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野不秃

72、第 72 章

　　踏进食堂这空气立马不顺畅了起来，乌泱泱一大片，廖忱抓着余枞西的手臂混杂在人群里。
　　两人身高优异，廖忱轻轻一扫就瞥见了餐台里的东西，扯着余枞西排去了一号餐台口。

　　慢慢随着人流前进，廖忱先摸出了兜里饭卡，转而扭头找余枞西聊天。
　　“今天怎么样？”
　　“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余枞西垂眼看着他说。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廖忱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手臂，“别人都没这待遇，我亲自/慰问你。”
　　这话余枞西听着就好多了，点点头，“还行，可以接受的程度。”
　　“不过这每天来训练两节课应该没影响到你学习吧？”廖忱担心地问。
　　“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余枞西说，“两节课都不在，不知道说什么，肯定会有影响。”

　　余枞西说话太直白，廖忱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就盯着他，然后两人就沉默了起来。

　　“不过还好。”几秒钟，余枞西看着廖忱目不转睛地说，“回去借下别人的笔记也能知道个大概。”
　　廖忱这才放心地点了下脑袋，转回头向前磨，“那行。”
　　“准备走这条路吗？”余枞西看着廖忱的背影问。
　　他摇摇头，“没。”
　　“那你打算干嘛？”余枞西疑问。

　　“我高中毕业就不打算读了。”廖忱说，“混一个高中文凭我觉着差不多了。”他打量一下前边的人，还剩五个，“我也没人供着，再说了，有人供着，我这稀烂的成绩也考不上大学。”
　　“为什么不试试？”余枞西闷声闷气地问。

　　这次廖忱过了半分钟才答，“可能因为我懒吧。”他笑说，“我这人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没什么追逐的目标，所以就提不上这股劲。”

　　“你篮球打得很好。”余枞西说。
　　廖忱的笑声又开朗了几分，“谢谢。”
　　“我的意思是，你在球场上很耀眼。”余枞西戳了戳廖忱的背。

　　他身体僵了一下，转头看了过去。

　　“试试吗？”余枞西对上目光，“人就这一辈子，你就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梦想拼搏一番，活得张扬一点儿，之前都苦过了，不差这么一时半会，总不能让这么几年的钱白交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当廖忱看见余枞西眼中的自己时突然产生了一种他也可以成为美好的错觉。

　　“但是我已经差了这么多年了。”廖忱苦涩笑笑，“没有基础，老师现在讲这些一个字儿也看不懂。”
　　廖忱耸耸肩转回了脑袋，“即使想努力也是天方夜谭吧。”

　　“我可以辅导你。”余枞西几乎是没有犹豫，很顺其自然出这么一句话，就像是一个通知，平平淡淡。

　　廖忱茫然地眨眨眼，前边还剩两个人，一个人打了饭离开，廖忱跟着前边那束身影迈开了步伐，踩地上时倏然间很是恍惚。

　　“我很难教。”廖忱说，“最尤其是理科和英语，小学毕业后就没认真听过了。”
　　余枞西抬手抓住了那颗脑袋，“不试试怎么知道？”

　　廖忱仰起脑袋望他，余枞西的手指直长，手掌跟着廖忱的动作滑去了他的脸上，轻而易举就盖住了那两只眼睛。
　　这货鼻梁蛮挺。

　　“到时候教着教着抓狂了咱俩这关系就崩了。”廖忱笑着说。
　　余枞西跟着他笑一下，从鼻间扯出几分笑意，只能看见廖忱挑起的嘴角和一张一合的嘴巴，“还不至于。”
　　“试试？”廖忱扒开脸上那只手露出了两只眼睛，眉梢轻扬一下，莫名带着几分挑衅的张扬。
　　余枞西咧开了嘴，从鼻尖哼哼两声，“who怕who？”
　　廖忱抓下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捏了捏，他脑袋回平，盯向前方甩开了余枞西的手，“那我等着。”
　　“——”

　　打完饭，端着盘子。
　　廖忱领着余枞西径直上了二楼。

　　在一块儿角落点儿的位置，一群大男生早已引人注目，不是脸，而是那猖狂的笑声。
　　当然，廖忱和余枞西坐过去时这个引人注目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引人注目。
　　两人左看右看是怎么也玩不到一块儿的，一个新晋校草，老师眼里的宝贝，一个名声狼藉，老师眼里的老鼠屎。

　　“你坐里边儿吧。”廖忱下巴朝着里边的空位示意一下，“一会儿外边来个打打闹闹的傻逼洒你一身东西。”

　　余枞西听话地坐了进去，廖忱压外边，对面三人，球队上的主力队员，见廖忱过来其中一人逮着手机凑他面前去了。
　　“这儿。”他激动地分享着笑事儿，“黄力。”

　　廖忱看去，妥妥一精神小伙，带着十级美颜，迷之角度，从远处走过来，剪刀手比下巴底下，开始自以为可爱地吐舌。

　　“社会。”廖忱竖了个大拇指。
　　“排面儿啊。”男生得到认可拿着手机坐了回去。
　　“怎么样今天？”王胜文去看安静吃饭的余枞西，“累不？酸爽不？”

　　他没回答。
　　廖忱肘顶了顶余枞西提醒了一下。
　　他后知后觉地抬起了脑袋来，顶着几道炙热的视线迟疑地答道，“还行。”

　　“还行？”王胜文眼睛瞪大了几秒，语气有些不可思议，看着余枞西低下脑袋无奈地啧啧了两声。
　　廖忱桌底踹踹他的脚，“你吃你的吧。”
　　王胜文干饭的时候是最闲不下来的，抄祁筷子去夹廖忱盘子里的排骨，“这玩意儿我刚刚都没看着。”
　　见状，廖忱及时挪开餐盘，“滚蛋。”他抄着筷子将排骨都堆去了余枞西的盘里，眼都不带眨一下，“刚刚你排后边，到我那时食堂阿姨全舀我盘子里了。”

　　余枞西有些受宠若惊廖忱这番行为，瞅瞅廖忱那张笑脸又去瞥对面不平衡的王胜文。

　　“哎呦，咱王哥失宠了！”看着，有人打趣了起来。
　　“有什么宠啊？”王胜文捂着心脏感叹，“没有，一直都没有，人比人比死人，比不上比不上。”

　　听着，廖忱吸取上次教训立马打住了一群人的起哄。
　　“放你妈个球的屁！别他妈乱说！”廖忱拍拍余枞西的背，“我这个叫做关心队友。”
　　“关心队友？”坐王胜文右边儿的西瓜头激奋了起来，“我们都是队友，怎么不见你关心我们呢？”
　　廖忱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因为你不配。”

　　话毕，又是大波的打趣笑闹。
　　廖忱跟着几人乐呵，抬手搂住余枞西的肩搓了搓，凑去了他的耳边，“你别误会，都是爱开玩笑的大直男。”

　　余枞西没看过去，垂睫注视着米饭上堆着的排骨，闭口不言。

　　廖忱认真观察了一下余枞西的表情，“真的。”看着余枞西的表情他有些心燥了，摇了摇余枞西的肩，“又生气了？”
　　感觉到动静他眸色动了动，嘴巴张了张，只冷淡吐出四个字，“好像不是。”
　　廖忱啊了声，“不是什么啊？”他说，“没生气对吧？”他心松了下来，又在余枞西的肩上拍了拍，松开了他，“多吃点儿，累挺久了。”

　　余枞西看过去，抄着筷子夹了几块儿排骨放廖忱盘子里去。
　　廖忱看着笑了下，亲昵地撞了撞余枞西的手臂。
　　...

　　两人一块儿回去时课铃已经拉响了一遍，迅速回到座位，王山带着他的保温杯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在教室转了一圈，确认所有人都到教室后才上楼。

　　廖忱懒得再走那么几步路到门口去吹凉风了，在位置上敲了敲桌。
　　“安分点儿，上自习！”

　　这边刚放完狠话，廖忱朝旁边随意一瞟就抓到个开小差的。
　　他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余枞西的桌子，“干嘛呢？你这是知法犯法啊？”

　　余枞西没回答，收买似地递了张画纸和铅笔给廖忱。

　　见状，他气笑了，抓着那张纸和笔疑惑，“我拿着干嘛？”他问，“擤鼻涕吗？”
　　“画画。”余枞西头没抬，淡然告知。
　　“不会画。”
　　“很简单。”

　　闻言，廖忱朝着他的画纸上觑了眼，余枞西的那只手几笔就能流畅地用线条画出一个人头。
　　“对你确实很简单。”他嘀咕。

　　“画画需要观察。”余枞西说，“观察得越细致画得越栩栩如生。”

　　廖忱将信将疑，安静地注视着他的侧颜，默默地抄起了铅笔。

　　“抓特点刻画。”余枞西说得轻松，“先找大体方向。”

　　廖忱听不懂余枞西的用词，但是有认真地去观察他的脸，画一笔探头打量他好几秒。

　　“你在干嘛？”余枞西长睫低敛着，余光注意到廖忱让人迷惑的行为时不解了一句。
　　“画你。”他认真地说，同时手下也十分卖力。

　　话毕，余枞西偏了偏脑袋，后脑勺背对向廖忱轻轻地挑了一下唇角。

　　看着，廖忱笔尖一顿，纸上的画也无法再进行。
　　等了三秒，见余枞西没有转头的趋势，廖忱犯贱地抓住了他的下巴，手动着将模特的脸扳回了眼前。

　　余枞西无奈地从鼻间扯出丝笑意，难得没生气。

　　“相信我。”廖忱一只手在纸上认真，一只手禁锢住余枞西的脸，抬睫扫他一眼又垂眸努力作画几笔，“我是一个很抠细节的人，绝对把你画得倍儿帅。”

　　余枞西没反驳，任由着廖忱胡来，两只眼只是定格在他正经的容颜上。

　　两分钟后，廖忱替那张帅气的脸点上一颗痣后停下了笔。

　　见状，余枞西一挑眉，“这么快？”

　　廖忱松开他的下巴注视着画纸傻呵呵笑了几声，抓起画纸转去了余枞西的眼前，“请叫我当代毕加索。”

　　余枞西还真有些期待地看了过去，瞥清画纸上的四不像时嘴角抽了抽。
　　“你不是毕加索。”他夺过画纸，“你叫不加锁，鬼画符，没有底线地乱画。”

　　廖忱将铅笔丢给他，“我是一个新手，你没点儿赞赏搞这么一通花里胡哨的批评真的好吗？”
　　余枞西瞟他一眼将纸张折了起来，“适合抽象派。”

　　廖忱伸了个懒腰，大脑给出了困告的提示，他打了个哈欠，松懈神经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余枞西看过去，注意到廖忱的动静利落地将那张画纸塞进了书包里。
　　做完一切，他再次向着廖忱的方向扫了一眼，心中的心虚提到了最高，但在时间的消磨下又转化为零，变成了无尽的满足，比十五岁前收藏齐一排价值不菲的限量手办还要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