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的第一天》安言生

3、第 3 章

　　一觉醒来，云彩映成玫红色，启天看着天空发呆，好像忽然丧失了语言能力，张张嘴但没发出一个音节。启天轻轻打开房门，看见习哥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轻笑起来，肯定怕她偷偷溜走，专门在客厅蹲她。
　　习哥眉头微皱，睁开双眼，看着房门前的启天坐起身：“睡得还好吧？”
　　启天坐到沙发上，脚放在茶几上：“可以，多谢款待。”
　　“不回一个电话？”习哥指了指电视下方的手机。
　　启天没动：“坏了。”
　　习哥也自知是他人的家事，也没有多说什么，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离家出走’的？”启天装可爱地打着双引号，毕竟都离婚了，哪又算家呢？
　　“伯母……”
　　启天若有其事地点头：“厉害啊，都联系到你那里来了，那还打什么电话。”
　　“你昨晚睡哪里？”
　　“大马路啊，你打电话那阵刚醒。”启天想起什么，正色道：“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不然呢？C市过来300公里，你当我飞过来的？”
　　“那可不，我习哥是啥人啊。”
　　习哥无耐地敲了启天的头：“你就贫吧。”
　　习哥想到了什么，问道：“不是离婚协议都签好了，怎么突然闹这么大？”
　　启天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不知道我们家怎么娶了你这种人！”前婆婆抱着两岁半的女儿——小蒂，趾高气扬地指责正在收拾行李的启天。启天停顿了一下，深呼吸，继续收拾着。
　　“早知道你生了就离，我就不该让我儿子娶你！亏我待你那么好！”
　　启天也知道这事做得不道德，听之任之，怀里的女儿受不了声音，看着一言不发的妈妈，心里慌张，大哭起来。
　　“小蒂不哭小蒂不哭，妈妈坏人，妈妈不要我们小蒂了。”
　　启天听着也哽咽起来，想停下抱住自己的孩子，但只剩这一小部分，收拾完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妈妈！妈妈——”小蒂两只手朝着启天的方向挥动，想要妈妈的怀抱。
　　启天拉上拉链，砰的一声跪在前婆婆面前：“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妈，我知道我做的事是为人所不齿，不希望您能谅解我，只希望您能帮我好好照顾小蒂。”
　　“不用你说！”
　　启天抬起右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啪——妈，这一巴掌是惩罚以前我冒犯您的地方，希望您以后能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
　　前婆婆冷哼一声，别开脸。启天抹了把脸，拉起行李箱，手还没放到把手上，门就开了，妈妈、姨妈、舅舅站在门口，看见启天拖着行李箱自然明白要干什么，立刻拉着启天往屋里走，舅舅抢过行李箱，放在卧室里，妈妈立刻按住启天：“快给亲家母道歉！你30岁的人了做的什么事！道个歉，以后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孩子都生了你还在想什么？”
　　“妈，我……”启天话还没说完就被妈妈按住肩膀，挣脱不了。
　　“你听听小蒂都在哭着喊着要妈妈，你是不是人啊！”姨妈掐着启天另一边手臂，声泪俱下地控诉。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快道歉！”妈妈按着启天的头，使劲下压，想让启天道歉。
　　启天头一昏，双脚发麻，又跪下去了，“对对对，快说对不起！”姨妈上前解释道：“哎，是我们不对，这孩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做出这种事，我们今天才知道，马上就过来了。”舅舅围着前婆婆：“赶紧坐会，腰都疼了吧，喝不喝点水？”仿佛这是自己家般招呼。
　　启天眼神渐渐冰冷，想起自己4、5岁时，因为被妈妈诬陷，流着泪系好鞋带，从外婆家冲下楼，可惜不过十分钟就被表哥捉回去在外公的灵牌前跪了一小时。好像自己一直没有解释的权力，也没有决定的权力。
　　在吵闹中，启天装模做样准备磕头时，一溜烟跑出门从疏散通道下楼，舅舅一看也跑出门，跟了两层楼就去坐电梯准备在一楼守株待兔。启天满脑子都是哭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小蒂的，回过神来已经到了3层，仔细一想，直接跑到负一层地下停车场，从停车场出口跑出小区。

　　“我也不知道。”启天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