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野不秃

61、第 61 章

　　“我上台表演的曲还没选。”一曲完毕，余枞西冒出一句来，整个教室里格外寂静，连带那股激动也一起压下几分，只剩余醉后的恍惚。
　　廖忱感觉窗外有风拂进，吹在他燥热的脸上很是舒服，虽然不知道余枞西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嗯了声。

　　余枞西没再说话，抬手在廖忱的后脑勺上逆着朝上顺了一把。
　　他垂下眼，周边空气突然变得有些稀薄了，刚吹走的燥热又升腾了起来。

　　两人莫名其妙地静着了，余枞西的手依旧停留在廖忱的后脑勺上，双方都紧盯着琴键，但没持续一会儿，这阵静默被人打破了。
　　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发出一阵轻响，明亮的光也跟着跑了进来，倏然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就像聚光灯般。

　　廖忱反应有些过激，一下就蹿了起来，不自在地朝外边儿走，脚步有些匆忙，口舌也有些慌忙，“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回去收拾一下也不早了。”

　　余枞西看去，唐燕挡住了廖忱落荒而逃的背影，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
　　...

　　廖忱回家一股儿霉味，屋子里空了将近一周，他收拾一番，将这破屋子给大扫除了俩小时，进厕所洗个十几分钟的澡，廖忱躺床上睡了会儿。
　　他定了个晚上七点的闹钟，沈中那回学校后得忙碌一会儿。
　　换好厚点儿的衣服，廖忱摸出手机扫了一眼，群里发了位置，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廖忱下了楼，三两步跨到了店门口，一群人已齐聚在了一桌上，远远眺去，不管声音还是个头，那简直是突出得无法忽视。
　　一群大男生，本就热闹的火锅店此刻就像下了油锅炸了什么东西般，噼里啪啦的，就差没把这小破店给掀翻了。
　　廖忱走过去，顿时又是大片的起哄欢呼声，惹得周边喝酒吃肉的频频打量。

　　“谢谢咱队长，再一次沾上你的光！”其中一男生举起酒瓶冲廖忱示意一下。
　　他接过的同时拉开王胜文身旁的空位坐下，“偷着乐，别嚷嚷，这么一嚎都知道你脸大了。”

　　闻言，周边一阵闹哄哄的笑声，上跟着廖忱打趣。

　　“沈中还没来呢？”廖忱左右打量一番，寻找着沈中的身影。

　　“还忙着呢，我们先过来了。”有人在乱哄哄中一句。

　　“怎么？”王胜文屈起手肘顶一下廖忱的手臂，“这么急着见他干嘛啊？怕一会儿没人付钱啊？”
　　廖忱剜他一眼，“滚蛋。”
　　“那你干嘛啊这么着急忙慌的。”王胜文调侃。
　　“奖牌还没发呢。”廖忱接过对面递来的开瓶器撬开了酒瓶的盖子，仰头灌了一口。
　　王胜文听这话就奇了怪了，诧异地嘶了声，探头去打量廖忱，“你什么时候在意这东西了？”

　　他垂垂睫睥睨着王胜文，喉结咕噜了几下将酒瓶放去了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管你屁事。”廖忱说。

　　“你从前都不在意这玩意儿的。”王胜文越看他越不对劲，“那东西，每回你嫌麻烦接都不想接着。”
　　“没。”廖忱摸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空无一片，他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你手环呢？”说着，王胜文的注意力又跑去了廖忱空荡荡的手腕上，“我靠！你真有了啊？”他一惊一乍的。

　　闻言，廖忱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有什么？”他故作自在地玩笑道，瞥王胜文一眼，“有你这个儿子了啊？”

　　“别装傻。”王胜文手一抬手锁住了廖忱的喉，“今天这事儿说清楚，你这到底什么情况？”

　　“装什么傻？”廖忱拍拍他的手，姿势艰难，上半身全贴王胜文身上去了，眼皮上翻瞪着他，“我说什么清楚？什么情况了？”
　　“你他妈谈女朋友了？”王胜文拷问。
　　“滚开，别他妈乱说。”廖忱使了点儿力，扯开了他勒脖子上的手，“没有的事儿。”

　　“那你手环哪去了？”王胜文问。
　　“掉了掉了。”廖忱敷衍一句，语气有些恼火。
　　“这都能掉啊？”王胜文狐疑打量着他，语气没一点儿相信的成分。
　　“滚。”廖忱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还挺郁闷的。
　　王胜文啧啧两声，“你不开心啊？”
　　廖忱抄起酒瓶干一口，“被你烦的。”

　　“烦什么？”王胜文眼不离廖忱的侧脸，嘴不离对廖忱的打趣，“我就唠唠嗑而已，你是心虚了吧？”

　　廖忱彻底不想和他说话了，也放弃了这个解释的机会，因为确实是这样的。
　　一桌人闹哄着，教练不在可劲儿了地喝。

　　廖忱这大功臣被逼迫着灌了一瓶酒，这瓶酒刚灌完沈中就走了过来。
　　副教没来凑热闹，今天这一桌上全是男的，沈中这人性子随和，因为晚来了，一上来就被起哄着罚了半瓶啤酒。

　　廖忱坐沈中一旁，被一起起哄着又灌了一瓶，终于消停下来后，廖忱这肚子也喝饱了，带着微醺的脑袋去瞧身旁的沈中。

　　“沈教，发的奖牌呢？”廖忱手肘顶顶他手臂问。

　　对于这个问题，沈中还挺惊讶，对上了廖忱那两只期待的眼，“你们这回表现不错，学校收上去了，说是明天在讲台上给你们颁个奖，正巧着就一起发下来了。”

　　廖忱这听得突然就有些头疼了，“能不领吗？”他说，“现在给我就成了。”
　　“怎么？什么事这么急啊？”沈中笑笑，用力地拍了下廖忱的肩，“从前拿奖牌也没见你这么积极。”

　　廖忱被他笑得心烦，没再理会，转回脑袋摸出手机酝酿了起来，但是好半天他也没那勇气去酝酿个什么出来。

　　一堆人吃顿饭吃了几小时，七点过开始，生生吃到了九点过，这时间廖忱正巧赶学校门口去。
　　...

　　余枞西还没踏出校门远远就瞧见了廖忱的身影，他双手揣卫衣兜里，垂着脑袋盯地面，走来走去的，就差将整张脸全缩衣服里去了，不知道的以为他吃个火锅去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但一见着这个人，余枞西还是小跑几步奔了过去。
　　...

　　廖忱死盯着地面，正想着一会儿该和余枞西怎么解释面前凑来一香包，味儿挺熟悉。
　　他顺着那只伸过来的手下意识张望去，余枞西两只眼亮亮的，见廖忱不接晃了晃手上的香包示意着。

　　他后知后觉抓回去，“谢谢...”
　　“喝酒了？”余枞西嗅见廖忱身上那点儿酒味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
　　“被灌了点儿。”廖忱说。
　　余枞西抬手弹他一个脑瓜崩，“脑袋清醒吗？”
　　廖忱嘶了声，有些委屈地捂住额头，“你这一弹我不想清醒也得清醒啊。”
　　“我奖牌呢？”余枞西问。
　　廖忱挪开眼，不和他看着，朝家的方向前进，“没发。”
　　“没拿着第一？”余枞西跟上不解道。

　　“拿了。”廖忱摸摸后脑勺，一只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香包，“傻逼学校搞什么仪式感，奖牌学校收了，明早上台领奖一起发。”

　　余枞西难得笑一下，“领奖？出名了？”他拍拍廖忱弓起的背，“明天不得穿好看点儿？”
　　“再好看也只能穿校服。”廖忱偏头看他，“而且我这张脸要再穿好点儿其他人还活不活了？”
　　余枞西嗯了声，“前提是你得有脸。”

　　廖忱玩笑地搡一下他的肩，绕过那一条马路再走进一条清冷逼仄的巷子后他笑了两声，显得有些阔噪。
　　“傻，逼。”

　　余枞西搡回去，“你...”

　　傻逼二字还没吐出来廖忱踉跄了两步，那模样看着下一秒就得摔地上了。
　　看着，余枞西慌忙去拉他。

　　廖忱绊着自己的脚失去了重心，背部重重地贴去了墙壁上，作下意识反应扯住了余枞西慌乱过来的手。

　　“砰”地一声，包括廖忱隐隐作痛的背和磕着的嘴。
　　他嘶了声，立马偏开脸，嘴唇从余枞西的脸上挪开，推了推压身上的他。

　　余枞西身体僵了僵，不动，好几秒，摸了摸被廖忱亲过的那块皮肤，同时偏过脑袋瞅他。

　　“别误会。”廖忱对上视线有些慌张，“太突然，没注意。”他翻翻自己的下嘴皮，已磕出了血，“磕着了，真不是故意的。”
　　“痛吗？”余枞西只是问。

　　有些出乎预料，廖忱呆呆地啊了声才木讷地摇摇头，“没事儿。”
　　“怎么推一下就倒？”余枞西嘀咕一句。
　　“没力气。”廖忱说，“喝了俩瓶。”
　　余枞西眉梢一挑，依旧死死地压在廖忱的身上，“醉了？”

　　“清醒的清醒的。”廖忱推推余枞西，推不动，他叹了口气，背部紧贴在墙上，“酒量还行，就是现在有点儿使不上力。”

　　余枞西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廖忱。

　　他垂下眼，又推了推面前这个人，“我操，你别一直压我身上行不行？”

　　听着，余枞西又使了分力，就是突然的，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邪恶的想法，想欺负一下面前这个人。

　　“真的，哥，难受。”搡了几下廖忱垂下了手，无奈地对上了余枞西那张安静的脸。

　　他表情不变，整个人就压廖忱身上，两人姿势没什么美感，别人是壁咚，他在这和廖忱上演被人刀捅的环节。
　　当然，被刀捅的那位是余枞西，无力地压在廖忱这位无辜路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