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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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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原是自由飞翔的鸟,飞去吧,飞到那乌云背后明媚的山峦,飞到那里,到那蓝色的海角,只有风在欢舞,还有我作伴![1]
梁盏盏默诵着书上的诗句,心里却不由得想起了在广阔天空上翱翔的张怀青,还有在他身边一起抵抗风沙尘土、守护着他们那个小家的张琴琴。
微风从敞着的窗外吹进来,将窗帘吹成了绵延起伏的山丘,将咖啡散发出来的白色蒸汽吹成了小山村的袅袅炊烟。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将梁盏盏纷飞的思绪重新拉回面前的诗集上。
她将手中的书放到桌上,喊了声:“进。”
杨帆在门口探进半个身子,语气里颇为嫌弃:“我说你这人难道没点娱乐活动吗?平时上班累死累活,好不容易休个假还在这看书。我还以为书房里有个游戏机呢,一扎进来就一天。”
梁盏盏懒得理他,只是伸手将尾随着杨帆从门口窜进来的小喵一把抄起来按在怀里,搓了搓它蓬松的大尾巴。
小喵一转头,精准的咬在了她的手指上。
梁盏盏嗷地一声,赶紧松开小喵。
杨帆回身将书房门关上,拽过把凳子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满脸真挚的问道:“哎,我问你个事呗。”
梁盏盏瞥他一眼,装腔拿调的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梁叔和许姨都不给你相亲的么?”杨帆面色凄苦,“我爸妈每天都逼我去跟姑娘相亲,每天一打开微信,嗬,满屏的姑娘照片。”
梁盏盏重新拿起书,想了想,淡定回答:“我爸妈从来没让我去相过亲,之前刚工作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我说不想去,之后就再也没提起过。”
“靠,”杨帆像是没骨头似的往桌子上一趴,喃喃道,“真好。”
“相亲这么痛苦的吗,”梁盏盏越过书页看他一眼,想了想,给他出主意,“实在不行你就说你准备出家,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到时候杨叔他们肯定吓坏了,到时候就不会让你相亲了。”
杨帆正闲闲地用手拨弄着桌子上的牛顿摆,闻言撩起眼皮瞧她,认真询问:“你是有病吧?”
“也是一种办法嘛,”梁盏盏翻个白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杨帆切一声,又抬起手去玩小喵的胡须。
她坐在凳子上想了一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是,这不年不节的你来我家干嘛。杨叔何姨不在家,来我家蹭饭?”
“闲的无聊,”果不其然获得了小喵的报复,杨帆嘶了一声,忙不迭将手从某只猫的魔爪中抽出来,“还有,你同学聚会去吗?”
梁盏盏砸吧了一下嘴,拿过手机划拉两下日程,“应该去吧,我那天没事——你老问我去不去干嘛,咋不问咱班那帮男的。”
看小喵惬意的晒着太阳伸懒腰的模样,杨帆又有点手痒,忍不住又将邪恶的大手伸了过去。
“问了,他们有的说加班,有的说要订婚,有的说要结婚,还有的说要送小孩去幼儿园。最后就只有蒋延续说去。”
梁盏盏一听顿时八卦心起,书也不看了,往前探了探身子,满脸好奇的问道:“谁啊谁啊,谁订婚谁结婚谁要送小孩去幼儿园!”
“就那几个男的,”杨帆懒懒回答,“之前老和我一块打篮球,你见过的。”
梁盏盏“哦”了一声,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那几个男生的样貌,顿时有些难以想象——那几个傻大个都当别人老公、当别人爸爸了?
“女生那边呢?”
梁盏盏思索了一下,“黄樵子倒是问过我去不去,别人不知道。”
“成吧,”杨帆伸出一根手指将她刚刚在看的书拽了过去,“《囚徒》?”
暖融融的日光热热的照在后背上,令人仿佛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梁盏盏抱着胳膊往桌子上一趴,眯着眼睛,含糊的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看起诗来了,”见她一副快睡着了的样子,杨帆不自觉也放低了声音,将桌角散落着的另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拽到面前,“还有《飞鸟集》,怎么,转文艺范了?”
“随便找本看看。”
“看完借我看看,让我也接受一下文学的熏陶。”
梁盏盏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声音恍惚,已经快陷入梦乡,却还不忘记怼他:“你熏陶文学还是文学熏陶你啊,等还回来书上就全是外卖味了吧……”
杨帆嘶了一声,手有点痒痒,想抽她,“怎么说话呢你。”
梁盏盏没理他,已经阖上了眼皮,一呼一吸十分均匀。
杨帆叹口气,把下巴也往胳膊上一放,向右侧过脸,开始和梁盏盏头对头睡午觉。
小喵在两人身边也慢慢的趴了下来,尾巴在桌面上一拍一拍,迎着日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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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休息日后,等待着梁盏盏的就是更大强度的工作。
她双目无神,用肩膀撑在墙上,慢慢沿着走廊向前滚动。
柳霜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就也找到了这样走法的厉害之处,开始跟着梁盏盏身后往前滚。
剩下的一个陈晨红着脸,不知道该不该学习两位女士的行为。
走到张怀青的病房,梁盏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的张憬。
她直起身子,掸了掸肩膀上的土,推开了病房门。
张憬转过脸来,礼貌的朝着几人点头微笑。
张怀青依旧穿着那件飞行员夹克,坐在床上,盘着腿掰着手指,在喃喃数着什么。
张琴琴安静的坐在张怀青的床边,就像是没有发现梁盏盏几人的到来一样,枯枯的坐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妈,梁医生来了。”最后还是张憬主动提醒了一句,她才慢慢的抬起眼睛,脸上的褶皱有些僵硬的堆到了一处,硬强着挤出一个笑来。
“有什么事吗?”张琴琴轻声问。
梁盏盏摆了摆手,“我们就是来看看,没有别的事,早上查过房之后下午都还要再来一次的。”
“原来是这样。”张琴琴点了点头。
例行检查了一番后,梁盏盏几人提出告辞。张琴琴没有动,依旧坐在凳子上。张憬则是撑了一把窗台,将他们送到了病房门口。
“抱歉啊,”她小声地说,“我爸现在这样……我妈她心里不太好受,梁医生你别介意。”
梁盏盏幅度极轻的摇了摇头,冲她扬起笑,“没事的,能理解。”
“那就好。”张憬松了口气。
梁盏盏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又倒回来,“对了,怎么总看见你在病房?不是说你还有个哥哥,怎么不一起来?”
张憬挠了挠头,“我哥工作比较特殊,不能总抽出时间来看我爸。我比较闲,平时没有很多工作要做。再说医院离我部队挺近的,所以就常来了。”
“这样,”梁盏盏笑笑,“行,没有别的事了,我走了,有事按铃叫护士啊。”
从楼上下来,梁盏盏又拐道去往三楼司遥的病房。
年轻的姑娘依旧在沉睡着。
她将手从白大褂中抽出来,伸出一根手指戳在玻璃上,像是在自说自话:“最近我买的预售油画棒终于到了,我试了一下,很好用。司遥,你快点醒过来吧,我还等着你给我开画展呢。”
司遥安静的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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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班后,梁盏盏一脚迈下台阶,忽然若有所感的抬头向天上望去。
彼时,正好有一群黑色的飞鸟飞过。
当她抬起头时,它们几乎同时发出了响亮的鸟鸣,然后笔直的飞向了更高的苍穹。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