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珍贵的万人迷向导》星球的糖

4、第 4 章

　　江延倏忽之间，眼前划过弟弟死在怀里的景象，指甲不受控地刮着墙体，声音尖利又冰凉。

　　冷静。
　　冷静。
　　不要着急。

　　扯着一根红色发丝，往外逮，头皮疼痛，他又深呼吸几下，终压下着急和悲伤的情绪。

　　平复心情，江延走上前。
　　“妈，弟弟可能没死，她还保留一定的人类意识，没有完全成为污染物。”
　　“而且，她只有在孩子哭得厉害才会吃掉，其它时间应该不会把婴儿怎么样。”

　　“万一你弟弟哭——”
　　“妈。”江延握住唐冉的手，眼神笃定，“别哭，先冷静下来。我会想办法，先给我时间。”
　　“我是哨兵，请相信我。”

　　唐冉双目圆睁，看到江延黑色眼瞳里的坚定，不知怎的，泪水又滑下。
　　她欣慰道：“你真的改变了……我在新闻上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

　　江延笑了笑：“妈妈，你也变了，我的妈妈这么漂亮。”
　　唐冉稍显手足无措：“只有，这么短暂的时间。”

　　“不，在我的心里，妈妈永远漂亮。还有爸爸，永远威武。”
　　“你啊，让我想起你小的时候，那时候也喜欢夸我漂亮，后来……”
　　江延拍拍唐冉的手。

　　“……是江延？”地下室的人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紧缩。
　　这不是前两天怕死的哨兵吗？怎么会派他过来执行任务？该不会等会又把他们推出去挡刀吧？
　　所有人面露担忧，“天啊……感觉要完蛋。”

　　“你就是他？”三白眼的男人才不管这些，提出质疑，“我们能活吗？”
　　“真踏马倒霉，遇见你这个哨兵。”

　　“我儿子已经变了，他不会这样，你们放心。”唐冉脸色焦急。

　　江延按住唐冉，神情自若，笑吟吟说：“新闻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也没办法。”
　　“但，你们有选择吗？”

　　男人啧了声，还想说什么，却瞥见江延看过来的眼神笑中带冷，冷到仿佛要戳死人。

　　“请把关于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如果隐瞒信息，到时候我们全得死。”

　　男人呵一声，随口道：“她刚生下三个月的孩子死了，工作不认真被公司辞退，接着成为怪物。”

　　“真的？”
　　“那还有假。”男人吐了口痰。

　　江延掏出刀藏在身后，慢悠悠地走过去，下一秒，趁其不备，对准男人的喉咙，微带笑意：“请告诉我们全部真相。”

　　男人头赶紧往后仰，声线发抖：“你敢？！看我出去后，不向哨兵中心投诉！”

　　江延往上移刀，刀尖只离男人眼睛一厘米，“根据哨兵外出执行任务第二十四条，相关人必须告知事情的全部经过，违反者，可以采取相关措施。”

　　“他不说，等于害了我们全部人，我想，你们也不想死，会同意吧。”江延转头，扫了他们一圈。

　　每个人都先为自己利益考虑，谁也不想死，“对，他不说，就是害群之马！”
　　“快点说出来好吗？你要害了我们吗？”
　　“你们——”

　　江延勾起笑。

　　“操！”男人心不甘情不愿，“我说，我说！”
　　“你先把刀收起来！”

　　江延眼神真诚：“不要，还是等你全部说出来，没有什么弄虚作假，我再收。”

　　装模作样的混蛋东西！
　　男人心里咒骂，面对江延更加逼近的刀，双手投降：“好，我全部告诉你们。”

　　其他人竖起耳朵。

　　“我和她结婚五年，一直要孩子要不上，科技生子费用又贵。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当然没用，还结婚干什么？”

　　“之前顺着她，演了五年我也不想演下去，于是提出离婚，这个死女人居然不同意。”

　　“没办法，我只好在外边……”男人卡壳，声音越来越小。
　　江延伸出刀。
　　他又继续：“找了一个人，生下一个男孩。”

　　“后来，我本想再次提出离婚，女人竟然怀孕了，没办法，只好继续下去。”
　　“她怀孕我好生伺候着，结果居然生了一个女孩？”
　　“……我心里很不乐意，对她没什么好脾气，也不想回到这个家。”

　　江延问：“你妈呢？”
　　男人说到这里，反倒愤怒起来：“她居然把我妈吃了！说我妈六年里一直欺负她，骂她有病！说我妈在她坐月子时，吃了我妈十二个南瓜，我妈打她！”
　　“她在那里添油加醋的！我妈只是比较节俭而已。”

　　“靠，真恶心。”旁边的人听不下去，对男人竖个中指，“她怎么没把你给吃下去？让你活了？”

　　男人破口大骂：“这还怪我了？明明是她肚子不争气！”

　　“傻叉。”他们露出蔑视的眼神，“怎么跟你这傻逼在一个屋，晦气！”
　　“tui！”他们纷纷吐口水。

　　心中一股怒气上来，江延对自己说。
　　别生气，别生气，现在不是生气冲动的时候。
　　他心里默数六秒，作深呼吸，继续问：“之后？”

　　男人一脸不服气，“她那段心情不好，去医院检查抑郁症，有时候我回到家，经常看着她发呆，孩子也不管。”
　　“我也不想管，又出去了。”

　　“再次听到消息，还是警察打电话给我，说孩子死了。”
　　“死因是感冒引发肺炎，但警察在孩子的脖子上发现掐痕，这不是致死因，所以她很快被放出来。”

　　“几天后，我再次回去，她变成满是触手的怪物，把我妈变小，活生生吃掉了。”
　　“还想吃我，我立刻逃跑躲了起来。”

　　听完，全部人皆是沉默。
　　“恶心。”周迷拳头握了又握，最后还是松手。
　　但其他人可忍不了，几个大男人上来就是一拳！

　　江延赶紧收刀，退到身后。

　　“就是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会被困在污染区，很大可能会死吗？！你就是罪魁祸首！”
　　“还有你！破坏别人家庭！”他们指着旁边的女人。

　　女人蜷曲身体，缩到角落，“我刚开始也不知道他结婚了，后来生完孩子，没办法。再加上他在我耳边不停说女人多么可恶，整天在家里发疯，欺负她妈……”

　　“操，你们两个给我抱头蹲下！给我好好待着！”

　　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抱着头蹲在墙角，女人也不敢抬头。

　　此刻，江延心里才舒服了点。

　　了解完大致信息，该有所行动，时间不等人。

　　走到周迷身边，江延建议：“我们先去观察她，再做打算。他给我。”

　　“嗯，可以。”周迷应声。
　　江延把陈卫递给唐冉，“妈，先帮忙照顾一下。”
　　唐冉接过：“小心点，江延。”

　　两人踩上楼梯，头顶上方是出口。
　　周迷皱眉，十分不解：“有这个条例吗？”
　　江延笑道：“我编的。”
　　“……牛。”

　　两人有默契地不出声，仔细听外面的声音，听了一两分钟，没有丝毫动静。周迷举起手，正要推开铁盖，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按住他。

　　“等一下，你的精神体比较灵活，保险起见，先放出你的精神体去外面探一探。”江延指向房子的侧边。“把它往这边放。”

　　低级的污染源看不见精神体，实力较强的的污染源还是可以看见的，只是精神体对于这些污染源来说，是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
　　除此之外，高级污染源可看可碰，能击碎精神体。
　　一旦哨兵的精神体被破坏，精神领域直接崩塌，唯有等待死亡。

　　“行。”周迷抽出精神体，黑猫踩到地上，喵喵叫了一声，高高翘起的尾巴扫过江延的腿。

　　“小咪，你从那边出去，去看看女人在哪里。”
　　“喵~”黑猫舔舔爪子，神态从容，穿过屋里的人，钻入排风口跑出去。

　　它出去后，跳上旁边屋子的屋顶，四下望了望，又跳过一栋栋房屋，找了大半天都不见女人的踪影。

　　“呜哇哇——”忽然，它听到婴儿的哭声。
　　它跳下屋檐，来到声源地，抬头看到上面写着母婴超市。

　　超市禁闭，黑猫透过玻璃。
　　婴儿躺在摇篮车里，上面挂着各种可爱的小铃铛小玩具。一些婴儿被吸引咯咯笑着，一些婴儿在哭泣。
　　数了数，大约四十个婴儿。

　　黑猫转过身，利索地跳上屋顶，加快脚步。

　　它绕回到主人所在的房子边，正要跳下去时，突然呆住。

　　主人所在的房子玻璃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坐着。

　　暖黄的灯光下，女人坐在一间卧室的床上，双腿轻轻晃荡。
　　她右手撵着发丝，嘴里无声地唱着那首歌。

　　“……喵。”黑猫瞬间炸毛，轻轻往旁边走了几步。

　　可它不知道的是，刚走几步，女人突然转过头，六颗眼珠的眼睛看向黑猫刚刚站的地方。
　　她歪了歪头，嘴角往两边上勾。

　　黑猫小心翼翼地钻过排风口，回到地下室，着急地向周迷喵喵叫。

　　江延是听不懂，但他清楚瞅见周迷身体绷得很紧，呼吸沉重。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出不去。”周迷开口了，特地压低嗓音，说话的速度很快，“那个女人应该一直在上面。”

　　什么？
　　江延下意识从背后抽出刀，手掌心出汗：“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她进来的声音？”
　　“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周迷咬着指甲，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们哨兵的五感很强，D级的我们方圆一两百米肯定是能听清任何细小的声音。”
　　“除非……”

　　江延看向头上生锈的铁板，接下话。
　　“除非她的能力远在我们之上。”

　　“不可能啊……”周迷自言自语。
　　“能力比我们强这么多？”

　　话未落。

　　“砰——”
　　地下室灰尘漫天，铁板碎屑映射出无数个黄色的太阳。
　　藏在黑暗的人们，仰起头，见到久违的阳光。

　　污染源外。
　　后勤组正驻扎于此，身穿黑白衣服的人坐在一台大型机器前。
　　他已经连轴转一个月，得不到休息，终于扛不住睡意，暂时打起瞌睡。

　　“嘀——”
　　“嘀——”
　　“嘀——”
　　仪器忽然亮起红光，发出警报。

　　他被吵醒，睡眼朦胧地看向仪器上显示的污染值。
　　一刹那，他双腿发软，六神无主。
　　“700……”
　　“700污染值。”

　　他点开光脑，拨打电话，口齿不清：

　　“若拉星球的污染值迅速增长到700，这不是D级污染源！
　　“是B级！”
　　“不是D级！”
　　“请求支援！”
　　“他们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