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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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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薛看着姚远知,不说话。
姚远知摸不透对方的意思,用扇子指了指,拘谨问道:“那我……走了?”
谁知这话却引得岑薛一笑。
他转过身来,笑意盈盈:“你走得了吗?”
姚远知:“……”
是,我也觉得走不了。
往前院瞟了眼,姚远知干咳一声,决定打感情牌。
“我们在雪灵峰见过!”姚远知深怕对方不记得了,比手画脚,“虽然那时候你的脸和现在不同,但是气息没有改变,我这人对气息比较敏感,绝对不会认错的!”
岑薛笑而不语,身后手指勾动,几缕黑雾从影子里冒出了头。
“等会儿!”姚远知看得眼皮直跳,索性开门见山问:“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不放。”
姚远知:“……”
这么残忍吗?
没等姚远知想出对策,岑薛忽然收了术法,转身离开。
姚远知一愣,这是放过他了?
见岑薛往大院走去,姚远知思虑片刻,跟了上去。
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岑薛轻笑一声:“不是放你走了吗,怎么又不走了?”
姚远知:“你方才还说不放呢,突然间改了主意,谁知道是不是在后面设了陷阱给我,我可不傻。”
听闻这番话的老道士暗自点头。
这个比那个秦家少爷聪明。
大院里有个湖,岑薛走进凉亭,将桌上放置的鱼食全部倒进湖中。
姚远知站在亭外没进去,看到这幕,他小声嘟哝:“这是让鱼吃饱好上路吗……”
看着鱼争相吃起来,岑薛坐在围栏边,朝姚远知偏头,示意他过来坐。
双手搓了搓衣袍,姚远知刚坐下,就听到岑薛说:“我也记得你。”
姚远知闻言扭头。
“在雪灵峰上,你与我兄长下棋,你输给了他。”
“我没输!”这话棋圣可听不得,“那日你兄长压根没有与我下完棋,不存在输赢。不过话说回来,后来你们真的去了名府?”
岑薛心说不止去了名府,那名府阴家的小公子如今也在秦家前院里呢。
“你们离开后没多久,萧仙尊来找过你们。”
岑薛一愣:“……找我们?”
姚远知:“是啊,我告诉他你们有可能要去名府的时候,他立马就走了,你们没碰到吗?”
那日他和余琢一下山便离开了,即使萧煜有追下来,也只能看到一片平静的湖。
见岑薛沉默,姚远知猜八成是没碰上。
偶尔有惨叫传过来,每一次都惊得姚远知一抖。他朝岑薛看了眼,边把玩折扇边说:“在盛京秦家算是高门大户,经此一遭其他世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纵使你有厉鬼万千,但这术法也会自伤。”
岑薛从回忆中抽身,抬眸道:“你想说什么?”
姚远知撇开视线,嘴巴快过脑子:“如果你想扫清这些世家障碍,与其一家家杀过去,不如从仙门下手。修仙世家以仙门为首,仙门如果遭遇重创,世家便会有所忌惮,你也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一道身影覆盖了下来。
姚远知紧张地舔了下嘴唇。
岑薛居高临下看着姚远知,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姚棋圣知道我想做什么?”
四周很静,静得姚远知感觉心脏是在他耳边发疯乱跳。
风吹进凉亭,姚远知一抖,汗毛竖立。他连忙道:“我猜的!如果你想给那位姑娘报仇,悄无声息地血洗秦家就好了,为何要搞得人尽皆知?不就是想让各世家知道是你做的吗?”
既然做得那么轰动狠绝,肯定有原因。
“如今的局面就像一盘棋,双方旗鼓相当,你想胜,就要逼得对方不敢出手才行。”灭掉秦家只是挑起世家怒火的开始,要让他们忌惮且不再随意出手,就得选一个足以动摇所有世家的存在。
仙门是最好的选择。
身体回暖,姚远知松了口气。
“我猜对了吗?”
前院许久没有动静传来,岑薛想着也差不多了,便离开了凉亭。
姚远知见此,起身跟上。
还没进前院,浓郁的血腥味已经飘了过来,枉鬼像吃饱喝足般匍匐在地,直到岑薛靠近,它们才动弹了下身子,喝醉酒似的跟上。
银酆撤去了噬心阵,桑甘和幼童已经消失,丽娘还望着他们方才出现的地方久久没有移开。
看到岑薛回来,银酆正要开口,冷不丁看见他身后跟着个人,眉头一皱:“还落了一个?”
“在下姓姚,不是落的。”姚远知摇了摇头,心道现在的人怎么动不动就杀气腾腾的,像他一样儒雅随和点不好吗?
“秦府的家丁也不全姓秦啊。”银酆举起了手,“多死一个也不影响。”
姚远知:“……”
姚远知正要说教一番,余光瞥见岑薛转了过来。
岑薛:“是死,还是跟着我?”
姚远知:“……”
憋了半晌,他道:“我跟着你,有何好处?”
岑薛:“不用死。”
“……”
姚远知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我选跟着你。”
指尖往下滴着血珠,岑薛握住丽娘的手,从怀中取出手帕。他边擦掉血污,边问:“解恨了吗?”
血污一点点被擦掉,丽娘看着倒在血泊中出气越来越少的秦老,并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和轻松。
她只觉得好累。
“少君。”丽娘轻声唤道:“是我们前世作恶多端,所以今世才要遭受劫难吗?”
“或许吧。”
或许他的前世真的无恶不作,所以今世才要经受骨肉分离,爱而不得。
“那等少君大仇得报后,我们一起离开吧。”
对上丽娘的视线,岑薛抬手摸了摸她头,笑道:“好啊,你去见你的丈夫和儿子,我去见我的父亲,来世就不做人了,做块石头做棵树也挺好的。”
“没有来世或许更好……”
丽娘抽出手,后退几步单跪下来:“少君助我报血仇,我便助少君杀尽仙门世家,还魔君清白。”
“好。”岑薛抬头望天,怨念屏障随着枉鬼钻回影子里一点点消散。
“那我们就搅个天翻地覆。”
*
江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元睿把跨出去的脚缩回来,对着岑薛咬牙切齿:“我要是想害你,何苦等到现在?何况我还跟着他们去秦家救你!”
“所以你才能离开。”比起元睿的愤懑,岑薛很平静,“如果你刚刚帮了秦家,那仙门就会办一场丧事。”
“岑薛!”元睿气得不轻,“你血洗了鬼市,拐了魔界少君,魔君不会善罢甘休的!西川凌家,盛京秦家两家被灭门,仙门和世家也不会坐视不管。如今你是四面楚歌,这几个人能护你到何时?极乐殿又能护你到何时?”
“只要我出面将你‘擒获’,并‘关押’在仙门,我和萧煜就能保下你!想闯仙门取你性命,不管是魔君还是各世家都要斟酌再三,你在仙门才是最安全的!”
“安全?”岑薛笑出了声,“你怎么就敢肯定仙门没有人想取我性命?”
霎时,喉咙像塞进了一块石头,元睿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你和萧煜能护住我一时,能护住我一世吗?”岑薛脸色沉了下来,“一个阶下囚,只有被拆骨扒皮的下场。我父亲已经验证了这个结果,我不会重蹈覆辙。”
船已抵岸。
上船前,岑薛给元睿留了句话。
“回去告诉萧煜,三天后,我会杀上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