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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陈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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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纪巫柔醒来时陈途不在,想来他可能是去街上算命了,陈途这些江湖术士的坑蒙拐骗之术信的人还不少。
就连纪巫柔也被他的外表给骗住了还以为他真的是窥得了天机的高人,从昨日认识他到现在,才勉强了解到他,也不过是个喜欢喝酒,睡觉,打呼噜。浑浑噩噩,只求今日饭饱,不管明日如何的人。
而后纪巫柔也没继续琢磨陈途,去给自己熬好药服下,然后就去厨房,昨天中午吃的那顿饭管到了现在,她有些饿了,到厨房才发现,屋里半粒米都没有,锅都揭不开。
“也不知陈途这一天天是怎么过的。”纪巫柔看着空荡荡的厨房道。
没办法她只好另想办法,就寻思着去后面山中,看看有没有野菜,不然中午就又要饿肚子了。
后山山花烂漫,她向来喜欢花儿,见这花儿开得这般好,心情也跟着好了。
这山中应时常有人来,有一条蜿蜒狭小的路直通山顶,路旁的杂草也被人清理过,这一路走来路边开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粉粉嫩嫩的很是好看,这山间野菜倒是没见着多少,但却有人种地,地中的青菜长得绿油油的。
“真没想到这陈途会的还挺多。”纪巫柔道,虽然不是很喜欢他,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纪巫柔走进菜地中,蹲下身将篮子放在一边,就开始折菜了。
天气难得放晴,大街上依旧热闹,陈途确实来了街上,但没有穿道服也没有去算命,而是去了一家茶楼。
茶楼中有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的讲着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无人闲谈,茶馆安静只听得见说书先生说书的声音。
陈途也有意无意的看了两眼,对于听书,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绕过走廊,径自往前走。
而后到了柜台处发现并没有人,陈途寻了圈,才看到前面转角的木廊边,一个穿着红花衣裳,长得有些肥胖的女人,正倚靠在栏杆前,看着下面说书先生说书。
她听着听着还抹起了眼泪,自言自语着:“太感人了。”
那女的便是这茶楼的老板,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陈途的到来。
“芹姨。”陈途喊了声。
闻声老板娘迅速拿紫色手绢擦了擦眼角,转过身来,有些意外道:“哟,陈道长,今日干什么找到我这儿来了。”
“我今日是来还房钱的。”陈途有些不好意思,从衣服内拿出上次那男子给他的锦囊。
老板娘瞥了那锦囊一眼,伸手拿了过来,还掂了掂重量,干巴巴的笑道:“亏你还记得这件事。”
陈途也不好意思地陪笑一下,道:“拖欠许久,实在不好意思。”
“算了,我也不计较那些,还了便是。”老板娘嘴上说着不计较,但脸上却没有好脸色。
陈途也皮笑肉不笑,微微欠身道:“告辞。”
老板娘没多说什么,踮起脚见他远走,才将锦囊打开,仔细数了数,两个月的房钱不多不少。
这房租陈途已经拖了一个月了,她自己也催烦了,若不是那院子闲置着没用,她也不会租给陈途,他这人向来不守信用。
陈途出了茶楼,悻悻然走在大街上,想着昨日挣的唯一一份算命钱,一半用来给纪巫柔买了药,一半交了房租,现在又是身无分文,想到此心中便一百个后悔救了那丫头。
走着走着,他路过了一家当铺。
陈途不由得慢下脚步,想起一件事,那丫头的毛笔还在自己手中,于是在身上摸索一阵,果真带来了。
他看着毛笔,细细摸着笔杆,估摸这笔杆应是玉所制,润滑充满光泽,看着质地还不错,觉着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他着急上前,走一步又犹豫了。
“那丫头好像还挺看重这毛笔的,我给当了不好吧?”
想到这儿心中的赌瘾也开始作乱。
“她本来就欠我钱,这个便当是抵债了,应该的。”
陈途摩挲着手掌,毅然走了进去。
这时老板正在柜台前清算货物,陈途直接将妙生花递了进去,问道:“老板这东西可卖多少钱?”
老板推了下眼镜,细细看着陈途手中的毛笔,眼前一亮,立即拿过来对着光眯眼瞧了又瞧,回头又偷偷将陈途上下打量一番,心里琢磨着什么。
于是又将妙生花还给了他,佯装那物不值自己花时间和精力研究,继续低头打着算盘,算着账,道:“这玉虽是和田玉但玉中渗入了血,不再干净无杂,和田玉也是一般的和田玉,这做工倒还不错,你若诚心想卖十五两银子。”
“就值十五两?”陈途道,很明显这价钱与预想不符,虽然他看不出什么,但就觉得这毛笔与众不同。
老板听后没理他。
陈途又看了看老板,老板没什么表情,只顾着算自己的账,陈途心想:“看来这真的只是普通的和田玉了。”
见陈途迟迟不做决定,老板又道:“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你上别处去,别人还出不了这价。”
“十五两就十五两吧。”陈途道,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一支毛笔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哪儿有这白花花的银子带在身上实在。
老板心中暗喜,但戏还得继续演,只伸出一只手去拿。
手刚伸出来,只见那毛笔却在一只修长白皙如这笔杆的玉般的手里。
老板抬头,见是一个白衣男子将毛笔截了胡。
“我出一锭金与你换这毛笔,如何?”男子问陈途。
陈途抬眼一看,心想:“这不是那个找我算命的怪人吗?这人是鬼魅吗?怎么老是撞见他。”
但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一锭金”,这人可太有钱了。陈途看着他手中的金子,一时被亮住了眼。
“你这人,我们谈的好好的,你来凑什么热闹。”老板瞪着男子怒道。
男子没理老板,拿着毛笔问陈途。
陈途哪儿经得起这金子的诱惑,连连道:“好好好。”
陈途便乐呵呵地捧着金子,看着老板,低了下头全当赔礼了。
老板倒没给好脸色,冷着脸看陈途,轻哼一声,然后就噼里啪啦的打起了算盘。
男子拿着毛笔,与陈途各走各的了。
转过街男子便化成烟雾消失不见。
陈途则来到一个较偏的巷子里,这巷子很长,由于地处偏僻,也很安静。巷子尽头,有一家叫聚乐坊的赌坊,离那儿还有几十米远,陈途便已听见里面嘈杂的声响,就像一大群人在屋子里吵得不可开交。
陈途是聚乐坊的常客,一有钱不赌到身无分文不会走的那种,他将门前的布一掀自然的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比较昏暗,还有薄薄的烟雾飘浮在空中。
赌坊里面的声音更是如雷贯耳,有拍桌子叫板的,有喊大喊小的,也有摇骰子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陈途在里面逡巡一圈,这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穿锦衣玉服的,当官的,没钱的穷小子都愿意来这里过过瘾。
陈途来到就近的一桌,将二两银子放在桌上,现在这一桌人又都安静了下来。
摇骰子的伙计十分用力,大家都目不转睛盯着看,只见那伙计手一顿,骰子没再发出声响,伙计揭开迷底。
众人一看,结果已然明了,三个骰子,分别是三点、两点、两点。显然是押小的赢了,一下子一桌人脸上各有喜忧。
陈途此次押的大,只好将银子推出去,出师不利,他依旧押大心里不信邪,只想着一定要掰回这一局,就这样赌着不知外面日月。
“《读心术》、《易经》、《阴阳秘诀》。”纪巫柔一本一本的念着书名。
一个人在院中有些无趣,她只在屋里找到这些书,倒真没想到陈途为这算命的活计还特意学过。
没翻几页纪巫柔便被书中虛虚假假又圈圈绕绕的东西绕昏了头,越看便越想睡觉。她抬头看窗外,已经黑尽了:“也不知这陈途做什么去了,这么晚都不回来。”
纪巫柔打了个哈欠,不打算等了,准备回屋休息。
天色已晚聚乐坊的人已经断断续续的走得差不多了,现在人都凑不齐一桌,陈途也只好回去。
今天运气不好满盘皆输,但他凭借着自己的神偷术还是将今日那锭金子“赢”回了一半,他走后,坊内便打了烊。
坊内伙计上前去关上了门,回头见老板正看着屋外,目光有些凶狠。
伙计知道他看的是陈途,不知道为什么老板看那人很是不爽。
“爷,这人出手倒还阔绰,但看他那样子倒不像是有钱人。”
伙计见老板注意陈途一下午了,心里明白,那样子八成是盯上那羊羔子了。
“什么有钱人,不过是个扒手,敢在爷这里放肆,我看他有几个胆子。”老板突然怒道,心中暗自记下陈途。
夜色笼罩之下,有一座青山之中有座庙。
一人披着月色走了进来,手一挥贡台上的蜡烛便燃了起来,任风吹着也不熄。而这进庙的人正是与陈途有三面之缘的白衣男子。
庙内破败不堪,四面透风,贡台有个残损的石像,石像上积满了灰,看不出供奉的是哪位菩萨,头顶的梁柱上还有杂乱的蜘蛛网。
他孤身一人近来一直居住在这庙中。
此次再回城中,本意是找纪巫柔的,他总觉得这女子认识自己,说不定与自己的来历有关,但却意外撞见了陈途而那日纪巫柔晕倒在街上时,他分明看见这毛笔在她手中,这毛笔不如直接找她问的真切,但若是能与此物进行通灵倒也不妨事。
男子从袖中拿出妙生花,伸出手再松开时毛笔稳稳地立在了空中,他席地盘坐,待毛笔通体透出灵气时,他便抓紧时机与其通灵。
他与妙生花的中间,隐隐有缕光线连接,通过妙生花,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