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若许闲乘月》夜扫梧桐

34、妄想

　　燕王府一角，许鸣玉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发簪，理了理身上新换的衣服。

　　许乘月又被虞奚带去了演武场，先前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后来她偷偷看过，连许明皓那个皮猴都被累得再不敢说要去。

　　看来许乘月也不怎么得人喜欢，不然怎么会被燕王表妹这样折磨？

　　她徘徊在小道边，这里是每个回府之人的必经之处，她都打听好了，在这儿一定能碰见燕王。

　　果然，不多时就见燕王下朝归来，许鸣玉看着气宇轩昂的王爷，心中犹如小鹿乱撞。

　　她故意将行礼的声音放大，想要吸引来人的目光，可燕王眼都没往这边瞥一下。

　　没看见吗？许鸣玉眼见人就要从她眼前走过，忽然心念一动，“哎呦”一声装作脚扭了就要往燕王身上倒。

　　闭上眼睛等着被人轻轻接住，戏文里才子佳人都是这样的，她都想好一会儿在燕王怀中要说什么了。

　　可没有等来预料中的温暖怀抱，却是与冰凉的地砖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呀！”毫无预备的惊呼声，许鸣玉睁开眼，就看到燕王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一下，然后从她身边冷漠离去。

　　许鸣玉顾不上疼，她轻抚脸颊，燕王刚刚正眼瞧她了，虽然过程出了些岔子，但还是要燕王记住了她。

　　她暗自高兴的站起身，衣服上有一大块污渍也并不在意，反正许乘月那的新衣服那么多，丢了一两件也发现不了。

　　刚开始偷穿她衣服的时候，许鸣玉还有些害怕，可她发现许乘月一点儿也没认出来，就彻底放了心。

　　说起这个许鸣玉就觉得可笑，满屋子的绫罗绸缎，许乘月却天天穿得灰头土脸的，真是个不会享福的，既然如此，她便帮她分担些。

　　有了这次的成功，许鸣玉更经常出现在王府的各个角落，只要燕王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有她。

　　一天一套衣服的不重样，套近乎的花样也越来越多，不过只从上次一眼后，燕王再没有抬眼看过她。

　　许鸣玉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对，思来想去，最后归结于自己露面的机会太少，于是她盯上了王府书房。

　　燕王每日在书房里待得最多，要是她能进去伺候就好了。

　　想了便开始行动，她端着盏茶就往书房去，却连敲门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护卫拦了下来。

　　“我是来给王爷奉茶的。”她小声解释道。

　　但护卫依旧板着一张脸，没有王爷的命令，一直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许鸣玉好说歹说都不行，她也气恼起来：“我是你们王妃的妹妹，是她让我来的！”

　　搬出许乘月似乎好使了些，护卫同意去书房通报。

　　许鸣玉却在心里生起一股嫉妒，提一句许乘月就比自己千百句话都管用，这护卫真是狗眼看人低，待日后她得了王爷青睐，定要好好教训他。

　　护卫不知道自己被人记恨了，得了王爷吩咐的他回来，用平淡的语气再次将许鸣玉拦在门外，“王爷说了，他公事繁忙，姑娘回去吧。”

　　许鸣玉一愣，借用许乘月的名头也不行吗？但不知怎么的，心头又升起些快意，瞧瞧，许乘月是王妃又如何？在王爷心中连见一面的分量都没有。

　　虽然被拒之门外，但这么一想，许鸣玉的脸色都好看了。

　　转身还没走几步，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许姑娘。”

　　许鸣玉回头，只见一位小姐笑吟吟的看着她，可自己并不认识。

　　卢萦姝是想要见见燕王，毕竟许乘月进了刑部大牢还是大难不死，叫她很是失落，所以借着送卢贵妃赏赐之物来了王府，但燕王连面也没露。

　　正要无功而返，却叫她在书房前发现了许鸣玉。一开始没在意，只当是新来的不安分的小丫鬟。

　　但听到她竟然是许乘月的妹妹时，她就有了另一番打算。

　　卢萦姝的脸色适时的露出一些惊讶，而后歉意道：“抱歉，看背影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

　　就算没有明说，许鸣玉也知道自己是被错认成许乘月。

　　对于这个从小到大好像都高自己一头的姐姐，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也讨厌有人将她们放在一处对比，所以当即就沉了脸。

　　但有了第一天的教训，对能出现在燕王府的人她都留了个心眼，不敢轻易开口得罪。

　　既然是认错了人，她也扭头就要走，卢萦姝却追了上来，“你是哪家的千金？长得这般好看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好看？许鸣玉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有许乘月的珠玉在前，自小就没人夸她好看过，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比许乘月差在哪儿。

　　第一次有人夸她的容貌，许鸣玉便原谅了她一开始的眼拙，开口回应道：“我叫许鸣玉，燕王妃的妹妹。”

　　“哦～”卢萦姝故作惊讶：“原来是许姑娘的妹妹。你这身衣服与头上珠钗好相配，小许姑娘眼光真好。”

　　刚夸完她漂亮，就又夸她眼光好，许鸣玉很难不喜欢眼前之人。

　　燕王府内没有丫鬟，她平日里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行，现在忽然就起了和这个嘴甜的千金小姐说话的心思。

　　俩人谈话间，许鸣玉知道了卢萦姝有个做相爷的爹，和一个做贵妃的姑姑，和她一比起来，自己就是一个乡下丫头。

　　可卢萦姝话里话外都没有嫌弃她，反倒时不时自然的夸奖她两句，叫许鸣玉舒适得不得了。

　　和她聊天中，许鸣玉觉得自己成了主角，而偶尔才被提两句的许乘月就是个承托她的配角。

　　越聊越高兴，在卢萦姝又一次称呼许乘月为许姑娘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卢萦姝惊讶道：“你不知道吗？燕王还未举行大婚，这王妃之称自然要等大婚后才好改口。”

　　“他们成过亲了呀。”许鸣玉不解。

　　“那不作数的。”卢萦姝耐心给她解释：“要有圣上恩准，待大婚后进了皇家玉碟这才算是正式有了身份。”

　　许鸣玉脑子中回荡着“不作数”三个字，原来许乘月还不是燕王妃。

　　见许鸣玉深思的模样，卢萦姝暗暗勾起嘴角，而后又状似无意道：“可我觉得许姑娘似乎并不想嫁与燕王。”

　　“嗯？怎么说？”

　　卢萦姝脸上露出为难神色，“还是不说了，要不燕王知道后又会怪我多嘴。”

　　许鸣玉的心思都被勾了起来，哪里能忍得住不听，她央求道：“好姐姐，你就与我说说吧。”

　　在她的不断恳求下，卢萦姝从终于松了口，“其实我之前见到许姑娘与另一位大人相谈甚欢，他们还......”

　　“还怎么样？”

　　“......还抱在了一起！”

　　许鸣玉愣在当场，许乘月喜欢别的人？这个消息让她的心又雀跃起来，她急道：“你告诉王爷了？”

　　卢萦姝一副无奈的样子，“说了但燕王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见许鸣玉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又道：“算了，这事咱们不要管了，只等大婚后，什么该断的、断不了的都会断干净的。”

　　“不行！”许鸣玉下意识开口，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不利用？

　　回过神来见卢萦姝盯着自己，她又找补道：“我只是希望我大姐幸福。”

　　所以既然许乘月自己不争气，那就不要挡着她。燕王妃的位置许乘月能坐，她为什么不行？

　　这日之后，许鸣玉暂时放弃去燕王跟前晃悠的主意，而是日日出府，与她一见如故的卢小姐相约。

　　在卢萦姝的指点下，她见到了那个叫许乘月心仪之人，竟然是上次去松城县查案的那位大人。

　　难怪呢，如果不是与许乘月有些关系，怎么那么费心的为她翻案，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另一头，燕王府里，许父也没闲着，他想要在京城再开间铺子。

　　“乘月啊，爹都看好了，就在陵水街上，来往人多，一定不会亏了的。”许父对着许乘月说道。

　　许乘月不置可否，“你自己看好就成。”

　　许父见她不开窍，只好更直白道：“你说巧不巧，有间铺子正急着卖，上下三层呢！我合计了一下，价钱不贵，就二百两。”

　　“二百两？！”许乘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许父：“爹你发财啦？”二百两都不放在眼里了？

　　“爹是没有这么多钱。”许父搓着手看着许乘月：“这不是还有你吗？”

　　原来是盯上她了，难怪要与她说这些，许乘月忽然就觉得合理了，她摆摆手：“我二十两也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许父急了：“王府这么大的地方找不出二百两？你爹我养你这么多年，如今你富贵了，叫你从指头缝里漏点给你爹都不行？”

　　又是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许乘月不胜其烦，她没好气道：“你不是把老家的宅子与铺子都卖了要给我添妆吗？我也不要你的添妆了，那些钱就当我孝敬爹的，爹你就放心拿去买铺子吧。”

　　“你你你！”那是他用来傍身的银子，本来也没想给许乘月，哪里又舍得花出去。

　　没等他说完，许乘月又开口道：“爹，三层的铺子你怎么用得完？待买下来之后，你就搬去铺子住吧？”

　　许父立马噤了声，不再提什么买铺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