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罪》狐狸与猪

3、鬼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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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东打来电话，说不能再把房子租给我了，她的儿子从国外回来了，刚下飞机，今晚暂时住酒店。
　　所以今天晚上我可以再住一晚，但是希望我明天可以搬走，并愿意在我找到新的住处之前承担我住酒店的费用。

　　“不用了，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费用，这几年谢谢您的照顾了。”说完我挂了电话，准备打个车回去收拾行李。

　　“这几年妖魔出没越来越频繁，力量也越来越强大，很多驱魔人都感到力不从心开始报团做事了，”曲终冥说，“单打独斗肯定没团队协作有优势，要不我们也合作？”

　　“报团还不是因为他们能力不行，要是可能的话，谁愿意把本可以自己得到的委托金分给别人？像你和我这种，就没必要跟风了吧，又不是一个人做不好。”
　　“况且我这个人爱钱得很，一分也不想分给其他同行。”

　　“干我们这行的就怕万一，要是我们合作，凡事都有个照应不说，真有什么事也至少有人可以及时通知远在他乡的家人。”
　　“而且，你要是愿意，我接的委托分你一半委托金，你接的委托我一分钱不要。”
　　“最重要的是，为了表示诚意，我家的大别墅你可以随便选一层住，想住多久住多久，也不用给我租金，我们就在各自的楼层各过各的，我绝对不会打扰你。”

　　“你都听到了？”我问。

　　“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啊，你别误会。”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话没说完，耳垂突然传来一阵寒凉的刺痛感。

　　“不好。”曲终冥自言自语道，迅速召唤出法器防身。

　　我也紧握变成长剑的法器。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刮起一股子阴冷的怪风，并伴随着可怕的呼啸声和血红的雾气，风从我们身边刮过，雾气就形成一个血红色包围圈，把我们团团包住，但这只是障眼法，不是那东西的真身。

　　“你小子在哪儿惹上这么不干净的东西的？”小狗说着，从我怀里跳下去，瞬间变回黑狼的样子挡在我前面。

　　“说来话长。”

　　“小黑，回来。”

　　听到我的话，黑狼极不情愿地变回小狗的样子跳回到我怀里：“你这么弱，没有我帮忙，对付得了吗？”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就当做是谢谢你之前保护那个女孩的同时帮我限制她的行动了。”

　　“你都看出来了？”

　　“我可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弱，我只是不喜欢打斗而已，不是不能打。”

　　正说着，从浓雾中传出来渗人的哼唱，那声音仿佛邪魔临死前的挣扎一样歇斯底里，凄凉得让人汗毛竖起，浑身冒鸡皮疙瘩。

　　我和曲终冥背对着对方，手持法器随时准备反击。

　　突然，血色浓雾中凝聚出一张惨白的脸，随后迅速从第一张脸上分离出无数一模一样的脸，围成一个圆，且不断转着圈。
　　那些脸上本就扭曲的五官逐渐往中间靠拢，说是五官不如说是几个窟窿，直到全部挤在一起，只剩下一个哼着歌大概是嘴巴的洞，再向四周散开，只剩下一张皮，如此反复，看得我头晕。

　　真身不出来，也没法用阵法将其禁锢。

　　我正在思考该怎样把它的真身引出来，那些脸又聚合成一张，竟然还开始哭起来，同时类似刚出生的婴儿的身体猛然从浓雾中探出来，和脸拼接在一起，蜷缩着身子嚎啕大哭，哭声极其尖锐刺耳。

　　从小我就讨厌别人哭，这个东西，简直是得寸进尺。

　　“有本事就出来，故弄玄虚算什么东西？”

　　我本想刺激它露出真身，但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本来还在哭泣的脸马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眼角向下弯曲，嘴角向上扬起，直到连接在一起，连接处宛如撕裂般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那副模样着实是吓了我一跳，我正想不管不顾一剑刺过去，却被曲终冥拦住。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出来吧。”曲终冥对着浓雾说。

　　妖风骤然停了，雾气凝固成一片墓地的样子，一个婴儿般大小的身影从其中一座墓碑中飘出来，没等我看清它的模样，它就瞬间移动到我面前，咧开嘴“咯咯咯”地笑，五官和刚才浓雾中的一模一样，曲终冥迅速把我拉到身后。

　　看来是鬼婴——已经成型但没能出生的婴儿。

　　“我找到了，你的软肋。”鬼婴靠近曲终冥说，每吐出一个字嘴里就渗出一滩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
　　“我说了，你甩不掉我的，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忍受我。”

　　我强忍住恶心的感觉，召唤出阵法想要将其封印，不料刚好一辆车驶过来停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为了不被发现异常，我只能暂时收手，却让它趁机逃走了。

　　司机下车朝我们走过来，我连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没事，他是我的助理。”曲终冥说，“走吧，先去帮你搬东西，再商量之后的事情。”

　　虽然我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但想到刚才鬼婴对他说的话，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他大概确实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有我在至少多个帮手。

　　2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收拾行李的时候曲终冥又一次提起合作的事情。

　　“为什么找我？”

　　“要合作就得深入接触，毕竟我是个公众人物，只有找一个不喜欢八卦和社交的人，这样才不至于给我添麻烦。”
　　“而且我太有魅力了，为了防止我的合作对象因为爱上我而影响工作，必须是对我完全不感兴趣的人，才不至于如此。”
　　“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目前也就只有你了。”

　　虽然这话看起来吊儿郎当，但不得不说，还挺有道理，而且对我来说住哪里都一样，反正都不是家，既然有现成的，干嘛还浪费力气去其他地方找呢。
　　再者，确实就像他说的，要是哪天有个万一，至少还能有个人通知家里人。

　　“好吧，找个时间拟个协议，先把该明确的东西定下来，省得日后闹矛盾。”

　　“成交。”曲终冥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问。

　　“你知道‘养小鬼’吗？”

　　“果然是鬼婴。”

　　已经成型但是没有机会降生的婴儿，其魂魄都是极其虚弱的，这个时候想要保住岌岌可危的魂魄一般有三个方法：一是找一具肉身养着，二是尽快原路返回重新投生，三是在阴界待着好好修养。
　　所谓的“养小鬼”，就是用邪术将孤魂野鬼关进一个人造驱壳内，由于人造的驱壳没有供它们吸食的气息，所以召唤人必须用自己的气息供养里面的魂魄。

　　而魂魄，也会帮助供养人完成一些心愿，完成度由魂魄的力量决定。
　　当然这只是传闻，真实情况是，人类身边根本不适合魂魄修养，孤魂野鬼被关进人造驱壳内之后会生出极大的怨气，而这个过程中，只有那个用气息喂养它们的人，会被它们记住气息，一旦有机会，充满怒气的鬼魂就会报复那个人类。怨气极重的，还会殃及与之亲近的人类。
　　所以，教人养小鬼的人其实并不是在帮人，而是在害人。

　　在我干这行之前，就听说过娱乐圈很多这方面的传言，只是当时我对八卦并不感兴趣，也不把这些传言当回事，现在看来，倒是有点无风不起浪的意思。

　　反正涉及到这些东西就容易出骗子，毕竟一般人也不懂，而这些骗子，一半以上都活跃在娱乐圈，因为在大众眼里，娱乐圈人士最典型的就是“人傻钱多”，就算后来知道被骗了，碍于面子，也不敢说什么。

　　“你应该不至于干这种愚蠢的事情，但却遭到攻击，所以，对方是你亲近的人？”我觉得我的八卦之魂第一次苏醒了，“那个养小鬼的，不会是个女明星吧？不会就是之前爆料里跟你秘密交往多年的那个吧？”

　　之前我有看过一个八卦，是几张照片，虽然照片上只有曲终冥一个人，并没有那个所谓的女明星，但因为据说她就住在那个小区，所以爆料人说得也是天花乱坠。
　　我突然想起来，照片上的小区，就是我委托人夫妇居住的小区，怪不得会在那里遇到他。

　　“唉，我真是有口难辩啊。”曲终冥假装特别委屈地说，“爆料里我多次深夜独自去她家的照片，其实就是为了鬼婴的事，但我总不能为了自证清白就把我驱魔人的身份公之于众吧？”

　　“不是吧，以你的能力和手段，还有好几次都解决不了的鬼婴？我才不信你们男明星的鬼话。”

　　“这样说我就有点不开心了，”曲终冥一边帮我打包行李，一边表情严肃地说，“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个东西不是一般的鬼婴。”

　　听他这么说，我大概是明白了，它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的来源。

　　“所以，她用血饲养了鬼婴？”

　　“是啊，我第一次去她家是因为她找到我说最近天天做噩梦，每次醒来养的娃娃都在床边诡异地盯着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当时没想过她所谓‘养的娃娃’就是鬼婴，还以为是她的玩偶或是家里小孩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就想先去了解情况。”

　　“本来也不难，我第二天就准备好一切相等晚上一到就去把那只鬼婴驱除，谁知道这中间她会用自己的血，后来又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但它却因此盯上了我。”

　　鬼魂是绝对不能用血饲养的，血会让它们的力量极速增强，同时增强的，还有怨气。用气息喂养的鬼婴，力量强大的驱魔人是可以将其驱除或是赶回阴间的，而一旦尝过血腥的鬼婴被驱魔人伤到，身为供养者的那个人类，会受到成倍的伤害。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我那一剑真的刺下去了......

　　怪不得当时它会对曲终冥说那些明显是挑衅的话，就是看准了曲终冥不敢真的伤到它，不愧是被人类血液饲养过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