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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江夏都城店肆林立,他们到了归云肆。阿灏满心欣喜地跑进。林烆跟在阿灏身后,也甚是怡悦,想象着若是阿沅,她也应是这般欣喜。

      “子谌阿兄,这些是我为你挑选的,你喜欢吗?”
      “甚好,甚好。阿灏,你也挑些你们姊弟爱食之物。”
      “阿姊已好几日食不下咽,有了这些,阿姊应是食欲大开。”

      两人都不胜欢喜,心想着阿沅看见这些应是似他们一样欢喜。

      阿灏蹦蹦跳跳地进了阿沅的院子,敲着房门边喊:“阿姊,阿姊,阿灏来看你了。”

      阿沅从窗边的书案前起身前去开门,见到阿灏的那刻,自是发自内心笑逐颜开。阿灏进屋后,把手上的食盒放下,说:“听闻阿姊食欲不振,阿灏与子谌兄一同去归云肆,为阿姊寻得这软糯可口的糕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随后,又在袖口掏着什么,说:“阿姊可知我为你寻得了什么好物件?”

      “何物?”阿沅终于开口。
      阿灏说着掏出了一盒物什,说:“这可是我寻遍都城特意为阿姊寻得的最好的棋子。”
      阿沅拿起盒中的棋子,细细端详着,说:“阿灏费心了。”
      “明日我再把屋中的棋盘与另一盒棋子拿来给阿姊。”
      阿沅欣慰地笑了笑。
      “阿姊屋中芳香四溢,真是人间仙境。以后我可否常来陪陪阿姊?我还有好多不识得的字要问阿姊。”
      “阿灏愿来,阿姊自是再乐意不过。”
      “阿姊快尝尝这糕点,各式各样的都有,看你可有喜欢的。”
      “好。阿灏也尝尝。”

      阿沅看着阿灏,他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当年失母,他因思慕而憔悴,小小年纪却还是和自己一起服丧三年。今后,阿灏全仰仗着她这个阿姊护着,她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阿沅对于阿翁的死很是自责,如若当初自己武艺精湛,便不会被打晕。不被打晕便能在响马寻仇之时与阿翁一起并肩作战,这样阿翁还能有一线生机。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不是。想到这,阿沅的眼泪便有些止不住。趁着阿灏专注于糕点和棋子,她便起身往里间拭去眼泪,从书桌上拿了几本自己近日闲暇之余誊抄的儒家经典。阿沅走到茶案边,侧身坐下,将书递给阿灏,说:“阿灏,还需静下心来,切莫贪玩,用功读书,报答林家收留之恩。”

      阿灏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自觉羞愧,说:“阿姊,阿灏记住了。”

      隔天,家中格外热闹,仆人们都在忙着张罗。
      阿沅便唤屋外的侍女进来回话:“伶仃,屋外何事发生?”

      “女公子有所不知,大郎君杀敌有功,被册封为建武将军。夫人命我等筹备家宴。”
      “大郎君?家中不是只有一位郎君?”
      “大郎君常年在外征战,鲜少归家。这还是三年来第一次归来。下次再归,怕是要等上三年五载。”
      “我应当唤之作何?”
      “大郎君名缙,字子缨,唤为子缨兄便好。”
      “子缨。”阿沅小声嘀咕着。
      “女公子,时辰已到,婢子为女公子梳妆。”
      阿沅点了点头,说:“莫要在称婢子,自称伶仃便可。”
      “女公子厚爱。待女公子见了这大郎君,便知什么叫做盖世英雄。这江夏无不哪家姑娘为大郎君倾倒。虽说容貌没有小郎君那般秀气,但举手投足间气势非凡。要说小郎君生得像夫人,那大郎君便生得更像老爷,气宇轩昂。”
      “这世间真有人如你说的这般?”
      “女公子一瞧便知。”

      “阿姊,阿姊。”阿灏在门外敲着门喊。
      侍女伶仃前去开门。阿灏刚一进门,就问:“你们方才在谈论何事?瞧何人?”
      “没什么,没什么。”伶仃慌慌张张地回答。
      阿灏皱着眉头,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说:“你们说的可是子缨阿兄。”
      伶仃没有回答,但是面露难色。这时,阿沅便说:“阿灏是否有东西要予我?”
      “阿姊,我把棋和棋盘带来了。”阿灏把物什放在了入门处的茶案上。“阿姊,过几日便是寒衣节了。你可有什么要准备的物件?我一同备着。”
      “待我细细想来再告知于你。阿灏,来,阿姊考考你。”

      阿沅担忧阿灏换了新环境,收不住心,便想用这种方式测他近日来有没有用功温习。没想到阿灏对答如流,甚至比以前更加流利,学得也更扎实。

      “阿灏用功了。”
      “阿灏近来与子谌阿兄一同受教于师儒。我已熟背五经。阿姊不信的话可以考考我。”
      “那便春秋榖梁传。”
      “隐公,元年,春,王正月。虽无事,必举正月,谨始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志也。焉成之?言君之不敢为公也。君之不敢为公何也?将以让桓也。让桓正乎?曰:不正。春秋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半个时辰后,伶仃为阿沅梳洗得差不多了。阿灏也背诵得口干舌燥,但几乎一字不落。

      阿沅倍感欣慰,说:“确实长进了不少。明日再续。”

      阿灏听到阿姊夸赞,欣喜不已。

      阿沅见此,说:“待五经悉数查验,阿姊便赠与阿灏一物。可好?”
      “阿姊不必以此法鞭策,阿灏定会潜心习之。”
      阿沅听完欣慰地摸了摸阿灏的头。

      片晌,夫人命人前来告知阿沅前去家宴。阿沅与阿灏便一同前往。

      刚至穿堂,阿灏又提起大郎君子缨,说:“阿姊可知子缨阿兄?方才我见屋外热闹,便远远瞧上了一眼,真是气势非凡,非常人可比拟。身材挺拔,步履铿锵,不怒而威......”

      “真是如此?”阿沅半信半疑,当真要自己瞧上一眼方可信。

      “当真如此。”阿灏信誓旦旦,说着,便走在阿沅前,效仿子缨的神采姿态,却未曾想逗得阿沅冁然而笑。

      少时,姊弟俩便到了堂屋,依次行礼。阿沅一抬头,终是见到了众人口中的子缨阿兄。相比描述,子缨的容貌神态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子缨一抬眼便和阿沅对视了。这还是阿沅第一次与人见面便对视的,她眼神闪躲,略显慌张。伶仃这时在身后指引阿沅落座,这才避免了阿沅不知所措的尴尬。阿沅入后室中,落座后,却不由地想起刚刚那个眼神,那人目光如炬,她竟一下子红了脸。若是在盛夏,这还解释得过去;可这都快入冬了,便也不好解释了。阿沅见旁人都在敬酒,便拿起酒杯,想借酒气化去这红了脸的尴尬。谁知阿沅刚举起酒杯,伶仃便在身后叮嘱:“女公子,大病初愈,不可饮酒。”

      阿沅仓促欲饮,便应了两个字:“无妨。”伶仃无意中看见了阿沅的侧脸,心生疑惑。

      家宴上,林家妾室和其他小娘也没有过多地谈论今日之事,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

      宴毕,阿沅待他人先行离席。人渐渐少,一点声响反倒听得更真切了。堂上似乎有男子在谈话。
      阿沅隐隐约约听见:何人,黄家,救命之恩。像是谈起了自己,便想侧耳听得真切些。这时,伶仃便与阿沅私语:“女公子方才酒未饮,人便醉了,是为何?”伶仃的三言两语便又挑起阿沅脸上的红晕。阿沅不知作何回答,便起身要离开后室。刚迈出门,便看见子缨兄与子谌兄从前面走过,一时紧张,脚下一空,差点摔倒。子缨手疾眼快,一下子便扶住了阿沅,却也无意间撞见了阿沅面泛红晕的模样。
      阿沅立马起身行礼感谢。

      林缙先说了句:“阿沅不必多礼。”阿沅不曾想子缨阿兄的声音竟如此温柔,与他的外表看起来竟不太相符。她或是愣住了,抑或是为了掩饰面红耳赤,迟迟未放下手抬起头。只听见子谌兄说:“阿沅,早些歇息。”

      他们走后,伶仃扶了扶阿沅的手,说:“女公子,人已走远。”

      阿沅这才放下双手,不料伶仃又来了一句:“女公子,你的脸,为何这般红?”

      阿沅借势装醉,踉踉跄跄,说:“伶仃,醉了,回房。”

      那晚,阿沅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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