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不想当救世主》夜sun

13、新人

　　琴酒正站在二楼走廊里，扶着栏杆，往下观望射击场上训练的人。

　　听到短讯声后，他拿出手机点开短讯，垂眸看了一会后，手指在通讯录里划拉了一下，拔出一个电话。

　　底下的人看起来正在全神贯注地射击，但注意力都有意无意地放在了二楼的人影上。
　　见琴酒一副要打电话的模样，那些正要扣动扳机、拆装零件的手都停住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放缓了动作，尽量不发出噪音来打扰到银发男人的通话。

　　琴酒声音冷淡，将消息通知给电话对面的人：“拉格（Lager），日本那边来了批新人，你去安排下。”

　　拉格，全称是美式拉格啤酒（American Lager），是由麦芽、玉米淀粉酿造而成的啤酒，酒体清澈，呈深琥珀色，有丰富的但不稳定的泡沫层，麦芽味重果味淡，清爽温和，深受美国人喜爱。

　　拉格是一位中年男子，有着最典型的金发碧眼，笑容爽朗，看起来很容易获得他人信任。
　　凭借着这一点，他在情报获取上面很有一手，也因此得到了组织的代号。不过成员多了以后，他已经不再亲自出马打探情报了，而是负责新人的培训工作。

　　拉格发出夸张的呐喊声：“又来一批——总部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觉得美国有什么宝藏吗，把人一批批往这边送?”

　　他大声抱怨道：“关键是送来的全是废物。我发誓，我一点手脚都没做，但几个任务下来，那群人居然就全去见上帝了！”

　　“大人，你知道日本那边现在给我们起了什么绰号吗？”
　　“充满怨念的埋骨之处——这破名字！”

　　琴酒不由评价了一句：“你对日本文化的了解程度还是不够啊，这种名字在那边是很正常的，大概就是坟墓之类的意思。”

　　拉格恍然大悟：“这样啊，看来我得去多了解一下，不然对方怎么骂的我我都不知道。”

　　琴酒对他的好学精神表示肯定，虽然出发点有点问题。
　　“学习日本文化的话，我推荐你去看看《日本文化史》这本书。还有日本的大河剧，虽然带着强烈的主观色彩，不过选材丰富，你有空也可以当作消遣。”

　　拉格认真记下后，习惯性将被带偏的话题拉回：“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砰——”

　　突然，琴酒听见电话对面一声枪响，声音由近及远，好像是有人在拉格身边往远处开了一枪。
　　他不觉得是拉格遇到了危险，对方不会在没有确认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就接他的电话。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询问道：“你那边怎么回事？”

　　拉格哈哈一笑，带着点小得意：“是我新找到的小家伙在训练，她可是个打狙击的好苗子。”

　　拉格虽然狙击能力一般，但眼光不低，能被他说好苗子，那对方水平绝对不差。
　　琴酒难得被勾出了几分期待。

　　拉格邀请道：“大人，你要过来看看吗？”

　　琴酒恰好也空，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那头，拉格刚放下电话，在一旁抱着狙击枪不放的女孩就迫不及待地出声：“大人真的要过来了么？”

　　拉格恶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是真的！”

　　“过来了，大人要过来了、要过来了，终于要过来了！哈哈！”
　　女孩如身在梦中般，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最后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拉格无奈地耸耸肩：“好了，小家伙。可别急着高兴，要不是看你真的想要见大人，我才不会替你打包票呢，万一你搞砸了……”

　　“切——”
　　女孩不屑地撇嘴，脸上全是桀骜不驯：“大叔，这种难得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搞砸，你就放心吧！”

　　拉格恨铁不成钢：“我放心有什么用，你要让大人放心，你也知道大人的眼光有多高吧?”

　　说起琴酒，女孩瞬间安分了不少，但还是不服气地嘟囔：“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大人的狙击能力有多厉害呢！”
　　“像你这种不是狙击手的人，根本不会明白大人的伟大！”

　　拉格每说一句，女孩就有十句顶回来，哪怕他再擅长交谈，也感到心累：“行了行了，我知道大人很伟大。你还是赶紧准备吧，大人马上就要来了。”

　　女孩瞬间进入状态，再次熟悉起手上的狙击枪来，务必要保证对每一个部件都了如指掌。

　　日本这边，伊森·本堂接连几天一直在打听消息，但被问到的人个个缄默无言。
　　旁敲侧击几圈下来，他也只知道组织送了好几批新人去美国，但无一存活的事情。

　　而且他的打听似乎也引起了一点小关注。

　　伊森·本堂像平时一样回到临时住处。
　　刚打开门，他就发现门关的花瓶里多了一支樱花，这是他和接头人约定的暗号，意味着接头人就在家中。

　　见此，伊森·本堂不动声色地合上门，将门反锁，然后借着脱鞋的动作，在地板上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发出了安全的暗号。

　　等他换完鞋走到客厅，接头人邦尼也悄悄地从房间里出来了。

　　邦尼率先交代了要用这么隐蔽的方式见面的原因：“我上次接到消息后就回去报备了一下。”
　　“这几天刚回来，想联络你交代点事情，结果发现你身边有人在跟踪，连这处住所都有人在监视。幸好这些人水平一般，我才能找了个空子进来。”

　　他压低声音，却压不住焦急和不安：“是暴露了吗，需要我安排撤离吗？”

　　伊森按住对方的肩膀，通过这个动作让对方冷静下来：“没有。这几天我得到一些坏消息，那些跟踪监视的人是为了防止我逃跑的。”

　　邦尼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提起了心：“什么坏消息?”

　　伊森皱着眉头道：“我发现之前去美国的人都死了，所以才把我们这批新人送过去。”

　　听到这消息，邦尼也跟着皱眉：“全死了?组织在美国的势力这么危险吗?”

　　伊森交代完消息后，转而询问起今天着急联络的目的：“上面有什么命令？”

　　邦尼神情严肃，说出了上面给的命令：“让你保持蛰伏，尽可能摸清组织在美国的势力范围，但是不要轻举妄动。”

　　他越说声音越小，踱步几圈后，突然转身提议道：“伊森，要不，我们放弃任务吧。”

　　他解释起放弃的原因：“之前没有预料到任务的风险程度，所以我也没有对命令提出异议。不过，等我这次回去报告情况，我会向上级提出以你的生命安全为重，放弃卧底。”

　　伊森摇了摇头，出声否决了对方的提议：“不，我不会放弃的。”
　　他也给出了自己的理由：“黑衣组织把这批新人看的很严，我只不过多问了几句，就有人监视。一旦逃跑，说不定他们会把这里翻过来，到时候我们不一定藏得住。”

　　邦尼感到疑惑：“怎么会这样？一群新人而已，按照组织的作风，没了也就没了，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伊森沉吟了一会，说出自己得到的消息：“好像是一位高层亲自下的命令，我们这批新人，一定要完完整整地送到美国。”

　　两人互相对视，都对这命令百般摸不着头脑。

　　其实那位的原话是：“希望这批人能完整地活下来。”
　　但显然，对于顶头上司的命令，执行的人有点矫枉过正了。

　　伊森倒是对这个局面接受良好，还能安慰自己的接头人：“往好处想，现在危险越大，以后成功的收获也越多，不是吗?”
　　“我们之前只是猜测组织在各国都有势力分布，却一直无法抓住线索。现在线索自动送上门来了，我们不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邦尼欲言又止，话是这么说。美国分部一派腥风血雨的模样，必然不是空穴来风啊，卧底期间能发生的意外可太多了。

　　对于他的担忧，伊森一言蔽之：“卧底向来都是生死看天。”

　　他伸出右手揽住邦尼的肩膀，不让对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轻声道：“好了，伙计，我知道你都是在为我着想。”
　　“等我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后，我们好好喝上一杯。”

　　邦尼使劲搓了把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来：“行吧，搭档。这次看来不拼命不行了，我先回去报告，看能不能多给你争取点支持出来。”

　　他絮絮叨叨，将能做到的事情都考虑了一遍：“还有瑛海和瑛祐，我得先把他们安置起来。”

　　伊森默默听着，好半晌后，放下胳膊低声催促起来：“你待的时间不短了，快走吧。”

　　邦尼点头：“知道了，我马上找机会离开，你自己要小心。”

　　伊森没有相送，站在客厅，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自言自语道：“抱歉，邦尼，我不想放弃这次任务。”
　　“这次任务不仅是CIA的机会，更是我的机会。”

　　危险越大功劳越大。
　　他已经人到中年，却还没有做出什么值得骄傲的成就，而两个孩子正在慢慢长大，他也要为孩子们打算起来。
　　这些都足够让自己拼上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