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师姐不好当》斯谕

40、第 40 章

　　宁照檀在进入结界后就于述柳失散，并且碰上了不少熟悉的人。

　　那些长老宗主们，一个个狼狈的没了人形，想来这魔族让他们吃了不少的苦头吧。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求到他面前祈求着他的庇佑，宁照檀的内心居然涌上一股快慰，真是奇怪。

　　宁照檀没像过去那样理会他们的请求，他只是淡淡扫过他们一眼，去救助他们口中卑贱的凡人。

　　这些人啊，说好了要庇护着他们，享受着凡人对他们的崇拜，享受着凡人对他们的进贡，却在危难时刻将他们抛在脑后，狼狈而逃。

　　一位不知是哪宗哪派的长老，已经看不出他衣服的颜色了，对着宁照檀破口大骂：“我等在这阻止魔族的入侵，你居然去帮凡人！”

　　宁照檀看着缩在人群被他周围人团团护着的那位长老，讽刺回去：“你所说的阻止，就是在背后破口大骂吗？”

　　“你的口水可淹不死魔族。”

　　那长老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宁照檀治好了受伤的人，看他们暂且死不了，带着人群离去。

　　昭姬在空中控制着结界的形成和稳固，若不是强力的术法还打不破半空中的结界护盾，述柳尝试过打破却不能的，却被宁照檀弹指间全部破坏，三四名昭姬坠落在地，剩下的昭姬不知将自己传送去了哪个空间，不过好歹他将人群带出来了。

　　踏出结界，宁照檀遇上了慧空慧灵为首的僧人，在外设下结界，阻止魔界的继续，同时接应那些得以逃出的人。

　　宁照檀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心里因为被刚才那群人所唤出的阴郁被压下了许多，至少，至少还有他们。

　　宁照檀把人送了出来，对上慧灵关切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担心，又踏入了结界。

　　这次他遇上了一个人，那个闭关多年的幻宗宗主，云寂。

　　宁照檀记得，他和慧空是好友，即使是宁照檀都得称他为前辈，经历过最后一神的陨落和镇压魔族的战争，他便闭了死关，不问世事。

　　宁照檀还记得，当年他和慧空对弈时，云寂在一旁这说一句那说一句，总是被慧空挥着禅杖追着打。再见时，他面目狰狞魔气环绕，魔纹出现在身体各处，昔日被他精心打理的白发如今上面还沾着血块，宛如失去理智的野兽。

　　云寂也曾指点过宁照檀，那时的修仙界还有许多像慧空这样的人顶着，众人都在为了更和平的人间努力着。直到越来越多的前辈与魔族同归于尽，直到魔族被镇压后这些前辈陨落的陨落，闭关的闭关，至今只有慧空还在世间奔波着。

　　人类从不会吸取教训，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魔族重返一事。

　　慧法拿出他的剑，对上了曾指导过他剑法的前辈，前辈如果还有意识，他会希望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吗？

　　宁昭檀将这柄平平无奇的，扔进凌霄剑宗的锻造炉里都不回有人看一眼的剑，送进了云寂前辈的身体里，结束了他的一生。

　　从他身上掉落一本手札，宁照檀翻开一看，上面记载了何时与魔界之主订下协议，并在年轻弟子和凡人中挑出合适的人选注入魔气，或直接将他们杀死用魔气养着，看会养出什么东西，宁照檀翻到一半，看到云寂的字迹写下一句：今日在幻宗领地寻得一弟子，体质特殊，能将魔气化为自己的修为且不会被魔气侵蚀，很适合魔界之主重生后的宿体。

　　快速翻完这一本手札，在最后几页里，写着这名弟子叛逃，但魔主的心头血已被服下，不日之后便会孵化，送入魔界旧地加速孵化。

　　怀奚不能承受魔气，但他的弟子述柳是个不错的载体，且已找到销毁澄天剑的方法。

　　宁照檀指尖捻破纸张，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丹田生出黑气，不过一瞬就被强大灵力掐灭在丹田之内。

　　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对，看了看倒在地上转瞬化为枯骨的云寂，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心底茫然。

　　当年那个为了人间从不停下脚步的前辈，如今都变成了这样，那么他这些年走过的路，受过的白眼和背后的议论，都成了什么？

　　宁照檀不太明白，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现在要找到述柳，否则她也会变成云寂的这副模样。

　　.

　　怀奚替述柳挡下了黑蛟的一击，披在肩头的外衫被风吹起，黄沙像是被什么隔绝了一样吹不到他们身上，那黑蛟一击不成，在原地盘旋着，似乎是忌惮着什么。

　　怀奚没有理会黑蛟，转身朝着述柳走过去，反正有系统在，他怕什么。

　　想要索取不属于他的力量，是要像系统付出代价的。

　　怀奚现在极其虚弱，体内的内脏在翻涌绞紧，他仿佛能感受到自己胃被什么扯着，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来到述柳面前，摸了摸述柳的脸，问：“痛不痛？”

　　鲜血一股股涌出，怀奚忍不住向前栽去，被述柳扶住，靠在她的肩头。

　　述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不知在何时就已经完全愈合，灵力也极其充盈，这是，怀奚做的吗？

　　肩上温热传来，鼻间充盈着血腥味，述柳不敢去看，颤着声问：“怀奚？”

　　“怀奚你还好吗？”

　　灵力像不要钱那样传入怀奚体内，试图修复着怀奚的伤势。怀奚有了点力气，轻轻拍了述柳一下让她停下来，这是系统的代价，哪能吸收她的灵力就能得到缓解的，还不如留着等会打那条黑蛇用。

　　述柳抱着怀奚，让他平躺在自己的腿上，用灵力仔细修复着怀奚的伤，可述柳没有再怀奚体内查探到一丝伤口，可他就是止不住的呕血，一股接着一股，将黄沙都染红大片。

　　那黑蛟被什么透明的墙壁困住了一样，既伤不到述柳他们，也不能离开太远，述柳就看着那黑蛟在原地甩着尾巴，发出怒吼，因着它的吼叫声，许多魔物来到附近，也都被那屏障挡住了，纷纷用自己的肉身撞上来，试图解救出黑蛟，即使撞到血肉模糊也不会停下。

　　怀奚心想，要是时间拖得再久点就好了，反正这空气墙也没有耐久度，等魔物撞死的再多点，述柳就能少遭点罪了。

　　述柳还在一声声地喊着他，怀奚也很想回应她，让她不要再给他输送灵力了，他要回家了，你留着灵力自求多福吧！

　　可惜喉咙间一股一股的血，堵住了怀奚的话。

　　系统在他脑海里进行着倒计时，这个世界的剧情彻底乱了，在系统的预定中，哪怕有冥主的介入，怀奚体内的魔气和魔界之主起码还有两百年才会融合，可不知道从哪来的角色顶替了怀奚的身份，先一步和魔主融合，剧情提前了几百年，天命之女述柳的实力和魔主根本对不上啊。

　　系统没有办法，只好先把怀奚体内的这个外来者踢出去，天道自有他的办法，干完这票系统就溜，随便溜进哪个子世界主系统也找不到他。

　　怀奚的血流在述柳的指尖，述柳眼睁睁地看着鲜血由红变成黑，灼伤了述柳的手心，滴在澄天剑上，述柳尽然要费好大力气才能压制住它。

　　再看怀奚，他的脸上渐渐生出了黑色魔纹，苍白的脸失尽血色，宛如黑白画像，唯有唇间的鲜血为他添上一分颜色。

　　怀奚也看到了自身的变化，自己的体内已经不再回应述柳的灵气了，怀奚看着述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泪摇摇欲坠，要哭不哭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脸还痛不痛？”怀奚问出了一开始的那句话。

　　你痛不痛，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述柳摇摇头，抑制住自己的抽泣，手上用力擦拭着怀奚的手背，试图将蔓延的魔纹擦去，可终究只是徒劳。

　　系统的倒计时只有十分钟了。

　　怀奚努力压下涌到喉头的血，有些费力地说：“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听见没有，好好的活下去，家里那三个熊孩子就由你来照顾了。”

　　“不过那三个孩子都大了，你也不要管的太紧，小心他们和你不亲，”说着怀奚自己嗤笑一声，又是一股血涌出，怀奚吐出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红，“他们巴不得你管着他们呢，不可能不亲你的，不过你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别老想着他们。”

　　怀奚絮絮叨叨的，说的也细碎，什么都说了一遍，像是在交代遗言。述柳忍不住捂住了怀奚的双眼，咬紧牙关，紊乱的呼吸和滴落在脸上的眼泪却瞒不住述柳哭泣的事实。

　　怀奚伸出手，抓住述柳垂到他耳边的头发，绕在指尖打着圈的玩。

　　“你不要哭啊，没事的，没事的。”

　　“燕子还会再飞回来的。”

　　怀奚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句话。

　　系统的倒计时还有最后一分钟，怀奚脸上又滴下两滴温热的液体，他有些慌了，想拨开述柳遮住他双眼的手，他还想在最后看她一眼。

　　他用力，述柳也在用力，两人都在较着劲，怀奚摸着述柳的手，察觉到她在发抖，便停下了较劲，安静下来，回握着她的手，陪伴着她，度过他最后的时光。

　　他要回家了。

　　他多想看看她啊，看看她是不是在哭，然后蹦起来说都是骗人的，他都是装的，就是为了骗她哭。如果真的骗了她，述柳一定会追着他打的。

　　可他做不到了，再也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