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犹早

38、群雄逐鹿

　　制片人醉一整天，又休息恢复一天，第三天才完全清醒下山去。

　　他最不放心戴囡囡，车行半道还打电话回来确认一下：“囡囡，你不会走吧！你一走，大家免不了生出一些猜测，再闹出事端。”

　　其实，戴囡囡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影响力，工作人员还愿意在山上等待是因为节目组薪水照发。
　　为了让制片安心，戴囡囡回应一句：“你不是和经纪人谈妥了吗？”

　　“她是她，你是你啊！”制片说，“我想确定你是愿意的，你要是不愿意就跟我说，我想想怎么让你满意。”
　　“你要一直这样尊重我，还能有什么事？”戴囡囡回道。

　　这算什么回答？
　　制片人没有更多办法，只能自己马不停蹄地奔走，想着越快复工才能少生枝节。

　　戴囡囡也想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复工，全员进组。她想快点儿再见到任海歌，好奇他的情感已经到什么程度。
　　他会告白吗？
　　他的告白会有趣吗？

　　汪璇抓紧时间花钱买机器，长峰天天忙着办理各种营业证照，反观戴囡囡显得毫无事业心。
　　“恋爱误事、恋爱误事！”高杏看了直摇头。

　　汪璇天天调试新设备，已经能压出纸片一般薄的篾条。因为机器使用不熟练，调试过程中搞出一堆废品。
　　这些废品不是不能用，只是不合格，不能进入下一个环节——编织机器测试。

　　废品拿来做艺术最好。汪璇用篾条缠绕着做镂空雕塑，做两个巨大的中华鬣羚。雕塑比院墙还要高，一只立在墙外，一只站在墙内探出头，生动有趣又吸睛。

　　好多人过来拍照合影，同时感慨着千人到场的热闹开机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哇，好威武一只牛！”大家忍不住调侃主持人。
　　主持人为自己打抱不平，道：“我用识图软件拍给你们看，看牠是牛还是羊。”

　　有来山村走亲戚的小朋友，羞怯地探头探脑，问：“这里有大明星，对不对？”
　　她问完一句便捂着嘴笑，兴奋地跺脚。

　　“有羊、有羊，好牛逼的。”众人骗小孩。
　　他们哄笑着把小朋友抱坐在雕塑背上，用拍立得给她出一组照片。
　　“百万摄影师啊！你赚了。”他们对小孩说。

　　小朋友主动来找乐子，却被大家的热情吓到，拿了照片一溜烟跑走。

　　汪璇野心勃勃地说：“我好像可以参考摇摇椅的底座改良一下，去跟超市门口的摇摇车竞争。”
　　“放我的歌、放我的歌。”阿玑笑着争取合作，“你看，山村味儿不就出来了！”

　　在没有拍摄任务的时间里，大家才思敏捷，鬼点子越想越有。以前不觉得山村能搞什么商业项目，不过是个综艺噱头，现在是真的觉得有搞头。

　　何芳等了几天，制片不在没人撑腰住着不舒服，再加上对节目组没什么信心，便借口身体不好下山去。她总是仗着制片这层关系颐指气使，大家当面不说什么，背后总躲着她、冷落她。

　　剧组工作人员不是奴隶，各个思想独立，不会因为是领导裙带就高看一眼。事实上只会更加鄙夷，工作人员比观众更讨厌靠关系进组的演员。
　　他们也会有愿意妥协的时候，但只会出于一个原因，那就是妥协可以让工作更好、效率更高。

　　曾经追着戴囡囡评论互动的演员，如今何芳的助力嘉宾，表现出依依不舍之情。他一直将何芳送上车，行李也帮忙摆放好，离别时还有一个拥抱。
　　然而，车子刚开走，演员转头就跟人嘴嗨：“节目要是复工，我就是民宿项目的主嘉宾了。”

　　有野心、爱钻营，但也称得上坦荡。演员逐渐在剧组中有姓名，大家喊他“待升咖”。他自己很喜欢这个称呼，发音响亮、朗朗上口，易于传播。
　　喊着、喊着又简化为“声卡”，这样比较好叫，语意不那么尖锐。

　　戴囡囡可悲地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剧组，喜欢三颗子每天晚上带大家烧烤，喜欢跟着空镜组去各种犄角旮旯寻找美景，喜欢大家聚在一起玩海龟汤……
　　“老张死了吗？”成为固定第一问，不管故事里有没有老张。

　　如果制片人不争气，节目最终还是被叫停，她应该会难过很久吧！
　　若是节目继续拍下去，保持这种氛围到决赛，杀青时她大概会哭得死去活来。
　　“应该不会。”经纪人扫兴地说，“再开机，你们又是竞争对手。”

　　制片为了安抚戴囡囡，几乎每天都会主动跟她聊一聊进展。
　　何芳擅自离组回家，并公开参加其他活动，外界已经很不看好节目组。如果再传出戴囡囡离开的消息，下一个流程就是广告商终止合作谈赔偿。
　　他现在没有余力处理舆论与商务，不如集中精力哄一哄戴囡囡。

　　“囡囡能不能发个消息。”制片请求道，“就……表示嘉宾们干劲十足，各个项目有序推进，大家都准备着随时复工复产。”
　　戴囡囡应允着，但是有附加条件：“我只能说有的东西，没有的不能编。”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制片连连点头，道，“我这边也在努力，明后天再见几个领导，应该就有准信儿。”
　　“好的，加油吧，没用的东西。”戴囡囡轻快地说。

　　戴囡囡没有特意发声，只是做一场个人直播，跟粉丝聊聊天。反正，她跟粉丝聊什么，各大平台各种账号都会搬运。

　　粉丝眼尖，满屏幕刷：「你黑了！」
　　“我要踩点啊！”戴囡囡说，“给你们先踩踩哪里风景最好看，每天跟着空镜组翻山越岭。还有，跟汪璇上山挖竹笋，跟三颗子下溪抓小鱼。”

　　粉丝问：「你跟三颗子也认识吗？」
　　“都是一个节目组怎么会不认识？”戴囡囡笑道，“他好会搞气氛，每天带大家玩。”
　　粉丝便说：「剪辑好瞎，搞得好像你们没交集。」

　　直播里免不了出现不友好的言论，粉丝会把它盖过去，助理也会眼疾手快把捣乱的账号踢出直播间，一切倒还算顺利。
　　然而，戴囡囡还是会注意到这些发言，甚至特意仔细多看一眼。她也会好奇，自己最近又有什么新鲜的“骂点”。

　　挺令人意外的现象，今天最让戴囡囡挨骂的因素是任海歌，他们说戴囡囡配不上。
　　“放屁！”戴囡囡在心里反驳。

　　粉丝总能很快理解戴囡囡想要表达的重点，开始问一些山村项目相关。戴囡囡顺水推舟介绍竹编，展示自己拍的中华鬣羚雕像。
　　粉丝说：「去现场直播啊，我们要看实物。」
　　“不行，高杏在搞创作。”戴囡囡煞有其事地说，“要保密啊，等到正片播出。”

　　哦，以后还有正片呀！
　　重要情报输出成功。

　　正事说完，便轻松聊些有的没的。

　　粉丝总带老妈子属性，关心住得舒不舒服，吃得好不好。
　　戴囡囡什么都能理解，只是除了这一点。
　　孩子们真的喜欢自己被问这些吗？被外婆和奶奶这样关心着时，不都是很不耐烦吗？

　　粉丝还人均事业心强，认真分析着应该把复播排在哪一天。
　　《春山如笑》暂停这么久，观众已经被其他节目吸引。有个恋综预告将会促成一对真情侣，有个竞技综艺两周后迎来总决赛。还有，最近一些重要的日子默认禁娱，不方便搞宣传也不宜复播。

　　戴囡囡哈哈笑，吐槽道：“有些人啊今天布置什么作业不记得，秦始皇哪一年登基搞不清楚，倒对这些娱乐八卦过目不忘。”
　　粉丝立刻反击，祝戴囡囡下部戏还在大山里拍摄，一年吃不到鱼虾蟹。
　　“对啊，小溪里为什么没有鱼？”戴囡囡疑惑地问，“山上好多水塘，为啥不养鱼呢？我回头说说。”

　　粉丝虽然送她“美好”祝福，听见她这样说又马上心软。他们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可以买鱼饼和冷冻鱼解馋，并且很认真地聊着冷链运输，怎么解决山村最后一公里。

　　参加过首播的粉丝说：「没那么简单，不止一公里。」
　　「最后十公里？」
　　「不是距离的问题，开车要几个小时。」
　　「那也没有很远。」
　　「……」

　　戴囡囡看着他们聊天哈哈笑，说：“聊不到一起就别聊吧，不用因为都是我的粉丝、都喜欢我，就非得忍受彼此。”

　　戴囡囡和粉丝的相处一直如此融洽，因此粉丝的凝聚力特别强。有人羡慕她，也有人抨击，抨击的点五花八门，归根结底无外乎是觉得她拥有超强的煽动粉丝的能力。
　　虽然她现在还没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儿，但以后一定会干，人一旦有了影响力却不受制约就会膨胀。
　　抨击的人甚至大言不惭自己是好心，是防微杜渐。

　　树大招风的道理戴囡囡自然懂得，只是她压根儿不觉得自己是大树，不过是细弱的小树苗一棵。风来会摧折，雨打能压断。
　　甚至无风无浪没栽跟头，自己就莫名其妙变得枯败，比如何芳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

　　戴囡囡还很年轻，事业蒸蒸日上，却总是忧思将来如何没落，没落时如何自处。
　　大概是因为这一行风云变幻莫测，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

　　在山里这些天快活着，几乎忘了外界纷扰，一场直播又把她拉回现实。
　　她还有很多仗要打，有很多成就必须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