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初雪许愿 ...
-
进入十一月下旬之后，槐市的天气逐渐转寒。
“好遗憾啊，没有在金黄的落叶洒满街道的时候出去转转。”
斯楠一边梳着桂圆的毛毛，一边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苍凉覆盖了整个世界，树木都变得光秃秃的。
“不是你说流感严重要减少出门次数吗？”
姚奈咬着歌帝梵巧克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
“那当然什么都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
看着姚奈手中还剩下的一块巧克力，斯楠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移开了视线。
姚奈把嘴里的巧克力咽下去，慢慢蹭到斯楠身边，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一直跟着。
桂圆享受完总裁的梳毛服务之后使起了小性子，不愿意下桌吃饭，斯楠只得纵着它，起身去拿它的小碗。
姚奈化身为斯楠的尾巴，斯楠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要不要这么粘人啊？”斯楠嘴上调笑，心里却跟裹满了蜜似的。
姚奈对此不作回应，只是在斯楠忙活半天终于落座之后，也跟着坐了下来，默默把脑袋放在斯楠的肩膀上。
姚奈幸福地眯起眼睛，过了好半晌，喃喃自语道：
“没关系啊，错过了这一个秋天，我们还会有冬天、春天，新年的第一场雪、夏天的第一场雾，以后我们都不会错过……”
槐市的冬天很冷，且干燥。
屋内，加湿器在勤勤恳恳地工作，桂圆不喜湿气，跑到另一个角落去追毛线球玩。
氤氲的水汽中，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逐渐模糊。
-
提前一年开始备考，姚奈的压力暂时不算太大。
学习之余还有兴致在闲暇时钻进厨房，照着网上的教程研究一两道新菜。
味道虽然不甚理想，但斯楠每次都很给面子的吃到光盘。
但同时，她也对姚奈的这种行为表示了反对：
“你有这个时间，多去睡会儿不好吗！考生的时间多宝贵啊，进厨房干什么？”
凶巴巴的。
“啧，”姚奈不服地表示抗议：
“哪有那么夸张，每天学习，脑袋都要不灵光了。”
“所以说啊，你可以趁这个时间去打个游戏、逛个街，再不济，蒙头大睡一觉，补充体力。做饭这件事，交给我就好啦。”
斯楠拉过姚奈的手，不住地摩挲着，仿佛要在那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知道啦。”
姚奈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象征性地试图抽了下手，没抽出来，索性由得她看。
若是在从前，依她的认知，她绝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
一个呼风唤雨的富家千金，一路顺风顺水地成为总裁，竟会满足蜗居于这样一方小小的天地，在下班后赶着回家来为自己做一顿热饭。
哪怕是被自己使唤了，都一幅乐在其中的样子。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这么傻的人吗？
姚奈想着想着，又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但她的那点小九九，哪里能瞒得过斯楠的眼睛。
更何况，她早已向对方保证过，此生绝不会再向她隐瞒任何心事。
“你管两人一猫住三室两厅叫‘蜗居’？！”
斯楠故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姚奈，好像头一回认识这个人似的。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小区，你随便租一间出去一个月可能就有5K＋，你被美貌所惑，让我白住了这么好的房子，还说我傻？”
“虽然但是……”姚奈职业病犯了：
“这房子是不错，但要是合租，哪能有5K啊！”
“这是重点吗？”
斯楠气不打一处来，只好俯身向前堵住姚奈的嘴，不再让她吐出更离谱的话来。
打打闹闹间，凛冬已至。
“听说你们何总从信佑离职了？”
斯楠把早餐端上桌，咬着吐司装作漫不经意的样子。
姚奈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是啊。”
“你不打算去送送？”
“我早离职了，送什么？”
斯楠闻言，肉眼可见的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但她约我改天出门一叙来着。”
！
“啧。”斯楠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别抓了，再抓就该秃了。”姚奈好心提醒。
哄好自家炸毛的小狗后，姚奈第二天下午还是出门赴约了。
她原也知道，斯楠并不是真的不信任她。
情人间的小把戏罢了。
“看得出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何简笑语吟吟地出声寒暄，打断了姚奈的胡思乱想。
后者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碎发捋至耳后。
“你看起来也不错。”
“谢谢。”何简优雅地颔首：“抱歉这时把你叫出来。”
姚奈微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这次约你出来呢，一是告别，二是想告诉你，发邮件的那个人，已经查到了。”
姚奈微微一怔。
老实说，她早已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斯楠治愈了她的一切。
看着昔日上司难得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姚奈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顺水推舟道：
“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
这话是实话。
她并非大度到可以原谅任何人。
她只是觉得，真的无所谓了。
她在饱满的爱意中生活，没有任何一丝精力分给其他不相关的人和事。
何简闻言，低声道了句谢谢。
分别时，这个一向沉稳但魅力十足的女人真诚地看着姚奈道：
“能认识你，我很高兴。从前对你的承诺依然有效，等我在国外安定下来了会给你消息。”
“先别急着推脱。”
看着对面的女孩瞬间变得犹豫的神色，何简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当是一个好友，给予你的一份底气，好吗？我只希望万一将来有一天，你需要帮助时能想起我，就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了。”
这话说得诚恳，姚奈没有理由再拒绝。
何简走了，姚奈几乎跟信佑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
她在逐渐跟过去的一点一滴告别，准备迎接一个全新的自己。
……
自打辞职以后，姚奈可支配的空余时间变得相当得多。
离考试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没必要一开始就早八晚十，这样做越到后期越容易疲倦。
所以姚奈近来只保持每天6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剩余的时间全都交于自己支配。
每当这时斯楠便会鼓励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不是老羡慕会弹钢琴的人吗？干脆趁这段时间开始学好了。”
“这个刚开始会很难吧？而且会占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是算了。”姚奈否决。
“那……你之前不是对油画也感兴趣？不如试试！”
看着斯楠充满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睛，姚奈再次不好意思但坚定地否决了提议：
“画画好像会把自己身上弄得脏兮兮的？我暂时不想那么埋汰。”
斯楠绞尽脑汁：“那不如去健身好了，运动什么时候都是适合的！不然就看书！练字？”
关键词触发，姚奈眼前一亮：“这个好！就练字！”
十几块钱买了一大沓纸，一支毛笔，心静不下来时姚奈便拿出纸笔来写写。
爱人在身边，前途在不远的将来，还有着低成本、稳定持久的爱好。
姚奈想象不出来，还有什么日子比这更加美好。
初雪终于在十二月下旬的某一天降临，这天姚奈正站在书桌旁练字，窗外是漫天纷飞的大雪。
金渐层就在脚边撒娇打滚，可惜它的主人不为猫色所迷，只分给它半个眼神就接着练字了。
“滴——”
密码锁的声音响起。
姚奈握着毛笔的右手一顿。
紧接着书房的门立刻被推开了。
风尘仆仆的人还没褪去一身的积雪，斯楠兴致勃勃地开口道：
“走，去玩雪！”
“这有什么好玩的，你多大啦？”
姚奈嘴上吐槽，却还是任由斯楠为自己穿上外套、裹紧围巾。
小猫不满地发出两声喵喵的声音，得到的回应却只是关门的声响。
此时小区里到处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斯楠和姚奈混迹其中倒也不显突兀。
说是打雪仗，但两人谁也不舍得把雪团丢在对方身上。
如此反复团了好几个雪团之后，斯楠开口道：
“我们堆雪人吧？”
其实堆雪人一点也不好玩，并且这是个技术活。
姚奈默默地想道，小时候看电视剧时，主角们一到下雪天便会乐呵呵地跑出去堆雪人，给它装上胡萝卜鼻子，围上红围巾，好不神气。
但只有堆的人才知道，这个过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小学六年级时，姚奈有一次做值日晚归，回家路上积雪已然覆盖了大地。
女孩小心翼翼地攥起一把雪，团成一个又一个雪球，试图堆起一个雪人来。
结果雪人的半个身子都没做好，姚奈的手已经冻得受不了了。
她把肩上的书包放到身前，把那双大得不合手的破旧的手套拿出来戴上，接着堆。
但是凉意不断地隔着纤维刺激着大脑，雪人的身子堆了半人高，姚奈就已经受不了了。
那个堆了一半的雪人终究还是被撂在了路边。
纵然不甘，纵然不舍，但11岁的姚奈别无选择。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堆雪人根本就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两只冻僵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女孩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心底巨大的委屈淹没了一切。
14年前的遗憾终于在今天和解。
雪下得越来越大，两人的雪人也越来越高。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小孩子被吸引过来，指着雪人叽叽喳喳指手画脚。
“好厉害啊，姐姐。”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充满崇拜地望着斯楠和姚奈，一双大眼睛仿佛藏了星星。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堆出一模一样的！”
她身旁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小男孩不服气地对着同伴说道。
小姑娘听了之后也没搭腔，倒是斯楠沉不住气，回嘴道：
“那你倒是堆啊！我看你能不能堆出一模一样的来！”
“我就是能就是能就是能！”
“行了。”
姚奈嗔怪地看了斯楠一眼。
“多大人了，跟一小屁孩置气。”
斯楠消停了，但还是撇撇嘴：
“都是第一次做人，我为什么要让着他？”
“第一次做人？”姚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斯楠上辈子是狗狗实锤！”
“斯楠是谁呀？”小女孩疑惑发问。
“就是这个姐姐呀。”姚奈又团了一个雪球，塞到斯楠手里。
“也是这个姐姐的爱人哦。”斯楠见缝插针道。
“哦——”
小女孩拖了长长的尾音，似懂非懂。
“跟小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姚奈恼羞成怒，胡乱抓了一把雪佯装往恋人身上丢。
“哪个字胡说啦？这位女士你说话要讲证据好不好，小心我告你诽谤。”
玩闹间，两人一同跌倒在雪地里。
原本围观的孩子们也四散开来，打起了雪仗。
嬉笑声瞬间把这方天地填满。
“我说，要不要许个愿啊？”
斯楠跌倒了都不忘把姚奈护在怀里，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悄悄跟恋人咬耳朵。
“又不过节，又不过生日，许得哪门子愿啊。”
“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纪念。”斯楠小声说道。
……靠，完全被击中了。
姚奈捂了捂发红的脸。
“你脸是不是太红了？冻着了是不是？”斯楠如临大敌。
“我没事！你安静，别闹！”
许愿呢。
姚奈安抚好女友之后，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话。
“我希望斯楠永远都能这么开心，愿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