野的灵力和气息——宁静又磅礴，顺着绳纹一点点渗进肌理，明明是凉的，却又烫得很。

　　陆云野系绳时格外专注，长卷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风玉垂眸就能看见他微抿的唇，还有绾结时，那截绞缠的线在他指尖绕了两圈，红与金交叠的颜色，在暗夜里显得格外耀眼。

　　“不准摘下来。” 陆云野松开手，风玉跳跃难平的心忽然一空。

　　他抬手捻住那截红绳，独属于陆云野的灵力在绳中缓缓流转，下一秒灵力便跟随指尖融入到他的静脉中，转化为风玉自身的灵力，温顺得不像话，半点没有陆云野的风格。

　　风玉抬眸，目光正撞上陆云野没来得及移开的视线，那双眼里还盛着未褪的不甘，问道：“这有何作用？”
　　风玉不懂，为何陆云野会有不甘的眼神，八成是他看错了。

　　“秘密。”陆云野笑道。
　　风玉挑眉，指尖故意在红玉猫首上转了圈，想必这红绳同送的衣裳一样，可以温养灵力。
　　“莫不是用来害我？”风玉开玩笑道。一条红绳而已，神神秘秘的。

　　陆云野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那句“害你每次看见这红绳，指尖一动，心头一跳，就想起我”的暧昧话语终究无法脱口而出，只挑着眉笑道：“没良心的道士。”

　　——
　　翌日，消暑节。
　　陆云野花钱在西街中心路口设置高台，刷金漆。台上金砖堆积成一座小山，烈日照耀下，金光闪闪，富贵逼人。看热闹的百姓齐聚台下，女娲石道观观主亲自主持法事，请女娲石神现身，赐雨降福泽于百姓。

　　扬州城官员豪绅全来了，在金台旁设座。陆云野和翎锦言坐于其中，鹤立鸡群，尤为耀眼。风玉和辰胤隐于群众间，关注着台上动静。

　　道观观主结束最后一道吟唱，忽而间，天上纷纷飘落金莲，人触之即散，一衣袂飘飘的仙女在金光中从天而降，祥云掩身，金光耀眼，看不清面容。百姓们惊呼不已，纷纷跪地高呼“神女降世”。

　　“怎么是个女神模样？”辰胤奇怪道。上次见面的，分明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妖怪。
　　“气息是对的。”风玉双手掐诀，一身朱青锦衣瞬间变为藏蓝色道袍。

　　“汝等诚心，吾已知晓，降汝甘霖，福泽绵长。”女神声音空灵，颇为动听。
　　风玉手持太阿剑，飞身而上，剑气直冲女神而去。
　　皓月闪身躲过，瞧见是熟人，怒道：“小道士，又来找我麻烦。”
　　说罢，几道金光便向风玉袭来。

　　风玉灵活躲过金光，不疾不徐地吟诵辨真去伪符法决：“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显露真身，急急如律令。”
　　符咒快如闪电，皓月闪身躲避，符咒犹如长了眼睛般追过去，结结实实贴在了他身上，美丽高贵的女神刹那间变为粗犷的毛脸汉子，百姓们吓了一大跳，大惊道：“妖怪啊妖怪。”

　　“你们人类，就会以貌取人。”皓月恼怒地撕了符咒，但原身已显现变不回女神模样，“我是女娲石，谁见过石头美得和天仙似的。”

　　“呸。你个妖怪，休要再冒充神石，你就是神仙石像垫脚的臭石块。”辰胤怒骂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臭石头。”

　　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害怕地往外跑。

　　“回来——杀了这两个扰乱者。”皓月一声敕令，普通人瞬间双眼失魂，如同提线木偶般往台上冲，围攻风玉和辰胤。

　　风玉手指掐诀，太阿剑变大，他握住辰胤的手将人提到剑身上，两人御剑而起，躲过众人的袭击。

　　原本悠悠哉哉晃着玉扇看热闹的陆云野，突然站起身：“该死的小道士。”我送他的剑，他让别人踩上去。

　　“老板，我们出手吗？”翎锦言道，“这石妖少说也有五六百年道行，又有少见的灵魂系攻击，风道长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来？”
　　“再看看。”陆云野脸色铁青，又坐下。风玉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区区小妖，不需要他们出手。

　　风玉带着辰胤灵巧躲过皓月的几次攻击，将辰胤放到陆云野面前，一张明净符贴贴在辰胤额头：“此妖与你相克，我自己来就行。”
　　又转头吩咐陆云野：“你帮我照看一下。”
　　说罢，转身御敌。

　　“我我我……我有那么弱吗？”辰胤对着风玉的背影说道。
　　陆云野郁闷的情绪顿消，晃着玉扇，轻飘飘说道：“往后站，别打扰风玉。”
　　“你厉害，你怎么不上？”辰胤讽刺道。
　　陆云野：“风玉为他师父立观塑像，我们去，岂不搅了他与师父的因果。”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有股酸味？”
　　辰胤不满蹙眉：“合着你吃他死去师父的醋，竟然不吃我和风玉的醋，你这是瞧不起我！”
　　陆云野冷哼一声，眼神始终紧盯半空的打斗情况。

　　声音攻击对风玉造成了不少麻烦，这声音可以穿透风玉的防护金光，扰乱他的心神，使他动作总慢一步，难以击中妖怪要害，反而被碎石块擦破了脸颊和手臂。

　　“声音直击灵魂的妖力太少见，风玉会不会有危险？”辰胤交集地问道，“我过去帮他！”
　　陆云野玉扇挡住辰胤的去路，冷道：“别添乱。”

　　风玉与皓月缠斗许久，皓月的声音逐渐低落断续，妖力不济，已为强弩之末。他凝聚法力于剑身，攻击速度瞬时加快，快到皓月抵挡不及，被一剑刺穿心脏。皓月妖身消散，留下一块手掌大小的青石。

　　风玉拾起青石仔细端详，石上刻有莲花纹路，浓郁的妖气萦绕淡淡的仙气，果真是某神仙塑像的底座基石，被仙力福泽，拥有很强的隐匿能力。

　　皓月一死，百姓被解除控制，他们亲眼看到石妖被风玉击杀，跪下大呼：“仙师！”
　　风玉高冷地点头，立刻开启隐身符，半空消失，更是看得百姓们目瞪口呆。

　　陆云野无奈摇头，消失得如此迅速，怎能在人类面前塑造形象，为他的师父立庙塑像。他掏出一个晶莹绿瓶，低声念道：“本道乃坤宇仙师弟子，奉仙师之名除妖，汝等被妖邪所获，仙师感念汝等受困，特命吾赐下甘霖，保汝等平安顺遂。”

　　他低念声竟变为风玉的声音，自空中荡涤而出。话音刚落，绿瓶飞出一颗露珠至空中，淅淅沥沥的雨落下。
　　“我的老寒腿不疼了。”
　　“我胳膊好了……”
　　“我头不痛了……”
　　……
　　接触到雨水的百姓们，旧伤沉疾全消，身体变得轻盈康健，纷纷感谢仙师的恩惠。

　　辰胤：“好家伙，这好像是仙界甘霖。你怎么有？”
　　“人妖界飞升仙界很难，仙界仙人下凡公干，或者游玩者不少，蜃楼搜罗人妖界的至宝，淘到仙界甘霖，不难吧。”翎锦言回怼道，“想同我们老板抢人，掂量掂量自身实力够不够。”

　　辰胤眨眨眼，星辰似的眸子透出几分无辜：“爱同身份地位、妖力大小皆无关。小玉啊，偏偏对我一见钟情。”
　　不知为何，陆云野拳头硬了。

　　风玉出现在他们面前，得益于刚刚的甘霖，他打斗时的伤痕全部好了。
　　“阿辰，青石给你。皓月有攻击灵魂的天赋，你灵魂和身体不契合，也许这块青石对你有用。”风玉道。

　　风玉为了不引人瞩目，穿的是陆云野送的朱青锦衣，抬起的手腕上是陆云野送的红绳，另一只手握的是陆云野送的太阿剑，结果战利品第一时间给了辰胤。关键是辰胤刚刚还讽刺过陆云野自作多情。

　　翎锦言内心大叹：老板，我心疼你。但，我现在真的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