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师姐不好当》斯谕

33、菩提

　　述柳站在竹院前，脑中一片混乱，她是谁她在哪？

　　回忆好一会，才想起来她现在站的是在怀奚院子外，她在等一个人，等谁呢？

　　等的是述柳，对，述柳。

　　她要向述柳道谢，她听到父亲说，苍梧宗已经容不下怀奚他们了，所以他们决定要跟着佛宗去西域，要跟着那个慧法尊者去西域。

　　她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人，天都黑了，只好先走了。

　　他们这破山头真不好走，到处都是杂草，还有老鼠乱爬。

　　走着走着，她觉得身后有什么响动，凝神听了会也没听出什么动静来，可能又是老鼠吧。

　　走了一段路又听到那奇怪的声音了，这么她没有回头，直直的往回走，却不想直接被一道黑影扑倒在地。

　　脖颈间受力越来越用重，窒息感环抱了她。挣扎没了力气，眼睛也已经充血了，她再也看不清了，耳边传来的幽幽叹息和瘆人笑声，是弥留之际的幻想吗？

　　她临死之前想的是什么呢，她有把谢礼好好交给她吗？她爹爹会不会伤心？

　　反正她再也不会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黑暗，耳边有着奇怪的呓语，似乎是在呼唤着什么。

　　身上好像爬上来了什么东西，小小的，在身上乱爬痒痒的。

　　它用小小的脚这儿摸摸那儿点点，然后它爬上了脸，然后有个人捏开她的嘴，那个小东西爬进了她的嘴里。

　　她不能挣扎，但很奇怪的是，她没有什么感觉了，她能感受到那个小东西在她身体里四处游走，但是她没感觉到痛。

　　那个小东西在她肚子里越长越大，大到她能坐在它的背上，所以它现在应该叫做大东西。

　　她看着这个大东西吃了好多人，偷偷的，藏在阴影里，吃掉了很多她不喜欢的人。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戴着黑兜帽的人，死白的肌肤上不知道画着什么红色的花纹，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木簪，插进她的发间，说这个是一个叫...述柳的人给她的。

　　要找到述柳，要找到她，然后...吃掉她。

　　不对！不是这样的！述柳是能够救她的！

　　述柳惊醒了，脸上挂满了泪水，醒来后四周一片虚无，璀璨的星在头顶闪耀，脚下渐渐出现一道星河。

　　刚刚的一切经历都是明祈欢所经历过的，窒息濒死的痛苦，内心绝望的哭号，全都是她所经历过的。

　　明祈欢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眼前的明祈欢眼神空洞动作呆滞，没有丝毫灵动感。她朝着述柳扑了过来，咬破了述柳的手掌。

　　脑子里一阵抽痛，想起慧法对她说的话，又看见了明祈欢头上华丽珠翠中显眼的木簪，将虎口覆上了明祈欢的颈间，指尖压住颈侧跳动的脉搏。

　　用力过后，一切归于死寂。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如果当初送你下山，是不是，就能救你了。

　　从识海中清醒，身下垫着慧法的外衫，高大的身影只穿着白色里衣守在她身侧。

　　见她清醒过来，没有问她在识海里发生了什么，而是默默拭去了她的泪水，沉默着。

　　述柳也没说，死去的魔物躺在那里，魔气已经全部消散了，这不应该。

　　魔物死后魔气四散，会将周围的生灵全部污染入魔，可他们在这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述柳不解的看向慧法，是他在她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吗？

　　“能坐起来吗？”慧法伸出手，扶着述柳坐起，看着她稳稳坐好才收回手。

　　把澄天剑交还到述柳手中，拿在手里的澄天剑不知为何生了好大的气，怨气冲天，连述柳也不理了。

　　述柳安抚性的摸了摸剑鞘，将它挂在腰间，跟着慧法的脚步下山，走之前回头看了眼魔物的尸体，就像当年遥遥回头看了眼她的棺木一样。

　　述柳走后，魔物巨大的尸体化作烟尘消散，一支木簪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宛如女子哀切低沉的叹息。

　　“前辈，那个...到底是什么？”述柳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她实在想知道。

　　慧法脚步不停，解释道：“被魔气污染后的尸体，便会化作魔人，变化中会吞噬生灵，人身承载不了魔气所带来的变化，所以会变得不人不妖，不魔不鬼。”

　　“可是，如果她是被人杀害的，魔物也是被人放到她身边的呢？”述柳想起识海中发生的一切，迫切开口询问。

　　慧法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述柳注意到他的手在发抖。

　　“你说什么？”

　　“我在识海中，看见明祈欢被人掐死，死后听到奇怪的声音，并且有人把充满魔气的蜘蛛放进了她的体内。”

　　述柳的心绪被慧法难看的脸色牵引，她的心思也很乱，将识海中看到的一切全部告知给慧法，问道：“前辈，这到底是...何人作为？”

　　慧法没有回答，整张脸都沉了下去，即便是不与他熟悉的人，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也能看清他身边的戾气。

　　慧法带着述柳下山，和山下的僧人汇合，交换信息，得知没了活人，魔气也寻不到踪迹后。慧法拜托泛尘将述柳送回西域，留下几人清理苍梧宗，如今苍梧宗几近灭门，看他们如何处理吧。

　　“前辈，那你呢！”述柳慌忙之中抓住了慧法的衣角，白色里衣胸前是大片刺目的鲜红血渍，深黑色的僧袍血渍看起来到不是那么明显，却还是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慧法身后的残垣断壁和他身上的血渍相呼应，脸上又归于平静再也看不出波澜。述柳松开了手，像慧法尊者这样的人，总是忙碌的，他有太多事需要处理。

　　再见时，已是一年后。

　　这一年里没有慧法尊者的一点消息，传言说慧法尊者入了深渊魔域讨伐魔族，还有传言说慧法尊者进了神族的秘境，生死未卜。

　　述柳和晏温受慧空之邀，来到大自在殿藏书阁中，晏温不想练剑，就看着父亲的手记自学医修，连带着述柳也跟着学了点，慧空也时不时指点一二。

　　这天述柳正帮慧法的禅房扫着院里的落叶，大自在殿种的大多都是菩提，唯独慧法院里的一株银杏，被困于小小院子里。

　　述柳把最后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扫作一堆，眼见着又有一片掉下，慧灵激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述柳，尊者！尊者回来了！”

　　述柳扔下扫帚，朝门外跑去，差点和进来的慧灵撞上。

　　慧灵激动地抓着述柳的手就往外跑，如今慧灵十五岁了，出世在西域完成了他的第一个任务，又回到大自在殿当他的佛子了。

　　慧灵现在长得比她高的多了，突然被拉着跑，述柳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一时不查踩上了裙角，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摔倒的时候，一阵轻柔的风托住了她，熟悉的，令人生畏的呵斥声响起：“慧灵，注意分寸！”

　　述柳抬眼看去，那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外衫上沾满了灰尘，尽显疲态。一年不见发已蓄到了肩部，堪堪用一根细绳绑住。

　　“前辈...”述柳来到慧法面前，隔了四五步的距离，呼吸还有些急促，有些踉跄，可心中满怀激动。

　　“慢些，不要着急。”慧法伸出的手在看见述柳自己站稳了的时候又缩了回去，“那么大个人了，不要毛躁。”

　　不知是不是几年未见，还是慧法尊者蓄了发的原因，述柳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可他对着慧灵的时候又恢复到了以前的那个样子。

　　慧灵一个助跑，扑到慧法怀里，慧法也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慧灵抬起头后述柳看出他眼眶有些泛红。

　　慧空从后边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僧人，其中一半僧人神色激动，另一半脸色不虞，阴沉着脸，十分不悦的样子。

　　述柳的直觉让她觉得不太好，果然面色不好的那些僧人看见她脸更黑了，朝她吹胡子瞪眼的，看她十分不爽，不过碍于慧法在场也没说什么，只是单纯的用眼神谴责她。

　　慧空连忙过来打圆场，对述柳轻声说：“晏温那孩子我送他回去了，你也先回去吧，等慧法休息几天再来。”

　　述柳点点头答应了，从慧法身侧走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提起勇气说：“前辈，你有时间了，可以去我那喝茶吗？”

　　澄澈的双眼紧盯着慧法的反应，眼里充满不安，生怕慧法拒绝。

　　“好，我明日就去。”慧法轻声答应，周身的疲惫散去了些。

　　可述柳明天也没有等到慧法，后天也没有。想去大自在殿看看，结果守门的僧人根本不让你进。

　　慧空和慧灵也没了音信。

　　述柳在房中拿着一片从慧法院子里捡的银杏叶在房中捻着叶柄翻来覆去的看。

　　屋外传来的敲门声，述柳立马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不是想见的人，而是抱着一岁多的陆庭鹤的陆远安夫妇。

　　将咿呀笑着的陆庭鹤抱在怀里，将夫妇俩迎了进来，在门外看了两眼，才恋恋不舍的进了屋。

　　容尘泡好茶，怀奚在逗着述柳怀里的庭鹤玩，晏温照旧给戈依把脉看了身子去拿药让她好好调养。

　　述柳在西域久了，怀奚也不会和他们说什么，中原的消息来源就停滞了，此次陆远安带回来一个消息。

　　慧法不仅从深渊回来了，并且还在各个宗门世家中揪出来不少和魔族有染的钉子，在中原修仙界间掀起巨大的波澜。

　　“慧法尊者受了诫棍，被罚在大自在殿关禁闭，不知要关多久。”

　　“为慧法尊者求情过的慧空大师与慧灵佛子，还有慧法尊者以前的弟子，都受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