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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选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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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弘武帝的暴怒,郑季同先是狠狠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不断的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弘武帝愤怒的将账本甩在他的身上,“好一个兢兢业业的兵部尚书,竟是从十年前你就开始欺骗朕!”
郑季同慌张的想要再找借口狡辩,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急得一脑门子的汗。
慌乱中眼神瞥见弘武帝砸过来的账本,脑中忽的闪过一丝清明。
什么账本?怎么会有账本?他自知贪污军饷是死罪,从来不留下痕迹,怎么会多此一举记下什么账本?
也怪刚刚太紧张了,看见那一箱子薄刃兵器被抬上殿来就慌了神,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账本的事。
他以膝为足,急忙朝账本的方向爬去,迫不及待的翻开。
这一看,刚刚的那点儿侥幸就烟消云散了。账本是假的,可上面却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他这些年来贪下的每一笔钱财,连毫厘都不差,比他自己记录得还要真切。
看到最后,郑季同只觉得背后发凉,仿佛身后一直跟着一只无形的恶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完了。
郑季同跌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心神惊惧下再说不出狡辩的话。
弘武帝立刻下令,将其革职查办,并让禁军将尚书府抄家。
郑汀兰昨日在燕王府受的惊吓还没好,忽然就有大批禁军闯入,不顾她的大喊大叫,将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拖出府邸,关进了大牢。
朝堂上,弘武帝处置了郑季同的事,摆摆手就让退朝。
陆今安状似无意的走在裴连臻身边,“裴御史,今日多亏有你,否则本王真是无法自证清白。”
裴连臻神色如常,不卑不亢道:“下官只是实话实说。”
陆今安笑笑,“还是要多谢裴御史帮忙。”
裴连臻没有多想,两人分别回府,日暮时分,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燕王府后巷。
一个头戴帷帽的人下了车来,被人带进了王府。
书房内,陆今安半靠在太师椅上,来人摘下帷帽,露出脸上狰狞的伤疤。
裴连臻前脚才送出城的韦鹏,后脚就站在了燕王面前,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谢燕王救命之恩。”
朔风城出事后,是陆今安的人先一步从死尸堆里挖出了还活着的韦鹏。
也是他将韦鹏推到了裴连臻面前,借了旁人的手,除去郑季同。
所以散朝时,那句感谢陆今安是真心的。
燕王归京不过短短一月,朝堂就变了模样,先是承恩侯被抄家流放,再是兵部尚书被株连九族。
他们都因为燕王而出事,却偏偏都不是燕王动的手,尤其是郑季同,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众人也只能把这些当作是巧合罢了。
京城这样的地方每天都有新鲜事,空出来的位置也会很快有人补上,谈笑两天便也无人再提起曾经的兵部尚书,而半月后的中秋夜宴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据宫中传出的可靠消息,此次中秋,弘武帝特命贵妃娘娘筹办,邀一众青年才俊、淑雅女郎前来赴宴,美其名曰赏月,实则是要为太子选妃!
当今太子乃中宫嫡出,虽然皇后已逝,但弘武帝对其情深不改,多年来未曾再立后。
所以,太子占着一个仅有的嫡出身份,就算他本身平庸,难有作为,但只要不出大错,就谁也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可以预见的,等弘武帝百年之后,登上宝座的非太子莫属。
储君选妃,还是正妃,自然是有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燕王作为皇亲国戚,中秋夜宴本来就是要去的,自然不能推辞。
只是在他知道还有选妃这回事的时候,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研墨都能打瞌睡的许乘月。
迷迷糊糊的许乘月忽然抖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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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宴当天,许乘月被打扮好了塞进马车里,初时还有些紧张,可等进了宫门,她就好奇的左右张望起来。
红墙金瓦,富丽堂皇,两人都抱不住的汉白玉大柱子真是叫她开了眼界。
皇宫里的御花园更是比卢相府的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飘香的月桂树上挂着夜灯,树下整齐的摆上桌案,坐在其间,许乘月感觉自己都成了月宫仙子。
桌上的佳酿也是应景的月桂酒,香气浓郁,许乘月浅尝一口,发现味道香甜又不呛人,忍不住仰头一饮而尽。
“少喝点。”陆今安提醒道。
但他刚说完就被弘武帝找了去,自然就看不住许乘月,叫她又多贪了几杯。
小酌尽兴后,许乘月也不敢再喝,只是这时酒劲上头,她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见不远处的水边还有河灯,便想过去凑凑热闹,顺便吹一吹凉风。
松城县中秋的时候没有花灯会,请个戏班子唱出大戏就算热闹了,许乘月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精致的花灯。
一旁的小宫女还在一盏一盏的往河里放荷花灯,许乘月觉得有趣,也上去讨了一个,蹲在水边放了起来。
荷灯入水,许乘月站起身,这时微醺的醉意让她有些恍惚,看起来就像是要跌入水中似的。
“小心。”
一个天旋地转,许乘月只觉得脑袋更晕了,等身形站定,她还眼花的看不清来人。
只听见那人出声道:“姑娘可以放开在下了吗?”
放开?不行!放开她就真要摔了。
“等会儿。”许乘月眯了眯眼,想要看清来人。
等晕眩过后,一张儒雅的脸印入眼帘,是个很好看的人,只不过脸的主人嘴抿成一条线,略带嫌弃的看着她。
许乘月赶忙将手松开,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转身离开了。
许乘月在原地呆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那个人不会是以为她故意趴在他身上吧?
联想到他刚刚的态度,许乘月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
明明她好端端在水边放灯,是那个人莫名其妙拉了她一把,现在倒怀疑起她别有用心了,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么一下后,许乘月的酒彻底是醒了,她回到宴席上,坐下后才发现,就她出去这一会儿,各家小姐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都各自展示起了自己的才华。
这可比村口唱大戏的精彩多了,许乘月也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一曲舞毕,弘武帝象征性的夸了夸,赏了两支好看的簪花,可那位小姐似乎并不怎么开心,掩着嘴就退下了。
又一位闺秀上场,这回架势多了不少,书案颜料全都摆上,还弄了四面雪白的绢布屏风将人围在中间。
什么都还没做,就把大家的好奇心都拉了起来。
瑶琴声起,屏风中间的人影也开始动了,长长的水袖一甩,身段婀娜。
可跳舞就跳舞,遮遮掩掩做什么?
正奇怪着,就听见有人惊呼:“快看那屏风!”
许乘月闻言也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那四扇雪白的屏风上已经被水袖甩上了墨迹,看似杂乱无章,却渐渐叫人看出了形状。
这是在一边跳舞一边作画,画的还是四幅不一样的画作。
“好厉害!”许乘月也不由得感叹。
可她边上的陆今安瞥了场上一眼,一脸的无动于衷。
乐曲声结束,四幅分别描绘春夏秋冬之景的屏风也画好了。每一副画面上还分别填上了应景的诗句。
舞蹈诗画全都一流,许乘月也好奇这到底会是哪家的小姐,屏风被打开,出现在里面的是卢相的千金卢萦姝。
众人纷纷转头,意味深长的对着卢相恭维起来。
坐在弘武帝身边的卢贵妃也娇笑着对陛下道:“萦姝这孩子跳得真好,陛下你说是不是?”
弘武帝点点头,“不仅跳得好,画得也好,不愧是卢相教导出来的,来人,赏。”
卢萦姝得了一对宝石步摇,还有一柄翡翠如意,比她前头的那些闺秀们得的东西好得多。
不过这些在卢贵妃的眼中都不算什么,精心准备了这么久,可不是为了一点点赏赐的。
卢贵妃半是撒娇的对着弘武帝道:“陛下,萦姝这支舞可是下了苦功夫的,您就给这些赏赐呀?”
弘武帝也笑了,“萦姝,你姑姑嫌朕给的赏赐少了,你说说,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卢萦姝微微抬头看了姑姑一眼,卢贵妃冲侄女儿点了点头,示意她按着计划说。
但卢萦姝却有些游移不定,她侧目瞥了一眼太子,容貌平平又胸无大志,在她眼里简直是草包一个。
卢萦姝抿了抿唇,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陛下,萦姝心悦一人,恳请陛下能为萦姝赐婚。”
所有人都不意外,卢贵妃满意的笑了笑,才装出惊讶的模样,“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快说说是什么人让你跑到陛下面前来求赐婚?”
卢贵妃挽着弘武帝的手,小声撒着娇:“陛下,萦姝这孩子脸皮薄得很,今日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说这些,想必是真的心悦那人,若是可以,陛下就成全了吧,不然,着傻孩子哪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臣妾怕她要做傻事。”
弘武帝没有直接回答,却用手安抚的拍了拍卢贵妃的手。
这就已经足够了。卢贵妃几乎是觉得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却没想到变故出在自己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