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来家国》卿如晦

53、第五十三章

　　自薛晏走后，洛央便将沈京谣接到了家中，以免她太过孤单。
　　薛晏是将近年关走的，战事催人紧，竟连让薛晏陪着沈京谣过一个除夕夜都不能。
　　沈京谣知道边疆战事吃紧，皆为苦寒之地，二人往来的书信，也是她写的多，薛晏回的少，却也只是报喜不报忧；
　　除夕之夜，阖家团圆。
　　沈京谣瞧着眼前不真切的繁华，独自又走上了那城楼，远眺西宁。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忽成一朝别，千里相思共明月。”①
　　（①选自宋代张玉娘诗。）
　　沈京谣双手合十，无上虔诚：“信女无所求，只愿薛晏平安。”
　　此时的西宁州，完全没有除夕节的氛围，若是非要说有，那可能就是断壁残垣里仅剩的几个红灯笼吧。
　　他们同金人的仗，打的属实艰难。
　　边疆天寒地冻，将士饱受风雪侵袭之苦，金人又侵扰不断，如今只能防御，不能硬碰硬。
　　寒冷恶劣的天气，将旗帜都冻住了，
　　薛晏正在带领着军士们收拾着战后的村庄，他们需要个能御寒且能住的地方；
　　他的脸上都被冻裂开了几道口子；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弯腰起身的时候，他抬头瞧见了圆月，眨了眨眼睛，半晌皲裂的手摸向了怀里，碰到了一个软软的荷包还有一块玉佩；
　　那玉佩上刻着的是沈京谣的‘沈’字，是九年前，定亲的那一块，他一直放在了心口处护着；随后他将玉佩放到嘴边，狠狠的亲吻了一下，又擦了擦，放回了胸口处，拍了两下才安心；
　　又将那荷包拆开，取出了一块糖，放进嘴里，浑身满是沈京谣的味道。
　　荷包里是沈京谣亲自放进去的糖。
　　她在等着他回家。
　　可金人是在善战，又为此次进攻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金人每每侵扰都只为搜刮破坏，并非全是为了夺城，更像是...在试探他们的实力。
　　此来一月有余，不仅城没夺回来，还屡遭侵扰，官家已经连下两封议和诏书，都被薛晏找理由推了回去；
　　若是此时议和，那便是千秋万代都要受如此屈辱啊。
　　先有国才有家；
　　守住了大宋，他才能安安心心的同沈京谣过日子。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装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除夕过了，便要进春了。
　　自除夕之后，沈京谣便夜夜心神不宁，对什么也没有胃口；洛央见状便对此事上了心，沈京谣身子骨弱，应当要仔细些的；当天便请了太医来。
　　晚间，沈京谣摸着自己的肚子，怎么想都想不到，里面竟然有了薛晏的孩子。
　　“薛子都，你要当爹了。”沈京谣喃喃道，脸上洋溢着的满是幸福。
　　太医说她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的时候，一开始只觉得不可能，一直不敢相信，可细细想想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怀了孩子便是怀了孩子，许是她何薛晏的情意感动天地，特赐她们一个孩子。
　　洛央将沈京谣更加精细的养着。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子都，自你走后，昼夜思君，茶饭不念；望你早日凯旋。
　　今日母亲请人诊脉，是为喜脉，你要当爹爹了，只是还不知道是哥儿还是姐儿；若为男孩取名薛年？若为女孩取名岁安？可好？”
　　年年岁岁，岁岁平安。
　　愿能同薛子都，年年岁岁，平安。
　　沈京谣提着笔想着，十月将洛央亲手做的鸡汤端了过来；
　　沈京谣一闻油腻腻的，就又一阵害口。
　　十月连忙拿来痰盂，给她轻拍着：“娘子，要不别喝了？你今晚用了不少，这孩子许是饿不到的。”
　　沈京谣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可十月担心的是她的姑娘；
　　沈京渊同孙妈妈还在江南未收到消息，眼下她什么也不会，凡是只能听洛央的，可又实在担心自家姑娘。
　　沈京谣摆了摆手，随后抚上了小腹：“无妨，我待会儿再喝吧。”
　　十月便不好再说什么了，收拾起了屋子。
　　沈京谣于是提笔又写道：“这孩子属实是有些像你了，有些闹我，不过也还好，等你回来再给他取名字吧。
　　盼君凯旋，我一切都好，勿挂勿念。”
　　沈京谣将信折好，放进了信封里，交给了十月：“明日再往西宁那边送吧，还有江南那边。”
　　十月应下了，服侍着沈京谣睡下了。
　　没人会知道，这封信需要多久才能被薛晏瞧到，她的小神仙终究是入了凡尘，执剑护国都。
　　半个月后....
　　敌袭，我军驱敌百里的战报呈到了官家的案前。
　　可官家却依旧愁眉不展。
　　沈京谣却在家中日日盼着薛晏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