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穿越零点二（又名：谁说橡皮擦无错）》睿纤

22、第二十二：正确的答案

　　R市和平医院
　　黎明前才是最黑暗的时刻。
　　夏树的母亲一直紧握着儿子的手，布满血丝的双眼忧心无助地凝望着病床上的夏树，一旁的韩母替她送来一杯热水，她接过来慢慢喝下一口。
　　“大妹子，你刚才说你儿子……还有……还有韩青？”韩母期待地看着她。
　　“那个梦很奇怪，梦里我儿子一直在叫我，但是我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听见他叫着一个名字，韩青，说和他在一起。”夏树的母亲突然想到什么转眸看向韩母，“对哦，上次看到大哥签名好象也是姓韩。”
　　“大妹子，我就不瞒你了，韩青就是我儿子，这些梦里的事原本我是不应该信的，但是……但是我这心里……”韩母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你说他们两个娃在一起，是不是会一起回来呀。”
　　夏母欲言又止：“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她转头看向夏树，“他说叫我等他，无论如何都要等他。”
　　“你能等，可是，我家青娃怕是等不了了。”
　　“韩大哥不是签了那份协议吗？”
　　“唉，医生后来检查说他爹的有个什么指数不合格，他的器官不能要。”
　　“那你儿子怎么办？”
　　“天亮后，就要拔走呼吸管了。”韩母哀叹一声抹着眼泪，“他爹这几日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医生说他的器官不能要的时候，他就想捐走另一只眼。”
　　“那怎么行！眼瞎了不就什么都完了。”
　　“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吗？只能这样了。”
　　夏树的母亲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她拿过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金卡递给韩母：“大姐，我也没有太多的钱，这里面有五万块，我知道顶不了什么事，但是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吧，你拿着。”
　　“这个我不能要！”韩母焦急推回，“俺对你说这些并不是图你个啥，你千万别误会了，这也是你儿的救命钱，我不能要的！”
　　“大姐，你听我说完，这个病房里前前后后走了多少人，你看到我也看到，为啥到最后只有我儿和你娃儿还能撑着，这冥冥之中老天爷在帮我们，所以，你收下吧，要是树儿身边真有你家青娃护着，说不定就能回来了。”夏母伤心地落泪，“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了，我只求他能好好地醒来，我知道他一直在怨我，这么多年我给了他丰衣足食，对他管束严格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究竟想要什么，这一次只要他能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他。到如今我才知道，粗茶淡饭也好，锦衣玉食也罢，只要他喜欢，只要他觉得幸福，我都依他！”夏母说着将那张卡塞进韩母手中，然后眼里含着泪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不白给的，等你家青娃醒来了，叫他加倍还给我。”
　　韩母握着那张金卡，也含泪带笑点点头。

　　夏树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居然出现了两个唐先生，陷阱，阴谋，骗术，所有让他混乱的字眼一拥而上。
　　“夏树快走！”
　　“夏树你不能上去！”
　　“夏树！！！”
　　夏树猛地抬头，车厢内韩青探出半个身子伸手向他，“快来！”
　　夏树伸手握住他的手。
　　“夏树，那是陷阱，千万不要上去，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其中一个唐先生焦急地大叫着。
　　韩青从车上用力将他拉上，火车启动了，象一条金龙腾空跃起。
　　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叫唤破空而来：“哈亚！哈亚！你在哪儿？！”
　　夏树心头一惊，回头再看韩青，他的脸好似碎裂的陶瓷一块块脱落，夏树一个转身从火车上纵身跃下……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浓浓的云雾飘荡在四周，身体急速下落，夏树感觉自己好似坠不到底一样，突然间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的手，整个人悬荡在半空中，抬头，一根闪亮的水晶珠链缠在他的手腕上将他拉住，而珠链的另一头直直地没入云雾中看不到尽头。
　　夏树抓住珠链慢慢向上攀爬，越往高处珠链越来越粗大，慢慢好似一级级台阶向上蜿蜒。
　　珠帘的尽头，是一扇门。
　　一扇闪着白色光芒的门。
　　夏树看到它的那一刻禁不住长叹，为什么又是门呀，怎么会有这么多门。
　　夏树爬到门前想推门却推不动，门有把手，似乎还有一个门锁，环视四周白茫茫一片不知为何处，似乎只有眼前这扇门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有门锁却没有钥匙！
　　等等，钥匙……
　　夏树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似乎曾经出现过一把钥匙，当初他和韩青从原野手中得到过一把银钥匙。
　　夏树连忙搜索着身上，找到了！
　　他欣喜地掏出那把银匙忐忑不安地插RU门锁，扭动。居然打开了！
　　推开那扇门，这里是一间客厅，和真实世界里的家居没有什么区别，之前所经历的奇怪境遇让夏树原本做好了充分思想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次见到的却是如此普通的景像。
　　客厅一面通向阳台，白色纱帘轻轻飘动，纱帘边摆放着一盆枝繁叶茂的茉莉花，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她总说茉莉花只在深夜的时候花香最浓，只有真正爱花的有心之人才能闻到它的芬香。
　　这里的家居陈设也许不一样，但是那种感觉他很熟悉，有妈妈的味道。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夏树惊觉回头，看到从客厅另一头冲出一个年轻女子，她似乎看不到夏树，直径经过他的身边扑到桌上的电话，当她拿起听筒的时候苍白的手指不停在颤抖。
　　“喂！我是淑月~”短促的呼吸声充分说明她现在有多么紧张。
　　夏树惊讶地发现，这个女人居然是年轻时候的妈妈，因为他见过照片，只是没有想到妈妈年轻时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电话里也许正说着什么，淑月突然就捂住脸哭出了声，“现在怎么办？……哦，那我等你回来……”她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扭绞着颤抖的手指慢慢坐进沙发里，止不住地流泪。
　　夏树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细细端详着她，却发现母亲的视线根本无法聚焦到他的身上。
　　她看不见我？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一段被封存的记忆。”身后传来原野的声音。
　　这样的突然出现，突如其来，夏树已经开始有些习以为常。
　　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一样东西。
　　他坐在母亲面前没有回头，也没有如以往那样情绪激动地想探究一个原因一个理由。
　　“你不想知道些什么吗？”原野有些意外，反倒自己主动问话。
　　“如果是我该知道的，我迟早会知道，如果有些事不是我该知道的，去揭开那些旧伤疤又有什么必要？”
　　身后原野轻笑一声，“人有时候觉得幸福，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真相。你想离开吗？”
　　夏树深深凝望着眼前的母亲，年轻时候的她看起来美丽却脆弱，很难想像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是如何抚养自己长大的，“不！”
　　“真相也许会很痛苦。”
　　“我知道，但是我想知道这段真相。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风轻轻吹过客厅，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夏树的妈妈淑月立刻跳了起来奔向大门。门外来人夏树认得。
　　他的父亲。
　　“敬宗，我爸爸的情况怎么样？”淑月焦急地问道。
　　敬宗摇头叹气，“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情况不太妙呀。”
　　淑月一下子哭了出来。
　　“你先别忙着哭，还是有救，但是……”敬宗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那个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样！”
　　“她要我和她结婚！”
　　“什么！！！”淑月愤怒了，“她趁人之危！你答应了？别忘了我和你定了婚，在老家都摆过酒宴，我肚子还有你的孩子，现在你说要去娶别人！！”她疯狂地捶打着男人。
　　“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敬宗一边闪躲一边叫道，“我没有答应她，我没有答应！”
　　淑月停下动作，“那她就这么放过你了？”
　　敬宗取下眼镜揉揉眼角，“现在能怎么办？你爸现在在人家医院里，他们夏家财大气粗，答应说只要我入赘，不但医好你爸爸，还额外给你一笔钱做为补偿。我没有资格答应的，我来问你，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淑月看着男人眼泪流了出来，原本怒火冲天的气势一下子退缩了，她顿坐到沙发里嘤嘤哭了起来：“我能怎么办！他们分明是要把我逼到绝路上！”
　　“淑月，你爸爸是生是死全在人家手里攥着，说不定这一次的病危都是夏家一手策划的！”
　　“我都说当年不要你去那家医院工作，你偏不听！”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只说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淑月抹着眼泪，“可是，我肚里的孩子怎么办，说好下个月就举行婚礼，结果现在出这样的事，你只说我以后要怎么向孩子交待。”
　　“我也不想！唯一的办法是先答应夏家，救了伯父再说，你和孩子这边我送你们回老家，你安心生下来，我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敬宗长叹一声摇摇头。
　　夏树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身后原野轻悠悠说道：“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现在你还会怨恨他们吗？”
　　夏树沉默不语。
　　原野兴趣盎然地笑道：“我喜欢看到人们怨恨的样子，那真是一样好东西。”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十岁那年就知道了。”
　　“你知道？可是你并没有原谅他们。”
　　“对，我恨那个应该被叫做父亲的男人，他并不是无辜的，但是我的母亲多年后知道当年的真相却仍然原谅了他，我无法理解她这样的委曲求全有什么意义。”
　　原野笑了，突然问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吗？明知道人生艰难困苦，诸多烦恼，可是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欲望，都想得到重生的机会，为什么？”
　　眼前的景像已经消失，陆续变幻着夏树生长的片断，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次拿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第一次上学，第一次拍全家照……母亲的身影始终陪伴在他的人生每个位置，默默含笑地守护在他的身后。
　　原野的问话让他有一瞬间的语塞：“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人都是有愿望的，努力活着也是因为想努力实现愿望。”
　　“难道说人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愿望？”
　　夏树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是为了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
　　“什么价值？”
　　夏树转头看到原野：“有人需要你的存在，所以你活着就会有价值。”
　　原野狡黠妖饶地一笑：“这个答案是正确的吗？”
　　夏树沉默。
　　原野转头看向那些变幻的画面，“这个幻境是你内心的影像世界，如果连你自己都无法走出去，你如何能救得了韩青？门就在你身后，但是如果你找不到真正的答案，你是出不去的，谎言在这里无处遁行，你可以欺骗自己，但是欺骗不了与时间的契约。”原野说完这些，转身穿过白色的窗帘转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下夏树一人站在那里，看着如白驹过隙一般短暂的人生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