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对我求而不得后》知意洲

3、第 3 章

　　已经深夜，来极乐殿的客人渐少。

　　行渡者抱着船桨打着瞌睡，忽然察觉一道气息靠近。

　　岑薛朝船上扔了一袋明石，两眼弯弯，问道：“去鸣川吗？”

　　行渡者望着岑薛，将明石塞入怀中，起身抬手。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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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舟离极乐殿越来越远，直至被浓雾包裹，行渡者才问：“无逐大人去鸣川，告知艳娘子了吗？”

　　“你见我这三百年来何时出过极乐殿？”岑薛笑了，“艳儿要是知道我要离开，巴不得立刻让人把我扔出去，然后将余琢留下，这哪成？没了余琢，我可是会死的。”

　　一道视线从雾中投下来。
　　岑薛斜躺着，手臂搭在船沿上，悠然自适。

　　片刻后，行渡者收回视线：“无逐大人，坐稳了。”

　　缓慢而行的小舟忽然像被推了一把，行速加快。

　　岑薛躺在船上，闭眼休憩。
　　等再醒来，他已经躺在鸣川某间客栈里，身上盖着厚被，屋内烧了几盆炭火。

　　盯着床幔看了会儿，岑薛眼一闭，翻个身继续睡，屋门倏然被推开。

　　余琢将衣裳放在床边。
　　“换。”

　　岑薛：“……”

　　换了一身白衣的岑薛叹气下楼。
　　“人尚且有从一个地方突然换到另一个地方时会出现睡眠不佳、精神萎靡、心情郁结的症状，你怎么不体谅我一下？”

　　余琢走在岑薛身后，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眼。
　　“你是人吗？”
　　岑薛：“……”

　　楼下大堂，金明言已经坐了几个时辰，看到岑薛下来，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光。

　　他看着岑薛坐下，看着他拿起油饼，看着他喝了口稀粥，全程没有同他说过半个字。
　　金明言心凉了大半。

　　他可能……被人耍了。

　　想想也是，送他进地牢的就是这个人，又怎么可能反过来帮他……他当时一定是昏了头了，才会信了他的鬼话！

　　“刚刚还艳阳高照，这会儿怎么要下雨了？”

　　金明言朝外头看了眼，心说这天晴得比他被招进仙门那天还晴。

　　岑薛摇了摇头：“傻小子，我是说你，刚才看见我还挺开心，我吃个饭的功夫你就垮个脸，好似我要死了似的，怎么？是不满我没有第一时间帮你报仇？”

　　“啊？没有没有！”金明言摇头摆手，扬起赔笑脸，“我哪敢啊无逐大哥！我就是想问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不急。”岑薛把粥放在金明言跟前，“灵蝶上记载你是滇藏峰门下弟子，你师尊是元睿？”

　　“啊？不……”
　　“元睿生平最痛恨恶徒，等我带你上了滇藏峰，你就跪下来痛哭一场，哭出鎏金瓶被抢的架势来。待元睿问你发生何事了，你就把那仇人姓甚名谁，家中有哪些人都说给元睿听。”

　　金明言张嘴呆愣了会儿：“……然后元睿长老就会帮我去报仇？”

　　“怎么可能。”岑薛笑道：“杀人是不会帮你杀，但刁难一番让他们在其他世家前面抬不起头倒是可以。”

　　岑薛喝了口粥，忽然一顿。
　　“等等，你刚才称呼元睿什么？”

　　金明言：“元睿长老啊……”

　　“他不是你师尊？”
　　“不是啊……”

　　金明言讪讪道：“我本来是滇藏峰门下弟子，但是雪灵峰缺人，我就去雪灵峰当弟子了。”

　　岑薛：“……”
　　这仙门招弟子怎么跟过家家似的……

　　“不打紧，雪灵峰就雪灵峰，照着我刚才教你的来就成，那你师尊姓甚名谁？”

　　“萧煜。”
　　“……”

　　岑薛放下饼。
　　“谁？”

　　“萧煜，萧仙尊。”金明言诧异地看着岑薛，“你不会连萧仙尊的名讳都没听过吧？！”

　　仙尊的名讳他兴许没听过，但这名字他绝对忘不掉！

　　岑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我后悔了，仇你自己去报吧。余琢，我们回家。”
　　金明言：“？？？”

　　“不是，无逐大哥——”
　　岑无逐把人拒之门外。

　　屋内，余琢看着床上的蛹：“三百年了，不去见见心心念念的人吗？”

　　“什么心心念念的人！”岑薛猛然坐起，表情狰狞，“我心心念念极乐殿的聚财王八，都不会心念这个人！”

　　“哦。可是后来你都是一边骂他一边挨过去的。”
　　“那就可见我对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嗯，你说的都对。”

　　岑薛气得倒了下去。

　　“我本意是想借金明言去探探仙门，这下不用探了，有那天纵奇才在，仙门好得蓬荜生辉，哪是一个病秧子和大木头能闯得了的。”

　　余琢却听不得这话，眉头一蹙反驳：“我能，你不行。”

　　“是是是，你是能，可你嘴皮子利索吗？”岑薛道：“去了仙门就得说得那些傻子们都相信，你那嘴上功夫，只能哄哄极乐殿的姐姐们。”

　　余琢脸色冰冷：“是，我只能哄极乐殿的客人们，哄来的钱都用来替你还债。有本事，你自己挣钱。”
　　岑薛：“……”

　　“余琢，你这话就过分了，要是艳儿没有捡到我，你还在外面被狗凶得不敢住它窝呢！哄哄姐姐们怎么了，只让你说点她们爱听的，又没让你做别的。”

　　说着，岑薛摸上三瓣莲花，潸然泪下：“我如果没有毁容，哄姐姐这活儿……还轮不到你呢！”

　　余琢脸色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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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一会儿功夫，金明言看到余琢黑着脸离开客栈，他刚追出去几步，身后又传来岑薛的声音。

　　“狗脾气，真是狗脾气！当年化出人形后就不该让他跟狗住！那死狗教什么不好教了一堆狗脾气！”岑薛把帷帽一戴，也跟着出去了。

　　金明言张了张嘴，看着岑薛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无逐……余琢……”

　　余琢身形颀长，样貌俊俏，路上有不少女子投去视线，无奈他脸上阴云遍布，不敢上前搭话。

　　另一边，岑薛亦是。
　　一身白衣身姿挺拔，虽然走得风风火火还骂骂咧咧，但也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好奇那帷帽之下是何模样。

　　岑薛骂骂咧咧走进一家赌坊。
　　不就是钱，还能难倒他不成？！

　　赌坊里气味很重，每张赌桌都挤满了人，赌什么都有。

　　岑薛拿出从余琢那抢来的两颗灵石，一张张桌子扫过去。
　　两颗灵石，他的全部家当，要是输个干净，余琢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

　　赌徒什么人都见过，包括穿着仙气飘飘的仙门弟子，就是没见过穿得仙气飘飘但行为举止透着一股抠门……
　　“公子是仙门中人？”

　　眼前突然窜出一个小老头，岑薛打量了两眼：“仙门中人不能玩？”

　　“可没这规矩！”小老头摆手一笑，“公子想赌什么？我们赌坊有赌钱、赌命，赌情报，赌灵丹妙药，应有尽有！”

　　“钱。”这会儿岑薛就是个凡夫俗子，他就要钱！等他拿着满满一袋灵石回去，他倒要看看余琢会是什么表情。

　　小老头：“……”

　　小老头领着岑薛来到赌桌前，将玩法一一介绍，随后看了眼岑薛手里的灵石，心道没见过这么寒酸的仙门弟子，两颗灵石给他打牙祭都不够。

　　“公子押大还是押小？”

　　“押大吧。”岑薛放了一颗灵石上去。

　　小老头：“……”
　　都到这地儿了还想省着点花？！

　　腹诽归腹诽，该给的甜头还是得给。
　　小老头朝执骰人示意，开出来果然是大。

　　“不愧是公子，第一把运气就如此之好！”小老头恭维道：“下把公子想押什么？”

　　“大。”岑薛又放了一颗灵石。

　　小老头：“……”
　　这样一颗一颗来，赌到天黑都赌不完！

　　执骰人接收到小老头的示意，手放上骰盅。

　　“啊……”岑薛失望，“居然是小啊……”

　　“公子莫气馁，输赢乃常事，再来一把，肯定能翻盘！”小老头把岑薛手里的灵石都押在了大上，信誓旦旦道：“公子是第一次玩吧？赌钱最忌讳犹豫不决，犹豫间那运气就跑咯！”
　　“公子信我，这一把肯定能赢！”

　　“是吗？”
　　岑薛笑眯眯看向小老头：“那如果输了，下一把就用你的脑袋押大。”

　　小老头讪笑：“公子是说笑的吧？”

　　“你觉得呢？”岑薛抬手搭在小老头的肩上，俯首靠近，“几颗灵石而已，进了你口袋便进了，但是我不喜欢被人算计，上个算计我的人，好几百年了还没办法下葬呢。”

　　岑薛笑得很轻，小老头却竖起了汗毛，心窝直发凉。
　　他刚要朝执骰人示意，可晚了一步。

　　“哎呀，是小呢……”

　　幽幽的叹息在耳边炸开，小老头连忙抓住岑薛的手，将他拉到一边。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饶命！”小老头怕岑薛一动手指，他脑袋就飞了，“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岑薛任由小老头抓着手，笑而不语。

　　那笑让小老头瘆得慌，他左顾右盼，拉着岑薛出了赌坊，来到街头的一个小巷里。

　　小老头恭恭敬敬地拱了下手：“不瞒大人，我每月要上交两百灵石，您的两颗灵石对我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呐！还请大人放我条生路！”

　　岑薛：“放生路可以，拿什么换？”

　　小老头一噎，想来想去，有点价值的就是他刚到手不久的情报。

　　“公子……知道饕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