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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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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岑薛前往偏堂的路上,看到几个小弟子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听说元睿长老将那群世家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顶个嘴就被元睿长老一巴掌扇出议事堂去!”
“元睿长老字字诛心,那些世家要是还有点良知,就不该为陈家讨公道!看看我们的七十九师兄,从救出来到现在就没有醒过!三师兄说七十九师兄要是再睡下去,可就难醒了!”
正骂到兴头上,有个小弟子看到了岑薛,慌张行了个礼,提着扫帚溜了。
岑薛笑了笑,前往偏堂。
他到偏堂的时候,萧煜已经在了。
元睿送了一道灵音过来,岑薛进来的时候,萧煜正在听。
“金陈两家的事我解决了。”元睿在灵音中冷笑,“他们刚进来时气势汹汹,一人接一句定要仙门给出个说法,不然就将凶手交出来。”
“你知道的,我生平最痛恨这种威胁,我就坦白地告诉他们,人是你杀的。”
岑薛一只脚留在门外,愣住了。
什么叫‘人是你杀的?’
听到动静,萧煜侧身望去。
元睿还在灵音中喋喋不休——
“那些世家一听是你杀的,顿时没声了,倒是董家的老不死还不耻下问,我也大发慈悲地讲了陈家的恶行,到最后一个接一个赔笑,称家中有事走了。”
萧煜眉梢轻挑:“不进来?”
“……”
岑薛把留在外头的脚跨进来,等元睿喋完了,问道:“你跟元睿说,陈家满门是你杀的?”
“嗯。”萧煜抬手一挥,收起灵音,“走吧。”
“你为何要撒谎?”岑薛跟在萧煜身后,眉头紧皱,一脸不悦,“你直接说人是岑薛杀的不就行了,那些世家也找不到我讨公道。”
偏堂的垂帐后面有一面很大的屏风,屏风上画的正是雾山。
萧煜跨步进去,岑薛紧随其后。
从眼前升起白茫茫的雾到陡然而至的兽啼,岑薛知道他到雾山了。
“萧——”
岑薛不想领这份情,可刚开口,萧煜突然止步,转身抬手,用食指指节在他眉心一敲。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岑薛张口出声,然而四周寂静,只有雾山下的兽啼声。
岑薛:“……”
萧明烨!!
看着岑薛暴跳如雷的模样,萧煜微微勾唇,朝他伸手:“灵脉给我,你去冷泉泡一个时辰。”
岑薛捂住手腕,绕开人带着一身戾气进屋。
不过在下冷泉的时候,岑薛还是将缠在手腕上的灵脉解了下来,放在他衣服上。
一个时辰。
屋中一片安宁。
桌上点着香,萧煜正在抄写经书,他停笔的时候,灵脉正好从里面飘出来,落在案几上。
萧煜看着它,片刻后才放下笔,张开手掌。
见此,它十分欢喜地爬上去,将身躯蜷起来,代表头的位置在掌心的纹路上蹭了蹭。
“他看到,会和我生气。”
灵脉歪了歪头,跳下掌心,用延伸出去的分支灵脉沾了点墨汁,在萧煜方才抄写的纸上画了一个小人,再画了几条弯弯扭扭的线,然后看向萧煜。
“不行。”
几根分支灵脉扒上萧煜的衣袖,在纸上点了又点。
“他会仗着你在,不顾伤情肆意妄为。”萧煜从怀中取出帕子,擦掉墨汁,“他的伤,我会想办法治好……不过他再使用几次阴邪术法,谁都救不回来。”
灵脉瘫在桌上,脉生绝望。
“回去吧。”萧煜凝起一股灵力,将灵脉送回冷泉。
接连数日,岑薛醒来便是泡冷泉,泡完冷泉就是听雾山兽啼,听到困意绵绵,再回屋睡觉。
偶尔醒来不见萧煜,他想回雪灵峰一趟,发现传送阵被单方面关闭了。
岑薛:“……”
行,他先记下了。
直到第五日的时候,萧煜将悬灵丹给了他。
木盒中的悬灵丹通体雪白,散发药香,岑薛拿起打量了一番,扔进嘴里。
悬灵丹并非入口即化,他嚼了几下咽下去后,才有一股暖意流向他的四肢百骸,连时不时抽疼的内府都得到了舒缓。
他现在只觉得浑身舒畅,连萧煜下的禁语也冲开了。
悬灵丹的药效着实大,看在萧煜不计前嫌给他炼的份上,岑薛拱手道谢:“谢萧仙尊救命之恩,还请告知价钱,我好结清离开。”
“无价”
岑薛笑容一僵,顷刻收回。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是觉得这些年我混得很惨,拿不出钱?放心,你只管报上价钱,结不清我就不是岑薛。”
萧煜一言不发,转身走向冷泉。
“萧明烨,别婆婆妈妈的,让你把价钱报上来,回雪灵峰我就给你结清!”
岑薛见萧煜在收拾他弄乱的冷泉,劈手夺回湿透的衣衫。
“说。”
“你往后还要服用悬灵丹。”萧煜说:“我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但你的情况确实与其他人不同。旁人的灵根灵脉受损,是灵力所致,你的灵根灵脉受损,是被外力灼烧所致,哪怕现在仍然可以使用灵力,但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它们带来的刺痛。”
“如果你仅想靠一颗悬灵丹就能稳住伤情,不如拜一拜月老庙,求个姻缘更快。”
岑薛沉默不语。
萧煜看着他,才后知后觉刚才的话有些伤人,他正要解释,就见岑薛扔了手里的衣衫,转身离开。
萧煜愣了愣,抬脚跟上。
岑薛把大氅披上,准备回雪灵峰。
“岑薛。”
萧煜抓住他手腕,开口解释:“方才我说错了。”
闻言,岑薛才回头看他,神情冷冷,语气也冷冷:“说错了什么?”
萧煜:“……”
“拜月老庙其实没用。”
岑薛:“……”
去死啊!
*
雪灵峰。
宁阳在偏堂外等了许久,终于看到那扇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他欣喜地从台阶上站起来,正要跑上去,就见闻公子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从他眼前快步走过,而师尊站在门口,神情复杂,欲言又止地望着。
宁阳一时没反应过来,和师尊一起望着闻公子离开的背影。
“宁阳。”师尊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宁阳一激灵,两步并一步跑上台阶,急急忙忙将在脑子里待了一天的消息汇报给萧煜。
“师尊,名府阴家出事了!”
……
余琢正在院中下棋,与他下棋的是今天刚来的世家公子。
姚公子一身锦衣华服,折扇上挂着一块成色相当不错的玉佩,此时折扇半遮面,姚公子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缓缓笑了。
“闻公子,承——”
话没说完,一道怒吼从院外传进来。
“余琢!收拾东西,回家!”
院门被岑薛粗暴踹开。
余琢和姚公子目睹岑薛又一脚踹开了屋门。
余琢起身:“告辞。”
“诶等等!”姚公子连忙挽留,“这局还没下完!”
余琢看了一眼:“这局我赢了。”
说罢,进屋去收拾东西。
姚公子看看棋盘又看看敞开的屋门,嗤笑一声。
他可是盛京闻名的棋圣,怎么可能会输。
想着,他落下自己的棋,又拿起余琢的棋思忖他会落在哪……
等岑薛和余琢出来的时候,姚公子看着棋局目瞪口呆。
怎——这怎么可能呢!
两道身影掠过,姚公子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去追。
“二位——二位等等我!”姚公子提着衣摆追了上去,“二位这是要去哪?不如我们同行吧!”
“回家。”岑薛冷冷道:“公子也要跟着我们回家吗?”
姚公子知道这是闻公子的弟弟,也察觉到他此刻心情不好,他拱了拱手,微笑道:“方便的话……”
“不方便。”岑薛往后看了眼余琢,眉头微蹙,像是在质问他怎么结识的这么厚脸皮之人。
姚公子:“……”
姚公子讪讪道:“二位,最近世家里不太平,先有陈家被灭门,后有阴家丢了「寻仙引」,还死了两位少爷,我劝二位先留在雪灵峰。”
岑薛本不想听这人废话,结果听到‘阴家’二字,他回头问道:“哪个阴家?有没有一个叫阴祁的家伙?”
“自然有,不过——”姚公子说着竟后退了一步,打开折扇挡住半张脸,上下打量岑薛,“你们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吧?”
岑薛:“有,仇人。所以你刚才不过什么?”
一听是仇人,姚公子松了一口气,放下折扇又笑意盈盈,将方才的话说完:“不过——阴家传出消息,阴祁为夺走「寻仙引」杀害了两位兄长,阴家主也说,抓到后不必留活口,就地处决。”
“阴家在哪?”
“名府……不是,二位是要现在去寻仇?”姚公子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名府上下一团乱,百姓都不敢在街上逗留,二位现在去恐怕也碰不到阴祁,不如先留在雪灵峰,与我下……”
岑薛抓着余琢手腕快步离开,忍不住嘟哝:“这人真聒噪……我们去名府。”
姚公子目送两人离去,幽幽叹了口气。
这偌大天下,好不容易能棋逢对手,奈何……居然对弟弟言听计从!
姚公子边摇头叹气边走回树下,还没坐下,便听到有脚步由远渐近,黯淡的双眸倏地亮起光,他转身欲言——
萧煜看着敞开的屋门,眉头紧锁,随后看到欣喜凝固的姚公子。
“那对兄弟刚离开不久,他们要去名府阴家找那阴祁寻仇!”姚公子语速极快地将对方行踪说了出来。
萧煜:“多谢。”
姚公子:“……不、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