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珍贵的万人迷向导》星球的糖

3、第 3 章

　　“光脑，联系妈妈和弟弟。”
　　“好的。”女机械音响起，“正在拨打电话。”
　　“嘟——”
　　“嘟——”
　　“抱歉，无法联系。”

　　连打五通电话都没人接，江延确定他们都被卷入污染源。
　　他们是家人，还在世的家人……
　　得尽快救出他们！

　　江延跑回宿舍，拿出黑色双肩包，放入营养剂和医用物品。
　　接着，他翻开枕头，握住两把三十厘米长的短刀。

　　抽出刀，银色刀面反射出刺眼的光，刀背微微弯曲，刀锋锐利。在刀面最中间有一道深槽，这是精神力的输入点。

　　哨兵的武器经过特殊打造，能和精神力产生共鸣，对污染源造成伤害。

　　短刀被收回刀鞘，江延撩起黑色制服，露出劲瘦又流畅的腰身，他把刀插入皮带与裤子的缝隙里，本想前往集合点，又停下脚步。

　　他忘记最重要的两件事情。
　　第一件：他不会打架，打架是个菜鸡。
　　第二件：精神体还在生气，怪他不把它召回到精神领域，丢下它逃之夭夭。连体检时召唤它，也不愿出来，这个体检项目只能暂时作罢。

　　“哎。”江延挠挠头发，“还得给它道歉。”

　　他进入精神领域。
　　原主的精神领域是破败的玫瑰花园，玫瑰一半盛开，一半枯萎凋谢。在花园前方伫立着断壁残垣的白色宫殿，走过宫殿，烟波荡漾，湖水平静。

　　江延站立在湖边，大声说：“对不起，是我抛弃你。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烟雾散开，湖面宛如明镜。

　　“我要出任务了，没有你，我可能会死。”江延蹲下，骨骼分明的手指拨开水面。
　　“原谅我，好吗？”

　　话落，湖面荡开层层涟漪，一个庞然大物从水里跃出，划出美丽的弧线，掀起大片浪花。

　　蓝灰色的身体在太阳下光彩夺目。
　　是蓝鲸。

　　蓝鲸变小，小到只有江延手掌大。
　　它在空中游了过来，停在江延的前方，左右歪头，似乎对眼前的人感到陌生。

　　“谢谢你能原谅我。”江延的食指点了点它的头。
　　蓝鲸怔住，随后试探性地蹭蹭指尖。

　　“我不会打架怎么办？”
　　蓝鲸沉默片刻，竖起整条身体，两只鳍肢拍拍圆滚滚的肚子，表示包在它身上。
　　江延露出笑：“由你来教我了。”
　　“我们出去吧。”

　　退出精神领域，江延感到头顶有点重。蓝鲸趴在头上休息，偶尔抬起尾巴和鳍肢，掀起微风。

　　江延摸摸它的背，赶往集合地点。
　　一路上，其他人都行注目礼，江延没管他们。

　　“来了啊。”
　　江延微喘，刚到集合地，三人靠在飞船上，斜着眼看他，另一人满脸尴尬。

　　“胆小鬼江延。”一人抓着狼的毛发，鄙夷说，“这次不会又丢下我们，躲起来吧。”

　　“跟你分配到一个组，真倒霉，等于少一个人。”另一人肩膀上站了只雄赳赳的老鹰。

　　“……那个。”旁边的人摸摸后脑勺，脚边的黑猫一直围着他转圈。

　　“你们好，我是这次小组的队长，陈卫，C级。”陈卫虽然没有出言不逊，但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身边的猎豹厌烦地打了个呵欠。

　　江延看在眼里，微笑着：“你们好，我是江延。”

　　“我是周迷。”拥有黑猫的人回应。

　　“江延，你这么出名，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两人呵呵笑出声。

　　“哦。”江延收起笑容，风轻云淡地应下，“那挺好的，省事。”

　　“你……是不是贱啊！”这人看到江延还敢镇定自若的反击，怒气直冲脑门。狮子体现主人内心的真情实感，也站立起来，眼含怒火，向江延吼一声。

　　头上的蓝鲸被吼醒，飞了下来，身体膨胀变大，占据大半个空间。

　　四人不禁往后退。
　　陈卫流下冷汗，暗叹这么大块头的精神体为何不属于自己，偏偏是这垃圾的。
　　“江延，赶快让它变小吧，他们只是逞嘴能。”

　　蓝鲸高高在上地盯着狮子，张大嘴巴，露出一排排尖利的牙齿，朝狮子大吼。

　　狮子腿脚哆嗦，藏在主人身后。

　　蓝鲸开心地拍拍鳍肢，缩小，又飞到江延的头上，翻了个身。
　　做得好。
　　江延摸了把蓝鲸的尾巴。

　　“你别太过分，江延！他妈的，仗鲸欺人！”
　　江延扬起人畜无害的笑：“……我什么也没说，没动。”
　　“卧槽，你——”

　　“打住。”陈卫说，“我们先上飞船，执行任务。”

　　他们走入一架通体黑色的小型飞船。
　　飞船十二个位置。
　　一行三个座位，一共四排。

　　陈卫三人坐一块。
　　“奇怪了，一般D级污染源不是D级的人来做吗？怎么会派你来当小队队长啊？”
　　“那还用问吗？这件事情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个胆小鬼觉醒向导，虽然等级低，但……”
　　“先别说了，尽快完成任务吧。”
　　周迷坐在他们后边。

　　江延选择坐在最后一排，透过玻璃看着外面。
　　飞船很快起飞。
　　“请坐稳，一分钟后开启空间穿梭。”

　　窗外景色变成一条条丝线，江延感觉身体失重，像羽毛漂浮起来。
　　五分钟后，失重感消失。

　　一睁眼，外面天空湛蓝，阳光甚好，但在斜下方聚集着一团浓郁翻滚的黑雾，逐步往外蔓延。

　　“已到达第五区域，若拉星球。”
　　“已到达污染源外围，请下飞船。”

　　五人下了飞船。
　　污染源外飘荡着悲伤的哭声，穿着黑金制服的军人挡在警戒线前，阻止人闯进去。
　　“请大家尽快远离这片区域。”

　　“我妈还在里面，哨兵什么时候来。”一个男生抓着军人的衣服，“我就剩我妈一个亲人了……”

　　“马上来了，请不要着急，先往外撤退，哨兵们会带回……还活着的人。”

　　江延注视着那些哭泣的人，往前行走。
　　他们看到哨兵终于到来，着急地喊：
　　“求求你们，救出我的孩子。”
　　“救出我的爸爸。”
　　“救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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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回应。”陈卫不耐烦说，“我们最主要的职责是杀污染源，取出身体里的核心，其次才是救人。”
　　“其它事情不归我们管。”

　　江延握拳，回过头，跟随四人走了进去。

　　污染源外围全是浓重的雾，他们打开照明灯，经过一颗大树，走了十几秒穿过黑雾，抵达污染源区域。

　　五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放眼望去，周围被迷雾笼罩，显得灰蒙蒙的。
　　房子基本还算完好，没怎么被破坏。
　　但奇怪的是，除去没有生命的建筑，其它生物不翼而飞，莫名带来股恐怖的死寂。

　　“花草树木？”
　　“鸟？虫子呢？”
　　“怎么都没看见，听见其它声音？”
　　五人握紧刀，提高警惕。

　　“你用精神体看看，找找那个污染源在什么位置？”陈卫说。
　　“好。”这人放出老鹰，老鹰展开双翅，飞到空中盘旋几圈。

　　“没看到人，要不已经被吃了，要不躲了起来。”他的眼里发着金光，“找到了！”
　　“污染源是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离我们不远。”

　　陈卫道：“走，先过去把她杀死，取出核心。”

　　江延蹲在路边，看着深深的洞穴，这之前应该是一棵树，现在树没了，留下洞。
　　“等等。”
　　“我觉得应该先找到存活的人，从他们那里得到污染源大致的信息和能力，再去杀她，否则——”

　　“喂，江延，你废什么话呢？你一个D级倒反天罡，不听队长的话？”

　　陈卫召回精神体，与之融合，身上瞬时发出一层淡蓝色的光。精神体只能对抗精神体，对抗不了污染源，但可与主人融合，发挥出精神体的力量。

　　“D级而已，而且就一个，直接找到杀死，尽快关闭污染源，避免更大扩散。”

　　小跟班都表示赞同，他们齐齐看向周迷。周迷脸一僵，挤出讨好的笑：“……我也同意。”
　　“我们四个都同意了，走吧。”

　　江延叹了口气。
　　……太冲动了。
　　他收回蓝鲸，融合，体内盈满强大又充足的力量。

　　不一会，他们来到附近，躲在房子后面。
　　不远处，女人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裙，披着一头长黑发，光着脚，不紧不慢地踩着柏油路。

　　她双手抱着一个婴儿，阴柔的歌声游荡于深沉的雾气中。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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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那个云彩国，再向哪儿去?”
　　“在那遥远的地方，闪着金光。”
　　“晨星是灯塔，照呀照得亮。”

　　六个红色的眼珠在她的双眼里左右颤动，每当她张开嘴，都会露出层层叠叠的尖牙。
　　怀中的婴儿似乎被恐怖的长相吓到，嚎啕大哭。
　　“哇哇哇——”

　　女人停下脚步，低下头，眼珠转动，低沉道：“别哭了。”
　　“哇哇哇——”
　　“别哭了！”
　　婴儿还是哭。

　　女人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冒青筋，声音变得恐怖嘶哑，“我叫你别哭了！别哭了听不懂吗？！”

　　“吃了你！”她的嘴巴像蛇，扩大到数倍，双手举起婴儿往嘴里送。

　　“上！”陈卫下令。
　　四人眨眼间冲上去！
　　他们的精神体都是速度敏捷型，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江延迟了一秒，跟不上，落在后面。

　　四人快如风，留下道道影子，他们互有默契，从不同方向朝女人进攻。
　　女人站在那里，好像没有察觉。

　　“去死吧！”陈卫抬起匕首，刀尖要刺入女人的背部。

　　千钧一发之际，女人骤然裂开笑容，嘴角拉到耳根。

　　江延察觉不对，速度放慢。

　　女人发出“吱吱吱”的笑声。
　　下秒，她背后伸出十几条深红色的触手，向四周攻击！
　　四人反应灵敏，躲过第一击。

　　一根触手行动迅速，对准江延袭来，江延没有打斗的经验，脑袋木了会。
　　但体内的力量发动，带动身体，使他往左扭转腰身，与触手擦肩而过。

　　触手见状，再次返回，江延双手撑地往后跳跃，又一次躲过。

　　“用匕首吗？”力量发出信号，江延点头，“好。”

　　触手射破空气，从背后穿来，江延回身，举起两把匕首，刺上触手的顶端！
　　它坚硬无比，尖刀被阻挡，此时源源不断的力量顺着刀面，汇入深槽。

　　“咔——”触手的皮肉裂开一丝缝。
　　江延咬紧牙，往里刺入，匕首割开触手，腥臭的血液四溅！

　　“可以！”江延眼睛发亮。
　　但转瞬间，一分为二的触手竟快速融合。

　　江延后退几步，感知不妙，自愈力这么强，他们体力和精神力有限，不宜久战。

　　他看向前方。
　　那两个人被触手卷住，身体居然在一点点缩小，直至变成婴儿，哇哇大哭。

　　而陈卫被触手擦到，脸上出血，身体已经退回十二三岁的样子，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精神体退出，变成幼小的豹子，力量变弱，退回精神领域。

　　周迷立在旁边的屋顶，气喘吁吁。

　　三人错愕：“被触手碰到，会返老还童？这什么能力？”

　　江延结合线索，有大致的猜测。
　　“她……在吸食生物的时间。”

　　女人伸出触手再次攻击，江延向右转身躲过，陈卫失去精神体的帮助，躲闪不及，被触手碰到，变成一个婴儿。

　　“先撤！”江延对周迷喊道。
　　他冲向婴儿，抓住手臂，选择逃跑。

　　周迷跑在前面，喘气问：“他们怎么办？”
　　“现在没办法，等下再看看。”

　　女人盯着逃跑的三人，伸长手臂，桎梏住怀里的三名婴儿，嘴里哼着歌，游刃有余跟在后面。

　　“先藏着！”江延说。
　　“行！”
　　他们往左拐，进入房间。

　　“你们在哪里？”女人站在雾蒙蒙的街道中央，笑着问。
　　江延压住鼻息，立在窗户旁边。

　　女人兜兜转转看不见人，往前面走去。
　　“呼。”江延长吐气。
　　“吓死我了，我头一次遇见这种污染源。”周迷抹掉汗水。

　　两人正感叹绝处逢生，突然怀中的婴儿哭出声。
　　“啊啊啊！”

　　女人扭过头，咧开笑：“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三根触手顶破窗，玻璃飞落一地，但屋内空空如也，女人推门进入，仔仔细细寻找。

　　“在柜子吗？”
　　“不在。”
　　“在床底吗？”
　　“也不在。”
　　她找了半小时，不见踪迹，脚底来来回回踩着客厅的毛毯，“看来跑去其它地方了啊。”
　　推开门，她走入灰雾里。

　　外面又是飘着轻柔的歌声。
　　“走过那个云彩国，再向哪儿去?”

　　女人踢开地上的易拉罐，罐子撞上一块正在轻轻闭合的铁块。

　　“走了。”在这座房子的地下室，众人屏住气息，随后如释重负。

　　江延不想继续抱陈卫，果断递给周迷，“你抱着吧。”
　　“……可以。”周迷接过婴儿，左瞅瞅右瞅瞅，得出结论，“好难看。”
　　江延没有反驳。
　　是丑。

　　“是哨兵吗？”屋内的人挤了过来，像找到主心骨，不断提问，“我们怎么办？”
　　“你们打不过她吗？”

　　江延拍拍脸颊，强撑出笑：“先不要着急，我们得了解更多信息，才有办法杀她。”
　　“相信我们。”

　　“好……好。”众人如无头苍蝇，四处乱转。

　　“哎……她不知道怎么变成污染源的？”

　　“这个死女人！”男人一双三白眼，颧骨高耸，他吐了口痰，大骂，“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踏马抑郁，成为怪物！”
　　“为了报复，还把我妈给吃了！”
　　“贱女人！”

　　“就是，就是。”身边的女人附和。
　　男人不停催促：“她这种人……你们尽快杀了她！”

　　低下眼，江延长而纤细的眼睫投下锐利的阴影，他正想问事情的全部经过，忽然角落传来温柔的声音。
　　“江延。”

　　他顺着声音看去。

　　年轻女人走出黑暗，黑发柔顺光亮，皮肤白皙，气质清纯。
　　她站在灯光下，流着泪，又绽开笑：“你来了。”

　　江延看着她，半晌，不确定问：“妈？”

　　“哎。没想到我还能变成十八岁的模样。”女人又哭又笑，绝望爬上脸庞，驱逐了笑意。

　　“江延，你弟弟变成婴儿，被怪物抓走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歌出自《小白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