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灰烬》四旁木

24、二十二、红狮宾馆

　　“伊莎贝拉？”
　　他们该在入夜前离开，可是现在他不想叫醒她，她现在闭着眼睛轻弱呼吸着睡着，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碰碰她，摸摸她的头发，有那么一刻，他放下焦虑不安，温柔的微笑着，用她根本不可能听见的声音叫她。
　　艾美特在他身后嗤笑了一声。
　　「别叫醒她了，你抱她到车上。」卡莱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点点头，从爱丽丝手中接过一条毛毯，小心的裹住她，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
　　「爱德华，」爱丽丝在脑海里叫他，「照顾好她。」
　　在爱丽丝可以看到的未来中，她和伊莎贝拉会成为最亲密的朋友，她会爱她。
　　他试着屏蔽掉爱丽丝脑海中的影像，他不想看到那个。
　　他们朝屋外走，外面仍下着雨，她在雨中的味道好得惊人，层层雨幕将她的气味锁住，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纤维都在颤抖刺痛，他的喉咙在灼烧，这个世界上可能不会有比他更矛盾的吸血鬼了，他苦笑，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
　　爱丽丝帮他打开车门。
　　他将她放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扶她坐好，关上车门，他转过身，对上其他人的视线。
　　「就好像那是他的责任，那个女孩，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罗莎莉在心里恼火的抱怨，因为伊莎贝拉是一个人类，而她不是，这是罗莎莉的心结，如果可能，她会放弃所有，包括艾美特，她愿意用永生和爱情去交换一个变回人类的机会。
　　「希望这件事能尽早得到解决，」埃斯梅很担心，但她的想法依然乐观，她认为结果会是好的，「命运就好像一幅拼图，伊莎贝拉正好是爱德华欠缺的代表幸福的那一块。」
　　艾美特做了个鬼脸，他的想法很简单，因为终于碰到可以让他全力搏斗的家伙而非常兴奋。
　　贾斯帕离得比较远，他还不能很好的克制吸血鬼的本能，伊莎贝拉血液的气味对他而言有着很强的诱惑，他感到“不舒服”。
　　爱丽丝站在贾斯帕的旁边，她抓着他的胳膊，正飞快的说着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
　　“爱德华，尽量不要让伊莎贝拉离开你的视线，爱丽丝会关注新情况，我们随时保持联络，”卡莱尔的眼睛里流露着关心。
　　他们告别，他坐进车里，发动引擎。

　　如果抛开理智，他恨不得立刻掉转车头将跟在他们身后的那条尾巴找出来亲手撕成碎片，不管什么威胁或危险。
　　他需要确保伊莎贝拉是安全的，詹姆斯必须死。
　　但他该听卡莱尔的，控制自己，耐心的等待时机，用最稳妥的方式，在敌人戒备心理最弱的时候，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全力攻击。

　　他没有打开车灯，车子在一片黑暗中行驶，四下寂静，伊莎贝拉沉睡着，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她，她的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着，他的手上还留着她的触感，温暖柔软，他贪恋的看着她，她细腻光滑的肌肤，润泽的嘴唇，纤细的颈项。
　　艾美特说他就像那种无药可救的发疯的人类，这也许是对的，因为他爱上了人类。
　　所以出现了目前这种境况，所以将来可能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他爱她，他在拿她的生命冒险，如此自私，如此卑劣，如此贪婪，如此不顾一切，为了在她身边为了保护她，他会做一切他能做的，甚至牺牲一切。
　　他为什么不能要她？
　　永生让他脱离死亡，转变成另一种生物，从此退出人类社会，退出所有秩序和法律。
　　新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像低等动物那样受本能支配？他存在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满足食欲和消除饥渴？
　　他是永生的囚徒，被囚禁在永无止境的如刀割一般的孤独中，一百年一百年的度过时光，看到的人或风景，整个世界，没有颜色，都是空虚的乏味的，无论如何设法摆脱也依然只有空虚和乏味的存在。
　　直到她出现。
　　这就像是被什么安排好的，她之于他。
　　他不再是一块被冰封住的石头，他动了心，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伊莎贝拉醒来，她睁开眼睛，迷茫的样子，不确定的环顾四周，几秒钟，那种迷茫的神情从她的脸上消失。
　　“我睡了多久？”她问，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低哑。
　　“几个小时，”他回答，仔细观察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你饿了吗，再有十分钟我们会路过天使港。”
　　“我们可以在那停多少时间？”她的脸色苍白，几乎跟他们一样的苍白。
　　“足够你用晚餐的时间，你有想去的餐厅吗？”
　　“我不是很饿，比起餐厅，我更希望有一间浴室洗漱一下。”
　　“这很容易，我们去红狮宾馆要个房间。”他微微一笑。
　　“好的。”她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的街景，他们正开上南林肯街，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橱窗，霓虹灯广告牌，来往车辆的光束，漫步的行人，“爱德华，”她侧过脸，迎着他的目光，“他在我们后面吗？”
　　“是的。”他绷着下巴低声回答。
　　一阵短暂的沉默，车子行驶过东一街东二街东弗龙街，在北林肯街右转，经过两个网球场和一个L型的游泳池，他将车子停在红狮宾馆侧门的停车场。
　　他们要了一个沿岸房间。

　　她在浴室里待了半个小时，头发湿漉漉的出来。
　　他敞开阳台的落地窗，阿拉斯加东南部和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近海带着咸腥气新鲜的海风吹进房间。
　　她在挑战他的自制力，他背靠着阳台想着，她不知道自己将他逼入了怎样一种窘境。
　　“我们能谈谈吗？”她将擦头发的毛巾扔到梳妆台上，转身随意的盘腿坐在左侧的一张床上，“他距离我们有多远？”
　　“几英里，他一直在移动。”
　　“你可以听到他吗？”
　　“两英里以内的话。”
　　“他，或者他那个朋友，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我不能确定。”
　　她皱了皱眉，伸手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内线叫客房服务。
　　他返回房间，走到另一张床前坐下。
　　“阳光不能杀死你们？”她放回话筒，抬头看向他，语调平淡的问。
　　“显然，但我们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阳光下。”
　　“我猜你们也不怕十字架和大蒜？”
　　他无声的笑了笑，摇头。
　　“棺材？”
　　“我们不需要它，”他略停顿了一下，“确切的说，我们不需要像人类那样的睡眠，但如果我们决定长眠，就需要一个黑暗的密闭空间，装进棺材深埋到地下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过去是这样的。”
　　“长眠？几十年几百年？”她看着他，眼睛里掠过了种种思绪。
　　“是的。”他看不透她。
　　敲门声，他站起身走过去开门，是宾馆的服务员，他递给对方一张五十美元的纸币作为小费，接过餐车推进房间，关门。
　　他把餐车推到她的床边，她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你们通过什么渠道赚钱？”
　　“有一些生息的债券和信托基金，另外，爱丽丝可以预见股票的走势。”
　　她看起来有些吃惊，他喜欢此刻她脸上的表情。
　　主食是牛排，配烤面包和芦笋沙拉，甜品是苹果派，她没有碰牛排。
　　“介意我问你们的饮食吗？”她直视他。
　　“喝血，一个成年人的血液通常可以维持一到两个星期，”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一种恐慌的情绪挣扎着浮上他的脑海，可他想对她坦诚，他希望她了解他，“但我们家属于吸血鬼中的极少数派，我们不狩猎人类，以动物的血液维生。”
　　“人类和动物的血液有什么区别？”她在皱眉。
　　“人类的血液更适合我们，含有更多的生命力，也更美味，动物的血液可以满足身体的需要，却无法解除内在的饥渴感。”
　　她直视他的目光中没有惊吓没有恐惧，“人类，我指心理正常的人，不喜欢杀害同类，这是一种本能，你们呢？”
　　“卡莱尔教给我们一种判定事理的基准，他竭力使我们保留人性，主观上，我们认为只要不吸食人血，我们就不会彻底沦为怪物。”说到这里，他的嘴角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