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爱》小小砂

3、第三章~第四章

　　第三章
　　从那天醒来见到她过后，直到自己出院，南楠再也没有看到过她。

　　其实他醒来很久了。然而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虽然支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但是她两眼无神，甚至有斗鸡眼的迹象，很明显的是在发呆，于是他也不动声色回望着她，直到她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他才问她是谁。
　　然后，他看到她瞪圆了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似乎是觉得他不认识她是件非常荒唐的事。
　　对瞪了数秒。
　　她像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双肩一跨，很无力的说：“我叫苏小沫。”说完，又瞟了他一眼，用更无力的声音补充道：“我是你的同桌。”

　　苏小沫。
　　陌生的名字。至于她说的同桌，他一向不关注身边的人，只是依稀记得坐在自己旁边的确是是个女生，长什么样子却毫无印象，但是看到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南楠不由自主的皱眉。
　　刚想说什么。
　　她却跳了起来，带点讨好的笑容弯着腰：“神祗，呃，不对，南楠同学，既然你醒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眼睛里迸发出渴望，甚至以为他没看到的拿起了小折伞，一副只要他点头她立刻闪人的模样。

　　……他应该只是发烧昏过去了，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吧。
　　南楠默默的想着，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想笑。
　　有点诧异，但是他是何人？不动声色的把笑意压下，他淡淡的开口：“可以麻烦你帮我通知家里人吗？”头还有点晕，这次感冒来得有点突然，看来有点严重，估计会住院几天吧。

　　“……老师打过了，可是你家好像都没人在啊。”其实，是压根不想接电话吧。苏小沫想着班主任头上崩裂的青筋，默默的在心里补充道。考虑到神祗现在也是个人，还是个病人，她很好心的换了说法。
　　不愧是神祗，听到她这么说，居然脸色平静的开口：“恩，是吗。那么请你帮我打另一个电话好了。电话号码是13XXXXXXXXX，她姓王，你把医院地址报给她就可以了。”
　　苏小沫微张着小嘴，很想大声说我为什么要帮你打电话我就不打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但是对上他那双淡定从容的眼睛，却很懦弱的默默记下电话号码，默默的退出房间，默默的走到电话亭，默默的贡献自己的零用钱。

　　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冰冷疏离，苏小沫一度怀疑其实是机器的声音，直到她报出南楠的名字和他生病住院的事，女声里才参入了一丝人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敬畏和恐慌，然后问清了医院地址，对方二话不说的挂断了电话。

　　苏小沫没有等太久，一个穿着正装的女子就走入医院里。她的头发高高挽起，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睛，配着白色衬衣的黑色外套，底下是纯黑色裙子，踏着一双擦得发亮的黑色高跟鞋，只是往那儿一站，苏小沫就觉得，这就是那个自称姓王的秘书小姐。
　　果不其然，对方只是眯着眼睛注视了自己一会儿，毫不犹豫的走了过来，电话里那种客气中带着生疏的语气从她嘴里蹦了出来：“你好，你是苏小沫吧，南楠在哪间房里？”

　　苏小沫半靠在门口，看着那个王秘书站在南楠床边，先是毕恭毕敬的对他说了几句话，然后环视了四周，皱眉，低头似乎是请示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打电话，隔了不一会儿，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那个戴着眼睛的老人先是跟她握了握手，然后带着一种，一种……怎么说呢，就是非常客气到有点讨好的笑容对躺在病床上的南楠说话。
　　苏小沫有点目瞪口呆。
　　心里隐隐感触。果然是神祗啊，还是只大神祗。

　　即使医生说，南楠的身体没有大碍，王秘书还是坚持让医院给他做了一次全方位的检查，然后安排南楠住进了全医院最好的一间病房里，甚至找了个保姆来照顾他。
　　于是等班主任带着浩浩荡荡的学生团体来看望南楠的时候，下巴差点扭到。

　　当天晚上，南楠璀璨夺目的形象上，再加了个太子的称号。第二天，连理事长都出动了，率领着师生代表，再度浩浩荡荡的杀入医院里。

　　苏小沫也震惊。不过那是神祗嘛，她是个小小凡人，所以当做是自己看了一部科幻片，哦，不对，是神话片，晚上回到宿舍蒙着头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继续为那10级跳而奋斗。

　　然后，然后。

　　月考成绩下来了。

　　南楠不负众望，依旧高居榜首，甚至拉开第二名接近30分。众人纷纷感慨又觉得理所当然，而且这个成绩还是他在生病期间考出来的，于是无形中，又多了一丝崇拜。
　　南楠闲适的坐在位置上翻着书。身边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他抬头望去，看到了那个在医院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生。
　　苏小沫。
　　果然是同桌，他挑眉。然后慢慢眯起眼。

　　她有点不对劲。

　　苏小沫慢慢坐了下来，呆呆的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慢慢趴在桌子上，披肩的头发散开，遮住了她的脸孔，四周是嘈杂的声音，她却安静的困在自己的小方地里。
　　有轻轻的抽泣声，若有若无。

　　“苏小沫考砸了吧？”
　　“……好像是的，这次居然滑到第68名。”
　　“吖，她不是一直都是前20名的吗？……这次真惨。”
　　“是啊，我看到她脸都白了……”

　　南楠突然失去了看书的兴趣。
　　他靠在椅背上，微微侧脸，看着她连哭泣都压抑的身影。

　　现在正是周六放学时间，即使是争分夺秒的高三生，明天也会有半天的歇息时间，于是学生三三两两的离去，教室里一点一点变得空旷起来，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懒洋洋的散落进来，照在身上有点暖，哭着哭着的苏小沫慢慢有了睡意，等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
　　她叹了口气，猫咪般在袖子上磨蹭了几下，暗暗给自己打气。
　　一次而已，考砸了这么一次而已，没关系没关系，下次考回来。
　　那么反复暗示了几次，心情终于没那么沉重了，她吸口气，抬起头来。
　　却吓了一跳！

　　那只神祗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神情淡定从容，好像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本书，眼睛中带着轻微的思索，在越来越黑的光线中，有种光亮闪过他暗黑色的眼瞳，这个，这个，不管怎么看，都有点……
　　恐怖吧？

　　苏小沫有点毛骨悚然，哆嗦的开口：“南、南楠同学，你、你还在啊？”
　　南楠的目光落在她通红的双目上，微微眯起眼，“恩。”
　　“呵呵，哦，恩，那个，那、那我先走了。”苏小沫有点不知所措，她以为所有人都走掉了，没想到神祗居然还在，那……脸有点热，那刚刚她丢脸的哭声，他一定听到了吧？
　　啊，好丢脸好丢脸。
　　快速的收拾好东西，苏小沫抱着几本复习资料站起来，想了想，还是冲神祗道了声再见，转身准备泪奔而去。

　　“苏小沫。”
　　如同咒语般神奇，这简单的三个字就让苏小沫乖乖的停了下来，有些僵硬的回头，她有些神经质的紧绷：“哎？”
　　紧抿的双唇微微往上勾了勾，露出个好看的笑容。
　　“你，要不要我帮你补习？”

　　第四章
　　世界是玄幻的。

　　譬如说，苏小沫认为这次她肯定会从神祗旁边调走，满足她长达三年的愿望，然而班主任只是把她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一顿，甚至怕她精神压力过大，还频频嘱咐多买营养品来吃，然后挥挥手，特赦她可以走了。

　　又譬如说，星期五晚上，她早早的爬上床看书，同寝室的还有三个女生，但是平常都是她们聊她们的，能不搭理苏小沫就直接无视她，苏小沫也习惯了，但是那天，她们居然笑眯眯的抬头看着她，问：“小沫，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学校附近新开了家中餐蛮好吃的。”
　　苏小沫手里的笔直接掉到了地上。

　　再譬如说。

　　笔尖停在纸上，苏小沫偷偷抬头。南楠就坐在她对面，单手撑着头，低头翻看着桌上的辅导书，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他的面色从容，一身随意的白色毛衣配牛仔裤，在轻微嘈杂的咖啡厅里，硬是散发出一股超凡脱俗的味道来。

　　再譬如说……
　　她面前的这只神祗，浦旸高中最闪亮的一个星星，所有人都瞻仰的天才太子同学，居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说：“你，要不要我帮你补习？”

　　苏小沫承认自己被这句话砸得头晕眼花，以至于忘了手里还抱着两本厚重的辅导书，一时太呆怔松了手，于是后果就是砸到自己的脚，疼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神祗很闲？
　　神祗在整她？
　　神祗是开玩笑？
　　……神祗在报恩？

　　……

　　还是说，是她被惨败的成绩弄得太过神经兮兮，以至于产生幻觉幻听？……难倒是她内心深处有过这种太不切实际的想法？

　　苏小沫石化了。

　　还是南楠弯腰捡起书，递给她，眼角带了笑，脸上还是一贯的平淡：“中午好了，中午抽出半个小时。明天早上10点你先来教室，我看看你的进度再说。”注意到她完全是一副被吓傻了表情，南楠噙着笑，视线放在了她还有点红的眼睛上，轻松的眼眸慢慢沉淀，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苏小沫，下次不要再哭了。”

　　苏小沫踏着虚浮的步伐回到了寝室，瞪着放在桌上的复习资料很久，喃喃自语道：“唔，幻听，幻听，一定是幻听。睡觉睡觉……”说着，嘟嘟嚷嚷的爬上床，连晚饭都没吃，直接就蒙头大睡。

　　她真的当做是自己打击太大下产生的幻觉幻听，所以第二天醒来，慢悠悠的啃了个面包，慢悠悠的把衣服洗了，甚至心情不错的做了次大扫除。当值班老师来敲门的时候，苏小沫还穿着碎花棉质睡衣，精神抖擞的踩在凳子上擦拭玻璃。
　　“苏小沫，楼下有找。”顿了顿，还是有点怀疑：“你是苏小沫吧？三年A班的苏小沫？”

　　苏小沫考进浦旸高中，就开始了她的住校生活，三年来不知道跟值班老师打过多少次招呼，她自认跟值班老师混得还是很熟的，这次老师居然不确定的问她是不是苏小沫，难倒自己一夜之间变脸了吗？
　　等她穿着拖鞋啪啦啪啦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
　　她缭乱了。
　　原来不是自己一夜之间变了脸，而是根本生活在外太空！

　　南楠就站在女生宿舍门口。
　　今天罕见的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和深蓝色牛仔裤，手里抱着两本书，很随意的站在那里。
　　来去的人都没办法掩饰他们的错愕，远远的围成一个圈，轻声议论着。有同班的女生冒着脸红生烟顶着所有好事者的目光走上去，轻声问：“南楠同学，你在等人吗？”
　　却见那只神祗抬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淡疏离的答：“恩。”

　　等谁？

　　这两个字加一个大大的问号瞬间飘过所有在场人的脑海。

　　女生准备再接再厉多跟神祗说说话。
　　南楠的目光已经转开了，慢慢定在了从楼上走下来后，处于石化状态的某人身上，眼睛里慢慢染了笑。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掉转过去。

　　……

　　事后想起来，苏小沫觉得已经不能用一个囧字来形容自己。神祗华丽丽的登场，光彩夺目，反观她，穿着碎花到洗得有点泛白的棉质睡衣，脚上踏着一双老旧的拖鞋，头发甚至因为方便打扫而随意的盘着，如果时间倒回，她头一天晚上一定会洗三次澡，然后穿上自己最漂亮最干净的衣服，打扮得美美的等待接见。

　　可惜，时间一去不复返。

　　于是，苏小沫就像个破旧的布娃娃哆哆嗦嗦的站在了神祗旁边，顺便接受着众人的膜拜。

　　“不是说10点见吗？”淡淡的疑问，南楠看着对面差点把头埋在胸前的某人，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弯起。
　　“……”不是幻听吗？不是幻听吗？苏小沫默默的在心里抓狂。
　　“算了，现在也11点了，你去换套衣服，我们边吃边说好了。”
　　小小头颅迅速抬起，清亮的眼睛充满了震惊和恐惧，连说话都有点结巴：“吃、吃饭？”哪个我们？……不会是神祗和……她吧？

　　她像只完全没有安全感的猫咪，只是想友好的跟她打声招呼，她却竖起全身的毛戒备着，就像现在，他真的很单纯的想帮她补习功课，她就立起了所有的防备，眼神不安又带着警惕。
　　南楠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手指却微微蜷缩，“恩，我饿了。”
　　所以，先开饭。

　　浩浩荡荡的人群杀向学校附近一家颇为有名的中餐馆。
　　苏小沫和南楠坐在窗边。除了他们这桌，其他的全部坐满了人，甚至门口还站着不少没有座位的学生。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的注视着窗边那桌……说白点，就是看着南楠，顺便用疑惑、探索、不以为然的瞄瞄唯一坐在神祗对面的苏小沫。
　　小小餐馆第一次涌进那么多人，然而室内却寂静得可怕，老板上菜的时候都不敢大声说话，活生生在自家小餐馆里感受到了武侠小说中说的杀气。

　　苏小沫如坐针毡。她偷偷抬头看着对面，神祗神色正常，悠闲喝茶的间隙，还不忘帮她添了茶水。
　　那么一瞬间，苏小沫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蓄势待发的杀气。

　　那一顿饭，苏小沫吃得很纠结。结账的时候，老板笑眯眯的打了五折，三位数的饭菜硬生生变成了两位数。

　　这个世界是玄幻的。
　　苏小沫默默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