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对我求而不得后》知意洲

26、第 26 章

　　萧煜跟着岑薛来到池塘边，未等他开口，萧煜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

　　是问“余琢说你已经成为了我的人是什么意思”，还是问“自损灵根救我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他不该这么纠结，他和萧煜又不熟……

　　无人说话，夜风凉，萧煜低头咳嗽了两声。

　　那几声咳嗽激得岑薛青筋突突，他上前一把抓住萧煜的外袍，笑了两声：“好歹是仙门仙尊，不会连买一件大氅的钱都没有吧？”

　　萧煜盯着那只手，半晌后挪开视线，望向水面。

　　天空不作美，此刻月亮被乌云掩去身影，萧煜望着幽幽沉沉的水面道：“你连阴祁都记得，却独独忘了与我有关的所有事。”

　　闻言，岑薛一怔。
　　在他愣神的时候，萧煜回头，眼眸微垂：“我以为，你会记得我……”

　　岑薛：“……”

　　我……
　　大概是错觉，岑薛感觉自己是个抛夫弃子的人渣，还是抛弃后扭头就不认人的那种！

　　余琢说的那句话像树藤一样开始生长蔓延，眼看着即将占领他的大脑，岑薛迅速抽回手，语气不耐道：“我忘了很多事，又不只是单单忘了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别弄得他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他没有！

　　“忘了很多……”萧煜心思微动，“在灵虚学门时的事，也都忘了？”

　　“你指哪件？”岑薛狐疑看向萧煜。
　　他在灵虚学门待了一年，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发生很多事。

　　“书阁。”萧煜道。

　　书阁？
　　岑薛沉思片刻，脸突然一垮。

　　萧煜就这么看着岑薛变了脸。

　　“你还有脸跟我提书阁？”岑薛冷笑，积压在心底的怒火开了一道口，正滋滋往外钻。
　　“萧明烨，我当初没得罪你吧？我既然不小心把你认成了女子，你屈尊降贵开个口跟我说一声不行？非得看我围着你团团转的样子，很有趣？”

　　萧煜：“就记得这些？”

　　“就？！”岑薛闻言，倏地睁大眼睛，连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什么叫就？是，被耍得团团转的不是你，你当然觉得无所谓，但是萧煜——”

　　岑薛上前攥起萧煜衣领。
　　“我不一样。”

　　我是认真的。
　　这句话岑薛死都不会说出口。

　　他曾经真的有过想娶玉儿回家的念头。

　　玉儿身子弱，总是在喝药，至于那药治什么的，从掌院每次忧愁的脸上就能看出来玉儿想要痊愈单靠那些药是治不好的。

　　连掌院都感到为难的病症必然需要耗费许多灵石，他有钱，还是魔界少君，魔界什么珍奇药材没有，就算没有，他也有钱买！等将来玉儿嫁给他了，就算想喝雪山天泉水，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取来！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在他要离开灵虚学门时跟他说了同窗一年以来第一句话——

　　“岑薛，我是男子。”

　　男子。
　　这男子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他已经决定要娶她为妻，连聘礼都想好了的时候说，真是棒极了。

　　“我当时也是蠢，就该听阴祁的……”岑薛松开萧煜的衣领，百般懊悔地嘟哝，“就不该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精力，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他的什么？”萧煜上前一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怎么就确定你所做一切都是徒劳？”

　　闻言，岑薛抬头。
　　这时，他才注意到两人的距离过近。

　　岑薛眉头微蹙，刚后退一步，就被萧煜抓住了手腕。

　　“你只记得我冷漠待你，却不记得你对我做过的事。”萧煜轻笑一声，抓着岑薛的手一点点收紧。

　　夜风拂动发丝，萧煜站在岑薛身前。
　　“你不记得，那好……”

　　尾音落下，岑薛倏地瞪大双眸。
　　飘扬的发丝映在他瞳孔中，紧接着，眸中出现一簇烛火。
　　烛火晃动，身影重叠，他的掌心躺着一绺乌黑柔顺的发，顺着发望去，是一张安静沉睡的容颜……

　　“岑薛。”

　　颊侧的触感并未随着萧煜的离开而消失，反倒因为他的声音，岑薛感觉那块地方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他浑身强硬，五指紧握，半天发不出声。

　　不知何时乌云已散，月亮星辰倒映在池塘中，随着夜风拨拂，水面荡开一圈涟漪，朦胧虚幻。

　　“并非徒劳。”萧煜直起身，目光如身后那池池水般荡开层层涟漪，“我亦心悦你。”

　　……啊？
　　啊？？

　　风呜呜地往耳朵里灌，岑薛看着萧煜，思绪乱了。

　　萧明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该不会是因为自损灵根救他伤到神智了吧？！

　　萧煜看着岑薛伸手进他怀中一阵乱摸，直到摸出药瓶，哆哆嗦嗦拔出塞子，倒了五六颗灵丹怼到他嘴边。

　　萧煜垂眸看了眼，张嘴将岑薛送来的丹药全部咽了下去。
　　待岑薛无罪释放般松了口气的时候，萧煜道：“无逐，我心悦你。”

　　岑薛：“……”

　　眼看着岑薛又要哆嗦着倒药，萧煜伸手拿回药瓶。

　　“萧明烨，你……”
　　“没疯，没戏耍你。”萧煜五指插|进岑薛指缝间，紧紧相扣，任凭岑薛怎么使劲也抽不回手，“我是认真的。”

　　岑薛憋了许久，终是憋不住了。
　　“你有病啊？！”

　　心悦什么……他？
　　萧明烨心悦他？
　　哈哈……

　　“萧仙尊，这种玩笑开不得，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岑薛咬牙，想将手抽回来，可萧煜用的力道极大，他非但没抽回手，还差点被他拉了去。

　　“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萧煜挑眉，等着下文。

　　“你名声不保！”岑薛忿忿说着，反应过来后又觉得名声不保威胁性不高，补了句，“还会让仙门蒙羞！”

　　对，仙门蒙羞可是大事！
　　萧煜现在既然是仙门仙尊，仙门上下自然以他为首，仙尊若是做了荒唐事，那仙门的百年声誉就全毁在他手上了！
　　弟子会如何看待他？世人该如何看待他？

　　这些——
　　他就不信萧煜不在乎！

　　“我可以不做这个仙尊。”萧煜道。

　　岑薛：“……”
　　不做仙尊？

　　萧煜不是仙尊的话……

　　思绪渐渐飘远，待回过神来时，岑薛发现萧煜在把他往屋里带。
　　还不是他的屋。

　　心脏猛地一跳，危机感莫名其妙就从心底窜了上来。

　　岑薛连忙反手拉住萧煜，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管你做不做那个仙尊，你做也好不做也好，都与我无关。萧明烨，我把你叫过来是想问你……你真的自损灵根救我？”

　　“嗯。”萧煜偏头，抬袖咳了两声，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不碍事，静养一段时日就可痊愈。”

　　“那行。”岑薛用力抽回手，连退三大步，堪堪稳住心神，“那你好好静养，我就不打扰了。”

　　不等萧煜开口，岑薛转身疾步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使用灵力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

　　岑薛说不打扰，那就是真的不打扰。

　　一连几日，萧煜都不曾与岑薛说上过一句话，哪怕只是偶遇，岑薛一看到他便立马掉头离开，视线连片刻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这种闪躲余琢熟悉，待四下无人的时候，余琢拉住岑薛问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萧煜的事？”

　　“什么？”这话听得岑薛懵了，“我哪里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明明是他做了对——”
　　想起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剩下的话岑薛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和萧煜之间的恩怨，本该是萧煜对不起他的。
　　心悦？

　　那句心悦，如果放在当年，他一定甚是欢喜，可是现在……他避之不及。
　　他会怀疑那是个陷阱，是萧煜为了达到某个目的故意抛出来的饵。

　　“你现在不记得，我有必要提醒你。”
　　“你年少时曾在书阁偷亲过萧煜。”

　　“……”
　　岑薛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我还做了什么荒唐事，你一并说了吧，说完后找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挖个坑把我埋了，就当我死了。”
　　余琢：“……”

　　本来他还担心这次忘记的事情有点多，但现在看来，他觉得还不如全部忘了得了！

　　*

　　那一夜后，岑薛一直想离开。

　　小黑狗听到后嗤笑：“离开？儿啊，你可以想想死，但离开你就不用想了，你现在之所以还有身体可用，一是靠我，二是靠那个快咳吐血的小仙尊，你不会以为能自由使用躯体就没事了吧？”

　　岑薛自动忽略第二条：“我还会怎样？”

　　“不好说。”小黑狗道：“不好说的原因也有二，一是因为我现在封了你所有的穴位筋脉，你用不了灵力，也就不会出现灵力反噬，魂体安稳待在里面，看不出异常。二是现在你身体里有另外一股灵力，如果让你动用灵力的话，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小黑狗可眼馋那另外一股灵力了。
　　毕竟那股灵力是来自天地独有的灵根，干净纯粹，又强大。

　　这股灵力留在岑薛体内，对外是刚硬的盾，对内也可以化为利剑，顷刻让岑薛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