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见》墨莲桤

2、恐慌

　　我在午夜惊醒，因为梦中有血光迸发。艰难的呼吸，满眼的鲜红，我忘记了言语。

　　他被我惊醒，起身拥住我，轻拍着我汗湿的背，轻声安慰：“没事，别怕。”

　　我想说我不怕，但我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我不想问为什么我的记性越来越差，我认为记得不记得都无所谓，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

　　只是，这段时间的梦境和偶尔闪过脑海的片段，都让我恐慌。

　　可是，每晚吃的那碗浓黑的药汤，时候越吃越让我精神恍惚。他不是说，只要我按时把药吃了就会好的么？

　　无奈的轻叹：“庸医。”

　　总觉得有些事情如同回光反射那般让人无奈，以为有了希望，其实给的不过是绝望。

　　我问：“我会忘记你么？”

　　他答：“不会。”

　　我问：“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么？”

　　他答：“对。”

　　我很喜欢听他说话，深沉而温柔，能安抚人不安的魂灵。

　　只是梦境里的血光让我无法安稳。

　　闭着眼睛，梦中的场景再次回放。

　　她说：“你最好回头看我，后悔的机会只有一次。”

　　我回头，看到雪亮的刀锋划过纤白的手腕，鲜血泼在湖里，染红了莲花。

　　染血的莲花美得妖艳。

　　她在笑，笑容模糊而决绝。

　　我转身，看到他眼中有犹豫的伤痛，更多的是惶恐。

　　皇商俞家的小姐受了伤，送来医庐医治。听门口杂七杂八的人说，上山烧香的时候遇到了劫匪。

　　当我看清她的脸时，完全忘记了思考，以至于他让我去拿新配好的天香断续膏我都没听到。

　　那张脸那么熟悉，昨天的梦里我才见过，突然的很想上前去看她的手腕，是不是她？

　　他推了推我，脸上有些不豫，说道：“莲见，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拿天香断续膏来，她伤得颇重。”

　　我拿了药给他，转身出了医庐，一直垂着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恐慌。一直到晚间，所有人都散去，我都没再踏进医庐一步。

　　俞家的小姐留在医庐里疗养，我不想面对她。我在害怕，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晚风轻扶，吹皱了一池湖水，夕阳把莲花镀成粉红色，与梦境里的血莲重叠。

　　身后有人唤道：“莲见。”

　　我不曾回头，看着满湖的莲花，问：“俞家的小姐是不是要在这里住很久？”

　　身后的人未曾说话，等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是的，等她伤好了，自然会回去。”

　　真的还会回去么？我想问却问不出来。

　　他看她的眼神，欲语还休。

　　身后的人微微叹息，为我披了件外袍，说：“夜里凉，我们回去吧，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