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戾》仙女街

4、乖戾

　　祁也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声音拖着调，“见过啊！”

　　说完便顶着裴呦望过来的目光不慌不忙的又补了一句：“你高一开学第一天我们就见过了，学妹——”

　　后面两字他刻意地拉长了调，带了点蛊惑感。

　　裴呦脸因为那二字红了起来。

　　“想起没？”祁也懒懒地打着方向盘，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回答。

　　裴呦根据他的提示，才从记忆中见过几面的那个凶神恶煞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散漫的人重叠在一起。

　　“你是那天打架特别凶的男生吗？”裴呦确认。

　　祁也见她想起来了，散漫地勾了勾唇角，“昂。”

　　裴呦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当时好像还拉住她哥说那个男生好凶，叫她哥别搭理这种人了，谁知道他们现在会再见面。

　　裴呦从小被父母呵护着长大，捧在手心里的那种，哥哥虽然不怎么爱讲话，但对她却很好，她也从没有见过像祁也这般桀骜不驯的人。

　　在南青高中的时候，她也或多或少听旁人提起过他，长得帅，家里有钱，成绩还好，可偏偏他离经叛道，乖戾嚣张，又野又狠，像头未驯服的野兽，是所有人都畏惧的存在。

　　可这样也架不住上赶着往他身上贴的人。

　　他是一个人们想远离却又忍不住想靠近的存在。

　　现在的少年，模样没多大变化，但身上的狂妄不羁被磨化了不少，只剩下了冷淡。

　　宋行约的酒吧确实离南大挺远的，南大在市中心那带，这个酒吧则在城北，开车过去大约四十多分钟。

　　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透了。

　　裴呦仰头看着这家酒吧闪着光的牌匾，眨了眨眼，这酒吧名字还挺文艺的，叫觉夏。

　　觉夏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祁也察觉到她的视线，问：“怎么？”

　　裴呦摇了摇头，“没，就是觉得这家酒吧的名字好好听，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寓意。”

　　祁也不咸不淡地扫了眼那个牌匾，语气散漫：“有啊，以他和他对象的名字命名的。”

　　裴呦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朋友。”

　　他说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他朋友。

　　裴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跟着他进去了。

　　前头明显认识他，喊了一声“也哥”便领着他们过去了。
　　祁也淡淡地应了一声。

　　宋行出手阔绰，订了好几个大包厢，请了很多人过来。

　　裴呦和祁也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

　　祁也走到门口，突然没有征兆地停了下来，裴呦差点就撞了上去。

　　“怎么了？”裴呦看他。

　　祁也转过身，问她“害怕吗？”

　　裴呦没听懂，越过他往里面探了探头，整个包厢里乌压压地一片人头，说话声嬉笑声响成一片。

　　裴呦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了。

　　“不害怕啊。”

　　“那就好。”

　　裴呦对他的印象不由得好了一些，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的细心，但他是真的知道照顾女孩子的情绪。

　　祁也把她带到主座，一路上被行了很多注目礼，裴呦发现这里有好多人都认识他，见了他都纷纷地和他打招呼，而当事人则点个头示意。

　　和他打过招呼的人转而把目光移到了后面的裴呦身上，有好奇的，惊喜的，看了笑得一脸暧昧的，也有让她不舒服的。

　　裴呦抿了抿唇，垂下头，默默忍受着不适感。

　　宋行正坐在主座上和旁人聊得不亦乐乎，听见旁边的人喊了几声才停下：“也哥来了。”

　　宋行忙起身，自动忽略掉祁也，和裴呦打招呼：“哎啊，妹妹，好久不见啊，越来越漂亮了啊！想不想哥哥？”

　　话音刚落便被坐他左边的陈阳远和坐他右边的裴炀给同时踹了一脚，还有祁也冷冷地抛过来的一记刀子。

　　宋行噎了噎口水，他就开个玩笑，却收到了那么多的恐吓。

　　宋行搓了搓头发，嬉皮笑脸的：“开玩笑开玩笑，妹妹别介意啊！”

　　裴呦自然是知道他开的是玩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和以前认识的哥哥的高中同学们打过招呼之后，便在裴炀旁边坐下，祁也也顺势往她旁边坐下。

　　人一坐下，裴呦就闻到了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在清凉的薄荷的味道。

　　来自身旁的人身上。

　　其他不知情的几位男生见祁也领着位这么漂亮的姑娘进来，笑得一脸的暧昧，打趣道：“也哥，女朋友啊这是？这么漂亮，不介绍介绍？”

　　“啊，我不是……”

　　裴呦刚想和他们解释一下，便被宋行那个大嗓门给掐断了话音：“什么女朋友？女朋友个屁，人家是阿炀妹妹，亲妹！”宋行着重强调了‘亲妹’两个字，警告他们这个不是他们可以打主意的主。

　　而后神经大条地往祁也的方向看过去，语气阴阳怪气：“人姑娘老乖了，怎么能便宜了阿也呢？”

　　这番话逗得一行人哈哈大笑，气氛开始活跃了起来，也让那些停留在裴呦身上蠢蠢欲动的目光收敛了起来。

　　毕竟这可是他们碰不得的人。

　　祁也没理他，发茬遮着眉眼，表情淡淡的，低着头指尖随意的点着手机屏幕。

　　之后，宋行给裴呦拿了杯度数不是很高的果酒，刚要递过去时，被祁也截了胡。

　　“诶！干啥？”宋行问。

　　祁也拿过酒打量了一眼，问：“有度数？”

　　“一点点，不高。”宋行回答。说完便探头问裴呦：“度数不高的你能喝吧？”

　　“我……”裴呦正欲回答，被祁也给截住了话头。

　　“不能。”祁也漫不经心地把拖着调。

　　说完后扭头打量了两眼裴呦，挑眉，半开玩笑道：“你成年了？”

　　裴呦感觉自己被侮辱到了，盯着眼前一脸坏笑着的人，想回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好愤愤的盯着他。

　　裴呦垂着脑袋，干脆不看他，声音闷闷的：“嗯，成年了，我都读大学了，肯定成年了。”

　　祁也看着少女露出的毛绒绒头顶，嗓子突然有点痒痒的。

　　他跟没听见似的，把那瓶果酒重新塞回给了宋行，转头叫来了服务员,“帮我拿瓶牛奶，要温的，谢谢。”

　　服务员听了之后也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是点了点头，说：“好的，您稍等。”

　　宋行拦住了那个服务员，一脸震惊：“你们家酒吧还有牛奶？”

　　还是温的诶。

　　服务员点了点头：“牛奶是有的。”

　　“这……”宋行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服务员笑了笑，解释：“这些牛奶都是我们老板要求放的。”

　　“阿寒？他还没断奶？”

　　服务员知道这些是他老板的朋友，便也没避讳：“好像是老板给他女朋友留的，说以后她来了就可以喝了。”

　　服务员走后，宋行摸了摸下巴，转头神秘的问祁也“诶，阿寒啥时候又交了个女朋友？你见过不？”

　　祁也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宋行不明所以，还疑惑地眨了眨眼。

　　祁也叹了声气，提示：“以前那个。”

　　宋行没被点醒，反而更是一头雾水了：“以前那个？不是分了吗？”

　　另一边的蒋正悠悠地说了一句：“是分了，没释怀吧。”

　　蒋正不和他们一个学校，高中是和江觉寒读的一个，在南青一中，和江觉寒是发小。

　　宋行恍然大悟，长噢了一声，评价了一句，“还挺痴情。”

　　-

　　祁也接过服务员手里的温牛奶，插上吸管后才递给裴呦。

　　宋行对他的行为叹为观止，在一旁嫌弃的“啧啧啧”，吐槽：“不是兄弟，你养女儿呐，阿炀都没说啥，你倒是呵护上了，人姑娘都成年了，喝一点点都不行？在酒吧这种地方喝牛奶，你怕不是和阿寒一样脑子没事吧，他更奇葩，在自家酒吧里存奶给女朋友喝，人都不在国内了…………”

　　宋行吐槽得不亦乐乎。

　　祁也没理他，自顾自的递着牛奶。

　　“他今天回国。”
　　“啥？”宋行没听清。

　　祁也没再说第二遍。

　　裴呦接过牛奶，嘴唇正要凑到吸管时，耳边又响起了祁也戏谑的笑声：“不说谢谢？”

　　裴呦不太想理他，但又怕这人会生气，毕竟在南青高中的时候没少听说过他的传闻，说他脾气大，性格阴晴不定的难以捉摸。

　　能尽量的就别去招惹。

　　想到这，裴呦立马怂了，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祁也失笑，眼神里是自己察觉不到的宠溺。

　　宋行看在眼里，也把他看向裴呦眼神看的透透的，手搭在他身上，悄悄和他咬耳朵。

　　“你还挺会把妹啊，以前怎么不知道，怎么？对裴呦感兴趣？”

　　祁也冷冷的扫了眼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表情和刚刚差了三百六十五个度不止。

　　“要你管。”

　　宋行吃了瘪：“啧，得。”

　　裴炀从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便看见裴呦正在捧着杯牛奶喝，手凑过去碰了碰牛奶杯，还是温的，挑了挑眉：“哪来的？”

　　裴呦指了指旁边坐着的人。

　　裴呦没和他说祁也是因为不让她喝酒才给她拿来牛奶的，她觉得，裴炀也不会同意她喝酒的，和祁也一样不管她现在是否成年。

　　裴炀从不让她碰这些东西。

　　-

　　裴呦坐着没有事情做，慢悠悠地吃着面前果盘里的水果，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是室友柳宣妍发来的一条链接，下面附着一条消息。

　　［呦妹，我今天去见了一位搞摄影的朋友，他最近要去参加一个摄影比赛，听她介绍，这比赛还挺好的，初心就是想让专业或者业余的摄影师们切磋切磋，我就想着你和阿宁不是摄影专业的吗，就想让你两历练历练，攒点经验也是好的，比赛报名通道我发你了，你考虑一下，没拿奖也没关系嘛，重在参与。］

　　裴呦刚看完她发来的长文字，柳宣妍又发来了一句［记得回去和阿宁说一下哈，今晚不回。］

　　还附带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裴呦失笑，回了个好。

　　他们307宿舍是混合宿舍，所属的专业不同。她和舒宁是摄影专业的去，柳宣妍是新媒体专业，另一个舍友韦思语是动物医学专业的。

　　柳宣妍是她们宿舍最大的，比她们大几个月，人也很沉稳，很为她们着想，做事也靠谱，充当大姐的身份。

　　裴呦打心底里很感谢她的，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想到她。

　　裴呦想着和裴炀商量一下比较好。

　　往四周瞄了一圈，一眨眼的功夫，她哥和祁也宋行他们几个不知道跑哪去了，正想着找周围人问一下，但周围的都是她不认识的钱，想了想便作罢。

　　正当她想发条信息确认一下裴炀在哪时，头顶传来了一道男声：“你好！”

　　裴呦应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裴呦礼貌的询问对方的来意：“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人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指了指他手里握着的手机，问：“那个，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来找她要微信的。

　　“我……”裴呦正要拒绝时。

　　那人抢先说，语气有些急，生怕她拒绝：“我平时不会打扰你的，就加一下躺个列表就好了，可以吗？”

　　裴呦略有些为难，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这些事情了，见对方那么坚持，叹了口气正要把自己手机伸出去时，一只有骨感的手抓着一部手机横插了进来，挡在了中间，阻止了裴呦的动作。

　　裴呦听见那人说：“要不加一下我的？”

　　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他像是要把那几个字磨碎在嘴里。

　　裴呦莫名听出了点阴森森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