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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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静姝怕众人没听清自己所言，又重复了一遍，“回禀父皇，儿臣不愿与贺太傅成婚。”
她这话令在场的人瞠目结舌，最喜欢缠着太傅的长公主殿下如今却转了性子，面对贺谨宁亲自求亲，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欢喜。
皇后却怕自己的女儿是见刚刚贺谨宁替江云昭求情，心中怒火未消，这才说了口是心非的话，她开口问道：“吾儿当真不愿意下嫁于贺太傅吗？”
“当、真、不、愿。”
一字一顿，语气十分坚定，不曾有半点犹豫，丝毫不像是赌气做的决定。
百官们议论不止，有人在猜测这位长公主殿下为何这么快就不喜贺谨宁了，但更多的是想攀附长公主，以此获得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贺谨宁蹙着眉心，乌瞳直直望着宋静姝，眼神中布满了疑云，在这困惑中，还有一抹淡淡的悲伤。
从宋静姝亲口拒绝他的求亲后，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有了改变，宋静姝再也不是那个整日围着他、缠着他，要他讲故事的小姑娘了，她变了，她不再停滞不前，她现在是有着自己思想的纯熙长公主殿下，同样她也变得不再喜欢自己、爱慕自己了。
宋静姝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充满太多敌意，她不愿自己靠近她，更不愿意主动接近自己。
宣统帝轻咳一声，沉吟道:“贺太傅，既然长公主不愿意下嫁给你，朕就赐了你与江姑娘的婚事吧。”
贺谨宁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躬身道：“臣心中只有长公主殿下一人，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臣将长跪不起。”
一众人皆感概太傅对长公主用情至深，唯有宋静姝本人轻声嗤笑，连身旁的繁霜都有些不忍心了。
“殿下，恕奴婢多嘴，贺太傅如此诚恳的想要将您娶回府，您为何这般无情？”
宋静姝冷哼一声道：“惺惺作态。”
繁霜第一次见宋静姝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还想替贺谨宁求情，却被一旁的张嬷嬷拉到一边，“繁霜，我之前都告诫你什么了，殿下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别跟着掺和主子的事了。”
“可是繁霜只是觉得贺太傅很可怜，为了殿下他连面子和尊严都能舍弃。”
张嬷嬷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息道：“殿下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多替殿下想想吧。”
最后，这场盛宴以贺谨宁下跪求陛下收回成命收场，江云昭被贺谨宁这一举动弄得颜面扫地，最后仓皇落逃。
她跑到宫中一处隐秘角落，掩着面低声啜泣，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委屈不已。
她虽是江府的大小姐，但这些年过得却并不好，她是父亲联姻的一颗棋子，她的父亲希望能够攀权附贵，希望江府有一日也能够在朝廷为官，这是她父亲培养她的最终目的。
在人前，她是江府最风光无限的大小姐，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在父亲面前不过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傀儡，她的父亲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她的后半生更好过，可这句话又有几分真呢？
十四岁那年，她的父亲原本像将她许配给礼部侍郎刘学义的嫡子，偏偏这时她早已对贺谨宁暗生情愫，她哭着求父亲不要将自己许配给他人。
最后被逼无奈之下，她说出了心里话，她告诉父亲自己爱慕贺谨宁，那时的贺谨宁刚担任太子太傅一职，那可是正一品官阶，她的父亲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逼迫过她了。
江云昭越想哭得就越大声，即便她寻得这处地方隐秘，但宫中处处都有御前侍卫巡逻，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青萝赶紧上前出声提醒道：“小姐，您别哭了，再哭下去，这动静要是把宫中的御前侍卫招来，咱们怕是有口都说不清了。”
“青萝，我该怎么办，谨宁不肯娶我，父亲要是知道肯定会打死我的。”
青萝伸手抱住了江云昭，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不会的，老爷这么疼小姐，定然舍不得对小姐动手的。”
江云昭哭着哭着突然大笑起来，“疼爱？我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之前他疼爱我是看在谨宁的面子上，如今谨宁不肯娶我，我对他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我今年已经21了，试问在我这个年纪，还有几个人愿意娶我？”
青萝看着这幅垂丧模样的江云昭，心中生出几分怜悯，“小姐，一定会有人真心实意待小姐好的，小姐可是全京城才貌双全的才女，任谁见了不会为之神魂颠倒呢。”
贺谨宁一直跪在地上不起，文武百官全都离去还是未起身，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墨色的瞳仁如同这黑夜一般神秘，眸中透出的光令人捉摸不透。
过了良久，德顺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贺太傅，您可以起来了，皇上有口谕，他老人家收回了您与江府小姐的婚事，您可以不用跪着了。”
贺谨宁作辑谢恩，“臣贺谨宁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谨宁待德顺一行人走后才起身，准备离宫，转身之际，目光却瞥见了还坐在桌前吃着凤梨酥的宋静姝。
他望着宋静姝，片刻之后，朝着她走去，压低嗓音问道：“纯熙当真如此厌恶我吗？”
宋静姝放下手中的凤梨酥，目光对上贺谨宁，只是笑笑道：“太傅又何必在本宫面前演这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呢？简直是惺惺作态，这可不像太傅平时的作风。”
贺谨宁拧了拧眉头，缓缓开口，“纯熙在说什么？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宋静姝由张嬷嬷搀扶着起身，笑意都收敛了起来，沉着声道：“太傅真是好演技，差点连本宫都要被你骗了去。”
他沉着脸，眸中满是疑惑，上前拉住宋静姝追问道：“纯熙此言究竟是何意？”
繁霜对此也十分疑惑，她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说太傅惺惺作态，只有张嬷嬷一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
“贺谨宁，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那日你在宫外救下我是受父皇所托，既然你已经完成了父皇交代的任务，现在还在一众人面前演什么？”
说着，宋静姝就要甩开他的手，但贺谨宁好似早就料到了她会如此，拉着宋静姝的手加大了些许力度。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繁霜亦是如此，方才她还替贺谨宁愤愤不平，没想到最终还是自己向错了人。
他侧过身，语气十分诚恳地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太傅无须同本宫解释，本宫只相信自己所听所见。”
贺谨宁眼眸闪了闪，再次凝眸望向宋静姝时，眼眶里泛起淡淡的水光。
那是宋静姝第一次见他红了眼眶，从八岁初识贺谨宁起，他就像是一尊没有七情六欲的雕像，明知道朝中有许多妒忌他的才干，暗地里使手段，他最后仍是不恼不怒，什么都不说，就像是这件事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他这般薄情的人竟然也懂得难过，这可真是让宋静姝开了眼。
她冷着声对贺谨宁说道：“贺太傅，既然你对本宫无意，又为何要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若是父皇为难你，本宫会亲自去求父皇，日后你必定不会受到胁迫，本宫向你保证。”
贺谨宁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半晌说了句，“若臣今日所说都是真话呢？”
宋静姝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出声吩咐道：“来人，贺太傅醉了，送贺太傅出宫。”
贺谨宁离开后，宋静姝又坐了会，上一世她羡慕江云昭，羡慕她能拥有贺谨宁全部的爱，更羡慕她能得到贺谨宁的庇护。
一个女人，如果没了丈夫的爱，那和寡妇有何区别？
她每夜都以泪洗面，整整三年，就连请回来的大夫都说她若是再放纵自己哭下去，这眼睛迟早是要瞎了。
她当时想着要是瞎了反而更好，自己可以不用看着贺谨宁和江云昭在自己面前那般恩爱的模样，说不定，贺谨宁还会看在自己眼睛瞎了的份上来看看自己。
可是贺谨宁一个月仅仅只来她这海棠院一次，在她患上伤寒的时候更是三月不曾踏足，那时她才算真正清醒过来。
繁霜见她这般伤感，跪在地上认错道：“殿下，您罚我吧，刚刚奴婢不该一心向着贺太傅。”
宋静姝睨了她一眼，继而开口道：“你方才不是还责怪本宫无情吗？”
“殿下，奴婢再也不敢了。”
张嬷嬷替她捏着肩，这时也开口替繁霜求情，“殿下，繁霜这孩子自小就跟在您身边，您难道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吗？她只不过是不知真相，这才口无遮拦。”
宋静姝揉了揉眉心，正色道：“罚你待会回去将宫规抄上十遍。”
张嬷嬷知道她这是消气了，赶紧冲繁霜说道：“还不赶紧谢恩？”
繁霜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作辑道：“谢公主。”
张嬷嬷语重心长同繁霜说道：“繁霜，你始终要记得自己侍奉的主子是谁，你与公主待在一起时间这么久，你难道还不知道公主的为人吗？她何曾为难过任何人，今日公主会如此，定是有原因的。”
“嬷嬷，不必同她说这些，日后她自会明白，回祈云殿吧”宋静姝缓缓站起身，由张嬷嬷扶着回去了。
……
青萝见江云昭缩在角落里不肯回府，劝道：“小姐，我们该出宫了，这马上该下钥了。”
江云昭摇摇头，抱紧自己的身体，语气紧张道：“青萝，我们不能回去，不然爹肯定会打死我的，我是江府的奇耻大辱，他不会留着我。”
“小姐，不会的，老爷不是无情之人。”
青萝伸手去搀扶江云昭却被她躲开了，一时间青萝也是没了半点法子。
“咔嗒”
一阵脚步踩过树枝的响起，吓得江云昭慌忙出声问道：“谁？”
假山一处昏暗的角落里，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