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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驸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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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多日的燕王回京了。
弘武帝看着身受重伤被抬上殿的燕王,着急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亲自走到陆今安面前。
“陛下请恕臣无法行礼。”
“快躺着别动。”弘武帝上前握着陆今安的手,急切道:“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陆今安像是牵扯到了伤口,眉头皱起,嘴唇抿成一条线。
弘武帝连忙让他躺好,指着陆今安身边的护卫道:“出了什么事你来说!”
护卫耿忠自小跟在陆今安身边,也是他的副将。陆今安从北疆回京的路上被人偷袭,下落不明,他带着人掘地一样的搜寻,可是毫无痕迹。
直到松城县传来了消息,才在紧要关头从刺杀的黑衣人手中救下燕王。
听到他说有黑衣人行刺,弘武帝大怒,“什么人敢这么大胆!那些人抓到了没有?”
“那些人都是死士,在被擒的那刻就咬破毒囊自尽而亡。”
“那岂不是没抓住活口?”弘武帝语气可惜。
“启禀陛下,幸亏燕王殿下反应敏捷,不顾自身伤重,抓住了一个活口!”
“什么?”弘武帝面上大喜:“那将人送去刑部了吗?朕要命人三司会审。三番两次刺杀亲王,这是大逆不道之罪,朕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咳咳...”陆今安强撑着身子道:“启禀陛下,臣已认出所擒之人身份,而他所牵涉之人,怕是只有陛下才能审理,是以自作主张将其带到了殿外,请陛下恕罪。”
“哦?是谁?”弘武帝并不怪罪陆今安,“快将其带上来!”
“那人正是当朝驸马承恩侯的家将扈升。”
陆今安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如一道闷雷打在弘武帝耳边。
“承恩侯?他怎么会?”弘武帝有些不敢相信,脚步虚浮得踉跄起来,身旁的高公公见状连忙去扶,“陛下当心,陛下要保重身体啊!”
弘武帝顾不上其他,立刻转头吩咐道:“快,去宣承恩侯上殿!”
承恩侯楚平裕被急召上殿,在殿门外他一眼就看见正跪在殿中的黑衣人。
他眼神一黯,而后低头入内,恭敬的跪地:“臣参见陛下。”
弘武帝见到他,气愤的将手边的一方折子砸了过去,“承恩侯你怎敢派人刺杀燕王!你可知罪?”
“臣冤枉啊!臣与燕王无冤无仇,怎会刺杀燕王?”
弘武帝指着扈升问道:“那你可认得这个人?”
承恩侯像是才看见扈升似的,脸上惊讶道:“扈升?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吗?你这身打扮,难道刺杀的事是你?”
此刻的扈升丢了一只胳膊,全身血迹斑斑,狼狈至极,下巴也被人卸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弘武帝的示意下,耿忠将他下巴接上,好与承恩侯对峙。
“朕问你,可是承恩侯命你刺杀燕王?”
扈升瞥了一眼承恩侯,而后立马摇头道:“不是!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侯爷无关。”
承恩侯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扈升一眼,但却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你为何要刺杀燕王?”
“燕王跋扈,曾纵容家将将我弟弟打伤,我母亲因此大病一场,撒手人寰,所以我记恨燕王。刺杀他是我的私人恩怨,与旁人无关。”
承恩侯适时转过脸来,叹息道:“你这些事为何本侯都不知道?你当与本侯说,本侯自会为你做主,你为何如此糊涂啊!”
“侯爷如何做主?”扈升斜睨了一眼陆今安:“燕王是皇亲,又得陛下宠信,我这下等人的命在他眼里不过蝼蚁一般,没人能为我做主,我便只能自己拼一拼!连累了侯爷扈升对不住了!”
说罢,他忽然蓄力朝龙柱撞去,幸好耿忠一直盯着他,见他有异立即出手,才没让他血溅当场。
弘武帝被吓了一跳,高公公立即呵道:“大胆罪奴竟敢冲撞圣驾,罪该万死!”
镇定下来的弘武帝又开口道:“如此看来,刺杀一事全是那刁奴所为,承恩侯你确不知情?”
承恩侯忙道:“启禀陛下,臣确实不知。然扈升是臣家将,臣却没能及早察觉他的异样,是臣疏忽,请陛下责罚!”
弘武帝摆摆手,“这也怪不得你,谁也没想到这刁奴胆子如此之大。”
此时陆今安虚弱的咳嗽声响起,弘武帝听闻,知燕王此番死里逃生,需要安抚,于是忙又道:“失察之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承恩侯罚奉一年,除去手中事务,于府内思过,直至燕王痊愈。至于那个刁奴,刺杀亲王罪不容恕,株连九族即刻斩首!”
“臣领旨,谢陛下不杀之恩。”这等处罚已是最轻,承恩侯连忙顺着台阶叩谢圣恩。
扈升刚刚被耿忠救下,点了穴道丢在一旁动弹不得,听到弘武帝的话,他又抬眼去看了看承恩侯,见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才放心的闭上了眼。
早在落入燕王手中的时候他就料想到自己的结局了。他是注定要死的,但只要承恩侯能保住他的家人,他就死而无憾了。
“来人,将他拖......”
“等等!”陆今安顾不上身体疼痛,开口道:“陛下,此事还有疑点,来刺杀的二十几人皆为死士,扈升一个小小家将,是如何寻到这么多死士为他办事?”
“这......”弘武帝沉思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又看向扈升:“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扈升凄惨一笑,“什么死士,我听不懂燕王的话,那些都是我花钱找来的,不知道他们什么身份。”
陆今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哦?你连他们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敢做行刺这样的大事?他们倒也肯为你卖命,你就不怕他们事前就将你告发?株连九族之罪就这般草率?”
“燕王何必咄咄逼人!”扈升心中一慌,勉强镇定道:“难道燕王是想让我攀咬上谁才安心?哼!你燕王府势大嚣张,多的是像我这样有冤无处申,最后糊涂行事的可怜人。燕王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都能买通我军营中人给我下毒,可见你这可怜人本事大得很。”陆今安淡淡道。
“怎么还中毒了?”弘武帝忙要宣太医。
“我只恨那毒没能将你毒死,让你又活着回来了!”扈升咬着牙道。
陆今安不再理会他,而是对弘武帝道:“陛下,其实刺杀之人除了扈升,还有一人逃脱,耿忠追上去,发现其进了京郊的一个庄子,就再没出来。臣弟怀疑那庄子就是窝藏死士的地方。”
“什么!”弘武帝惊道:“你查出了这些怎么不早说?那庄子在哪?朕立刻派禁军前去!”
承恩侯在听到庄子二字时已是心头一震,冷汗止不住的冒了一脑袋。
陆今安瞥了一眼承恩侯,见他心虚紧张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开口道:“据我所知,那庄子是承恩侯的吧。”
“陛下臣冤枉!”承恩侯一听,慌乱地辩解道:“臣都不知道什么是死士,怎么可能在自己庄子上养什么死士,再说了,臣就是再蠢也不会半分遮掩也没有啊!”
弘武帝皱着眉头,似乎觉得承恩侯说的也有道理。
陆今安继续道:“不遮掩才是最好的遮掩,谁会想到承恩侯的庄子养了死士?而旁人就算觉察出庄子怪异,也会碍于这是驸马爷的庄子,又有谁敢去查?”
“陛下臣冤枉啊!”
“承恩侯只会喊冤吗?陛下若还是不信,只需派禁军前去搜查一番,岂不真相大白?”
“燕王说的是。”弘武帝立刻召来了禁军统领旬无策,命其前去搜查。
“陛下。”耿忠忽然出声道:“臣愿为旬大统领带路。”
弘武帝点了点头,“去吧。”
几人在殿内等候的功夫,弘武帝焦躁得来回踱步,下头跪着的是承恩侯,也是他的女婿,若是真与此事有牵连,那皇家的颜面何存。
可燕王也是他弟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他曾寄养于燕王生母岚妃身边,与这个幼弟的情感自然非同一般,况且燕王此刻还负伤躺在那儿,这事儿如何善了?
承恩侯垂头不语,从燕王活着回来的那一刻,他就预感到大事不好,本以为牺牲扈升就能脱身,却没想到燕王掌握了这么多。
什么跟踪死士查到庄子,都是说辞!既是死士,又怎会在任务失败后逃回。燕王他是何时知道的?
承恩侯自认小心谨慎,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披露,不过这些他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了。
一个多时辰后,耿忠与旬大统领赶回来复命。
“禀陛下,那庄子果然有异。禁军奉命搜查,里头的人突然反抗,他们个个身手不凡,被拿下后皆自尽而亡,像是死士。”旬大统领一板一眼的汇报情况。
耿忠在一旁补充道:“启禀陛下,臣在庄内死士身上发现了与刺杀之人一摸一样的纹身,显然他们是一伙儿的。”
听了二人的话,弘武帝险些站不住,他推开想要过来搀扶的高公公,急步走到承恩侯面前,不可置信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承恩侯将脑袋点在地面,“微臣无话可说。”
弘武帝一脚将其踹翻过去,“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