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棵许愿树》葱头

17、第 17 章

　　机会的出现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安宁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刀，没等城隍和一众鬼差反应过来，安宁一刀就刺中了棋鬼的胸口。

　　“姑娘这是何意，我已经死去时一只鬼了，刀对我无用的。”棋鬼摸了摸被刀刺中的地方，却不想竟然摸到了一手血。刀插在他的身体上，献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怎么可能。”不只是棋鬼愣住了，连城隍都愣住了。

　　鬼竟然还会流血，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安宁忍着身体里的剧痛，从棋鬼的身体里扯出一根亮晶晶的丝线，那是和许愿树相连的丝线。她感觉许愿树在她的脑海里尖叫，刺耳的尖叫声震得她耳朵都要聋了。

　　本就和许愿树一体的她现在还要承受许愿树的怒火，扯着丝线的手感觉是要把自己的心扯出来一样。

　　但她的手很稳，她一点一点扯着线，丝线和着鲜血一起慢慢从棋鬼的身体里往外流，城隍制止住想要对安宁动手的鬼差，这也让安宁能专心只做着一件事情。

　　“大人，这个狐狸有点邪门。”鬼差们将城隍挡在身后，生怕下一秒安宁就要对城隍出手。

　　城隍将挡在身前的鬼差拨开，他虽然也震惊于安宁的手段，但他觉得安宁并不是会伤害无辜的人。

　　“每一族都有一些自己的手段，更何况是狐族。放心吧，这只狐狸只是和棋鬼有事情要办，不用担心她会对我出手。”

　　“大人，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先瞧瞧这事要做什么，棋鬼已经真心悔过，灰飞烟灭的结果实在是太残忍了些，如果这狐狸能救了棋鬼，那也是一桩好事。”

　　城隍说完，脸色一整，严肃地说：“但如果这狐狸要是胆敢做一些危害地府的事情，就还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将这狐狸赶出去。”

　　鬼差们应声答应，大家都拿着趁手的武器，只等着安宁下一步的行动了。

　　绵绵不绝的丝线也终究还是有个头，安宁的手也破了，鲜血顺着丝线往下滴。只听见轻轻的一声“砰”，和此前执念从身体里扯出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他感觉心脏的部位像是被挖下了一大块，像是有风在身体里呼呼地吹着。

　　“抱歉，手糙了点。”安宁晃了晃手里的绳子，“可能你的下一世心脏会不太好，不过没关系，问题不是很大，只是最好不要骑马射箭了，好好活着还是没问题的。”

　　城隍用手探了探鬼的情况，他惊讶地发现棋鬼身上的因果果真是了了，现在在过奈何桥肯定是没有问题了。

　　他叫过身边的一个鬼差，让他快点把棋鬼送去奈何桥，再晚一点，这刚刚受过的苦那可是白受了。

　　“我可以以现在的样子去投胎了？”棋鬼不敢相信，如果他能再投胎给父亲母亲做儿子，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刚刚的愿望被实现了？

　　这个愿望能实现吗？棋鬼突然跪在安宁跟前：“姑娘，不知道您要拿走棋鬼的什么东西座位交换呢？”

　　“我不需要交换。”安宁忍着疼，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找一个像她梦里那样开满鲜花的山坡，变回狐狸的样子，躺在柔软的垫子上。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走吧，不要觉得我是在帮你，其实这样做准确地说是在帮我自己，所以不用感谢我，你投胎去吧。”安宁说完，就不再理会棋鬼，草草和城隍告了个别，一个闪身就消失了。

　　城隍庙里，城隍看着消失的安宁，脸上的神色变得越来越严肃，他一条一条下着命令：“你，带着棋鬼去投胎，务必让他赶在子时前度过奈何桥。”

　　“是。”一个鬼差应声，一把将还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棋鬼扯起来，带着他消失不见了。

　　“你们几个，带着我的令牌，务必在子时前赶往地府，将此事禀告给阎王。”

　　“是。”几个鬼差一个闪身，也消失了。

　　“你们几个，赶紧出去找，一定要找到刚才的狐狸。”

　　“是。”剩下的几个鬼差也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城隍一个人留在城隍庙里：“这是什么许愿树，这明明是一棵妖树，也不知道这树突然现世是好还是坏呀。”

　　如果安宁在这里，她肯定会同意城隍称呼许愿树为妖树的叫法。

　　不过现在，安宁正蜷缩成一团，整只狐狸缩在一个小树洞里，爪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十九娘，十九娘……”

　　安宁听到有人在呼喊，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一看，这是谁，好像是在叫我，可是为什么要叫我十九娘呢？

　　“小十九，你可真是个小懒猪，这么晚了还不起床，太阳晒屁股咯。啊，我知道了，我们的小十九肯定是最喜欢晒太阳了对不对。”

　　这是在说我吗？安宁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像是曾经在哪儿看过一样。

　　床上赖着床不肯起来的小姑娘气鼓鼓地从床上爬起来：“十四姐，你又瞎说，我们狐狸最爱晒的是月亮，才不是太阳呢。”

　　“那你为什么不起床呢？”喊十九娘起床的女孩子俏皮地歪了歪头，看着自己从床上跳起来的妹妹。

　　“我才没有。”

　　……

　　“小十九，你看我这副画好不好看。”

　　为什么一直是十九娘，安宁看着梦中突然出现的一群女孩子，她们正挤在一张床上，围着早上不想起床的小姑娘。

　　安宁想要努力看清她们的脸庞，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她们的背影。

　　“十四姐，你又惹十九娘不高兴了啊。”

　　“十七娘，你这话说得不对，十四姐就没有不惹十九娘不高兴的时候。”

　　女孩子们一起发出一阵阵呵呵呵的笑声。

　　小小少女不高兴了，她推了推挤在自己身旁的姐姐：“你们真是太重了，干嘛都挤着我，再这样我就要告诉爹了。”

　　其中一个女子刮了刮少女的鼻子：“这么大了还和爹告状，害不害臊啊你。”

　　“那谁让你们欺负我的。”

　　“哎哎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在咱们家，可没人敢欺负你啊。”

　　“就有就有，你们就欺负我了。”

　　听着虽然像是在吵架，但是听声音就知道十九娘并没有生姐姐的气，她和姐姐们很快又玩闹在一起，欢乐的声音钻到安宁的耳朵里。

　　安宁好喜欢这个地方，画面依旧朦胧看不清楚，可是安宁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好像她也应该出现在那里，和她们一起笑一起闹。

　　画面一转，女孩子们又一起来到了一座山坡上，她们在山坡上开心地采花，听她们聊天，是打算做一顶巨大的花冠。

　　母亲的生日快要到了，母亲什么也不缺，她们几个姐妹决定一起给母亲做一顶漂亮的花冠，就用这满山的鲜花，代表着姐妹们最真诚的祝福。

　　到了花冠最顶端的花朵时，她们姐妹起了争执，这个山坡所有的花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就在这时，最小的女孩儿看到了山顶上那朵美丽的花，她觉得，只有那朵花才能配得上母亲最美丽的容颜，这下轮到姐姐们不同意了。

　　一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在姐姐们专心寻找花朵的时候，她不顾姐姐们的劝阻，自己一个人偷偷地溜到了山路上。

　　姐姐们说，通往山顶的路上会经过豺狼家族的地盘，那是她们家族的死敌，虽然她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但还是被豺狼发现了踪迹。

　　没有时间给她后悔，她不停地跑啊跑啊，想跑回姐姐们的身边，却一个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去。
　　安宁急得想喊救命，却怎么都喊不出来，而接下来展现在安宁面前的就是长时间的黑暗，安宁试探着喊着“喂，喂”，结果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她甚至觉得自己连嘴巴都张不开了。

　　安宁被困在黑暗里，这好像是她漫长的生命里最恐慌的时候，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说不出来，像是被关在了一个黑色的无声无息的地方。

　　就在安宁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这里怎么会有一只小狐狸？”

　　一只手拎起狐狸的一只耳朵：“这狐狸长得还挺好看，就是伤得不轻，看来我们还挺有缘，你就跟着我养伤吧。”

　　安宁试着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人的样子，刺眼的白光让她的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安宁只能看到眼前的白衣。

　　“这衣服也太晃眼了。”安宁心里想着，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树洞里，一只手从受伤的狐狸身上抚过，神奇的事，狐狸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了。

　　接着，这只手拎着狐狸的耳朵，把狐狸从树洞里揪了出来。他将狐狸捧在怀里，慢慢地抚摸着狐狸的后背。

　　小狐狸感受到熟悉的怀抱，慢慢舒展开身子，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

　　“你呀，可真是一会儿没见就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如果安宁这会儿醒着，她肯定可以听出来，这是在梦里出现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