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几何》林中意

29、为你

　　周五这天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林欢和室友吃过晚饭，刚回到宿舍，就收到李月发来的消息。
　　林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让从不出远门的李月独自一人从A市来到B市找她。
　　等下楼看到站在宿舍门口的李月时，林欢有些生气又带着急切关心问道：“妈，你怎么这个点来学校了？”
　　只见李月身穿一身棕色呢大衣，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皮包，脖子上围着的还是她某个生日，林欢送她的纯棉围巾。虽然在林欢心里，李月是个十分软弱胆小的女性，但李月的长相却是同林欢一样，十分清冷别致，哪怕四十多的年龄，不施粉黛，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她独有的清冽气质。
　　“欢欢，妈妈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说。”李月温柔地上前抓住林欢的手。
　　林欢看着李月脸上明显的黑眼圈，有些担心：“你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去吃饭。”
　　李月点头说道：“好。”
　　林欢上楼拿了身份证，想到今天晚上要带李月在校外住一晚了，又简单带了一些洗漱用品。
　　学校外的一家面馆，李月简单点了一碗的面条，林欢坐在桌子对面，定定地看着李月安静地吃面。
　　“妈，我从来没见过你出过远门，你这次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是他又打你，你受不了了吗？”
　　林欢多么希望李月回答是的，这样她们就可以摆脱林正峰了。
　　“不是的，他……”李月放下筷子，有些结巴，“欢欢，明天你跟我回趟家吧？”
　　林欢神色立马暗沉下来，略带失望的语气：“我说了，我以后都不想回那个家。”
　　李月的神色也开始紧张起来，想说什么却好像又说不出口似的。
　　见李月不说话，林欢接着说：“况且，你今天来看过我了，我也见过你了，我对那个家就更没有回去的理由了。”
　　听到林欢这么说，李月紧皱着眉头，缓了一会才说道：“欢欢，你爸他生病了，是很严重的病。”
　　就在年前的一天夜里，林正峰半夜上厕所突然倒在了地上，李月怎么叫也叫不醒，随后就打了120，当天夜里就检查出林正峰得了胃癌，晚期。
　　林欢并不知道这些，心里依然不在乎：“他生病了，不是有你照顾吗，我回去也没用，也不会照顾他的。”
　　林欢不在乎的态度，李月看在眼里，有些悲痛，又感到愧疚，“如果他快死了，你也不愿意回去看他吗？”
　　“什么快死了？”林欢感到莫名其妙。
　　李月只好把实情告诉了她，林欢这才知道林正峰病情的严重性，也明白了为何李月非要亲自来找她回去。
　　林欢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她没想过林正峰四十多岁的年纪就得了癌症，但一想到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林正峰吃饭不喝酒，瞬间也就明白了病因。
　　哪怕再恨他，林欢的心在听到他没剩下几天时，还是软了下来。
　　“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就当跟他之间的所有，做个了断吧。”
　　李月眼里含泪，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林欢和李月就退了房，没吃早饭就坐车回到了A市。
　　李月本想不告诉林正峰病情的，但林正峰私下还是问了医生，知道了自己没剩下多久的时间了。
　　在林正峰的强烈坚持下，只住了一天院，李月便带他回了家。
　　用林正峰的话说，自己烂命一条，住院纯属浪费钱。
　　李月一晚上没回家，林正峰安静地躺在床上，一晚上也没有动。
　　直到李月和林欢回家，看到林欢推开门走到他床前的那一刻，突然地，没有缘由地，林正峰鼻子一酸，眼里积满了泪水。
　　林欢什么话还没说出口，李月便上前扶起林正峰，带他上厕所、洗漱一番。
　　林欢一直呆呆地站着，想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她隐隐觉得这次回来，好像家里的氛围都变了，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变了。
　　等到林正峰重新躺回床上，李月笑着说自己去做早饭，让他们父女俩好好聊聊。
　　林欢不知道该聊啥，问病情？可是病情已然无法改变，问林正峰为什么要打李月，可是这些好像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没等林欢问出口，林正峰先开了口：“欢欢，坐椅子上歇会儿，你在学校还好吗？”
　　从前的林欢从未听到过林正峰给予的任何关心，从前的林欢也不会听从林正峰的话，乖乖地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嗯，在学校很好，大学很美，我也很快乐。”林欢的语气依然带着一丝幽怨。
　　“那就好。”林正峰顿了一下，强忍着心中忐忑，接着说，“欢欢，对不起你。”
　　林欢本来对林正峰突然的关心就已经感到震惊了，却没想到紧接着是他的道歉，林欢甚至从来不敢想林正峰会向她道歉。
　　“你是因为生病了这件事，才想开了吗？”林欢内心分析。
　　林欢很少正面看林正峰，以前在她心中，林正峰就是一个爱喝酒爱打人的无赖，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细细去看，才发现，林正峰虽然生活潦倒，但他有一张十分仁慈和蔼的脸，笑起来更是暖人心房。
　　就像此刻，林正峰抿嘴笑着，看着林欢淡然说道：“一辈子太长了，我和你妈的故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这辈子，是看不到你结婚生子的那天了。”
　　林欢没听懂林正峰的话，正犹疑着，李月端着饭菜推门而进，一边招呼林正峰用餐，一边让林欢也去吃早饭。
　　林欢也只好放下心中疑惑，先去吃饭了。
　　吃过早饭后，林正峰让李月带自己去公园走走，李月说他现在的病情需要静养，但拗不过林正峰坚决的态度，还是带他去了公园。
　　林欢没事，就帮李月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肉眼可见，这段时间，李月没怎么收拾屋子，脏衣服攒了一大堆，屋里各处都是灰尘。
　　收拾完屋子，林欢又发信息给自己的班主任和辅导员，请了一周的假。
　　然后才想到周六这天下午跟苏几何约好的，去网吧看他的电子竞技比赛，这次依然有苏几何参与，不过跟上届不同的是，这次苏几何是代表校外团体。
　　林欢发信息跟苏几何如实说了这边家里的事，表示抱歉不能去看他比赛了。苏几何安慰林欢，让她好好在家里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