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爱》小小砂

4、第五章~第六章

　　第五章
　　其实想拒绝。

　　神祗太伟大，太耀眼，太传奇。突然提出要帮她这个坐了三年都记不住面貌的同桌补习功课，说不可置信都太平淡，苏小沫直接定义为匪夷所思。
　　所以那天吃过午饭，在众人注目中默默跟随南楠走进教室的苏小沫，憋足了气，弱弱的说：“南楠同学，那个，我、我想……”我就不劳你大费周章了吧？琢磨着这话有点不知好歹，苏小沫不自觉的偏过头，有点苦恼该怎么说。
　　拒绝神祗也，就像拒绝突然从天而降的银子一样，比不甘还要撕心裂肺。可是如果接受，这堆从天而降的银子会不会砸死她？
　　呜，不要啊。

　　南楠侧着身，静静的看着离他有一步之遥的苏小沫。她的心思太好猜了，因为全都写在那张脸上，看着她几乎下定决心的神情，南楠慢悠悠开口：“医生说，是四十度半的高烧。”
　　“……？”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前几天的事。
　　四十度多的高烧……果然是神祗，连感冒都比平常人来的凶猛。
　　“但是送医很及时，所以我能这么快恢复过来。”南楠闲适的坐在椅子上，温和的仰头看着还处在茫然状态的苏小沫：“听说，那天是你第一个发现我的？”

　　大恩无以为报，请让小生以身相许。

　　……咳，纯属脑补，纯属脑补。

　　苏小沫赶紧拉回思路来，脸有点红，天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会突然闪过她的脑海，让她囧囧有神。

　　随手翻开复习资料，南楠头也没抬：“你哪科最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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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成定局，苏小沫这棵平凡的小草只好默默接受。本定在每天中午补习半小时，但是周遭行注目礼的太多，处之泰然的神祗大人当然没感觉，可怜苏小沫每天都战战兢兢，后来终于忍受不住此等非人折磨，主动提出……我们去餐馆、饭馆、游泳馆或者咖啡馆吧。
　　她出钱都行。

　　神祗大人幽幽一笑，钦点了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层次一般环境优雅的“香漫咖啡屋”。从此补习的时间也改为了周末早上9点半到11点半，然后两人很“顺便”的一起吃午饭，再非常“顺便”的一起回学校。

　　苏小沫成功晋级为“浦旸高中十大热门话题人物”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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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如此，又是一次月考。

　　神祗的补习果然有效，苏小沫考试的时候写得非常顺手，不会的题几乎没有，她暗暗窃喜，全部答完后还有充裕的时间让她慢慢检查。

　　成绩下来的时候，苏小沫还是有点紧张。一遍一遍给自己打气，积蓄了很久，才战战兢兢的挤到人群里，查看成绩公布单。
　　有点怯弱，苏小沫从第70名开始找起。
　　然后，65名，60名，50名……一跃跳到20名，然而名字依旧不是苏小沫。
　　苏小沫突然很紧张。颤颤巍巍的狠下心，把头朝最上面看过去。

　　第一名依旧是南楠。
　　第二名叫陈立。
　　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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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名：苏小沫。

　　苏小沫有点傻，身体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她连忙揉揉眼睛，按怀不安却又想确定的看向成绩公布单。
　　第八名：苏小沫。

　　啊！
　　苏小沫简直想尖叫！愉快的尖叫！她双手捂住嘴巴，脸颊通红，兴奋的不得了，她慢慢退出人群，眼睛转了转，立刻跑回教室里。
　　南楠正在看书。苏小沫第一次没有顾忌四周的目光，小跑到他面前，脸还是有点红，她微微喘着气，声音压得有点低，但是还是能听出她掩饰不住的兴奋：“南楠同学，我请你吃饭吧。”眼睛晶晶亮亮的，有种让人想拍拍她头以示赞扬的冲动。

　　南楠放下书，微微一笑：“好啊，什么时候？”

　　“星期六，星期六晚上好了。”

　　于是，星期六。
　　南楠如约而至。苏小沫却不是一个人，身边站着互相挽着的三个女生，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然而不知是下意识还是故意的，三个人都离苏小沫些微距离，远远看来亲密无间，走进才发现，那三个女生藏在嬉笑间的冷漠排斥。
　　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南楠慢慢的踱了过去，三个女生脸红心跳的规规矩矩站好，脸上保持一种笑不露齿的矜持，南楠却没有瞅她们一眼，径直把视线放在了她们身边，安静得有点诡异的苏小沫身上。略微一顿，他扬起淡淡的笑容：“苏小沫。”
　　刻意的忽略孔雀开屏的三人。

　　苏小沫抬起头。她的表情有些呆怔，茫然中带着孤单的绝望，目光触及他，慢慢晕染上黯然，却不说话，呆呆的看着他。
　　直到站在她身边的女生忍无可忍的扯了扯她的衣袖，无神的眼睛才开始转动，勉强勾起一抹笑容，伸手指着旁边的三位，轻轻的介绍：“这是刘语，白宁航，于巧巧。”

　　不等苏小沫再说什么，那三个女生已经窜上来，娇羞的开口：“南楠同学，我们是同班同学啊，我是……”

　　手僵在半空，然后慢慢放下，苏小沫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

　　刘语，白宁航，于巧巧。

　　她们就是苏小沫同住了接近三年的室友。三年来，习惯了她们对她的视若无睹，突然之间散发出一丝丝亲切，苏小沫惊诧间带着惶恐，然而看着笑盈盈的室友，慢慢的，又滋生了一种快乐。
　　然后，睡觉。
　　半夜惊醒，半坐在床上，听着她们细细的呼吸声，苏小沫惊出一身冷汗。

　　“小沫，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学校附近新开了家中餐蛮好吃的。”

　　明天，明天。
　　明天是星期六，是她约定要跟南楠吃饭的日子。

　　是这样吗？这样吗……

　　看着三人异常兴奋热情的样子。

　　果然……是这样啊……
　　第六章
　　南楠极其自然的坐在了苏小沫旁边，很明显的感觉到旁边的人儿缩了缩，对面的三个女生神色一僵。他不动声色，将菜单递了过去，淡淡的说：“你们点菜吧。”
　　刘语眯起眼，笑脸接过菜单，和两个女生讨论出了菜色，又递还给他：“南楠同学，看你要吃什么？”笑眯眯的，直接忽略他旁边的苏小沫。

　　苏小沫低头默默喝茶。

　　没有接过她手中的菜单，南楠垂下长长的睫毛，对着旁边站着服务员开口：“加个麻婆豆腐。”想了想，转头询问：“酸菜鱼汤？”
　　神色自然，态度亲昵，无视对面三人错愕难堪的神情，目光只是盯着旁边努力削弱存在感的某人。
　　苏小沫迅速抬头，看到他丝毫不掩闪过的冷冷目光。

　　神祗……生气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直到老板开始上菜，于巧巧终于忍不住开口：“南楠同学你好厉害哦，每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呢。”她双手合十，笑着崇拜：“你看，你给小沫补习了功课，她就考到年级第八名去了，哇，年级第八也，我们寝室第一次有个能考进年级前10的人呢，都是南楠同学的功劳。”
　　手指微僵，苏小沫低头默默吃饭。
　　一勺豆腐慢慢放在她的碗上，苏小沫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对面射来的冷光，叹口气，只好更加沉默的吃饭。

　　那样的恭维，南楠只是冷淡的点了下头。

　　于巧巧脸色突然有点红，带着害羞和期盼：“那个，南楠同学，我的功课不太好，每次都只能考到40名上下，这样下去我很怕考不上理想的学校啊，恩，我想，如果说，南楠同学不怕麻烦的话，能不能……”
　　“我很忙。”慢慢的喝着鱼汤，南楠头也没抬的拒绝。
　　三人的脸色均是一滞，于巧巧不死心的开口：“不用你特意抽出时间来，我、我想，我跟着小沫一起就好了，不会……”
　　“同学，”慢慢放下筷子，南楠终于抬头注视着对面的三个人，口气不温不火，然而神情中带着冰冷的疏离：“我想，我们不熟。”

　　空气中夹杂着难堪的沉默，南楠也不再看她们，重新拿起筷子，静静的吃着饭。
　　至始至终，他只吃两道菜。
　　麻婆豆腐和酸菜鱼汤。

　　不巧这两道菜就摆在苏小沫面前，于是不敢抬头的她也只吃它们，更不巧的是，麻婆豆腐和酸菜鱼汤，是她和南楠为数不多的几次共餐中，发现的两人都喜欢的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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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账的时候，苏小沫有点囧，当时就顾着尴尬了，没有去看到底点了些什么菜，等她回过神掏出钱包准备结账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概，可能，估计，她带的钱……是不够的。
　　囧囧的。
　　然而不等她说什么，南楠已经先一步结了账。她有些惊讶，还有点脸红，想到这一个多月南楠在咖啡屋给她补课，然后加上两人很“顺便”的一起吃饭，这些都是南楠付的钱，而且这次还是自己主动说要请客，结果买单的居然是还是他……苏小沫泪了。
　　呐呐间有些不好意思：“南楠同学，是我请你哎……”

　　对面的三人还没吃完就借口有事走掉了，南楠冷若冰霜的脸色终于回暖，转过头看着红脸的苏小沫，一时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的笑：“下次好了，苏小沫，下次，你请我。”
　　苏小沫目光呆滞，被他碰过的头发有点酥，有点软，她眨巴眨巴眼睛，注意到他刻意强调的“请我”两个字，脸色一白，弱弱的道：“对不起……”带着不相干的人一起来吃饭，神祗果然生气了啊，呜……

　　站在饭馆门口，南楠看着笼罩在柔和灯光下的苏小沫。她看起来很沮丧，如果有对猫耳朵，现在应该是低垂着，严明自己的委屈和无助。
　　“苏小沫。”
　　她抬头看着他。
　　轻轻微笑，第一次觉得内心柔软到不行，居然不排斥，他静静的看着她：“不关你的事。苏小沫，你没有错。”

　　苏小沫安静的蹲在楼梯间，头埋在膝间，怔怔的发呆。

　　她是惶然的。
　　从偏远的地方来到浦旸市，一个人孤孤零零的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所有人都看起来很耀眼，很和善，很热情，然而面对她时，却是冰冷的排斥。
　　她不是不曾琢磨过为什么，努力改变自己的衣着，努力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努力改变自己的形象，她甚至，连走路方式都慢慢朝她们靠近了，每次寒暑假回家，周边的人用越来越疏远的语气笑着说：小沫啊，你真是越来越像城里人了。
　　那种带着羡慕和嫉妒，还有多少讽刺在里面的话语，每每都让她无所适从。

　　然而，还是排斥。
　　扬起冰冷的笑容隔绝她，客客气气的说话，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低声嘲笑着。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或者，真的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吧。

　　如此这么想着，如此这么心酸的认为着。

　　然后。
　　那个神祗轻轻说：苏小沫，不关你的事。苏小沫，你没有错。

　　眼眶有点热，苏小沫把头埋得更深。
　　明明是最简单的一句话，她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等了很久。等着别人告诉自己，你错了，全是你的错。然后自己大哭一场，重新振作起来，改掉错的，得到她们的认同。

　　可是，可是。原来……自己没有错，不是她的原因。

　　泪珠终于掉落了下来。
　　原来，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