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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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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李言就被肚子痛醒了,她坐起来感受着一股流意,算着日子,该是大姨妈到访了。
自从吃了药,李言的姨妈就又不正常了,数着时间,这都快两个月没来了,一开始她担心自己不会是有了,可她一直也没其他的反应。盛昂发现她吃药后,他俩就没同过房,肯定没有中招。
她才不想要小孩,盛昂的小孩!
跑进附近的公共卫生间,看着血迹,李言松了口气,按了按肚子,疼的她出了一身的汗。买来卫生巾,走进一家浴池。
因为住的烂尾楼没有可以清洁洗漱的地方,李言只好在浴池完成每日的身体清洗,她开了间单间,冲洗完了身体,换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小床上运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洗了澡的缘故,肚子更疼了,走路都开始发虚。
尤其下坠感更加强烈了,李言走不动路,蹲在浴池门口,好在痛感没有那么强烈,她站起来搭了辆顺风车。
不想回烂尾楼,不然就去深圳彩虹桥吧,听说风景很不错。
下了楼,漫步在桥上从头走,走了很久也没见到另一段,当她踮着脚眺望远方时,一个没站稳与一个飞快的影子相撞在一起。李言被甩开四肢撞摔在地上,百骸碎掉的痛感是她动弹不得,等回过神撞她的那个人早就提着自己的车子跑远了。
李言趴着慢慢蠕动着蹲起来,每动一下痛感就强上一分,她都喊不出声音了。因为穿的单薄,上衣裤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撕裂,裸露表面的皮肤早已又青又肿破皮。李言顾不得看伤口,她以头点地供着身体抱着肚子,感受着内脏好像被划开,然后撒上了盐水。
泪珠,汗水大颗大颗的浸湿李言的全身。
好疼啊……疼死我了!
过路都人纷纷站在一边,担忧的看着她。
“小姑娘?你怎么?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这不废话吗!
快叫吧……要疼死了。
李言疼的根本没力气说话,她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心里一直念叨,快来个好心人帮帮我!别再一边看热闹了!
一个浑厚的男声吵进李言的耳朵,下一秒她就被抱了起来,李言已经疼的快要失去意识了。但她还是勉强睁了眼睛,看到了盛昂那张憔悴的脸。
“我好疼……”李言哭着伸出手就被盛昂捉住了。
被抱进车里盛昂抱紧李言,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浑身不停的颤抖。
抖动频率让李言感到难受:“你……抖,我,不好,受……”
盛昂苍白的抱紧李言,喑哑道:“我不抖了,你别睡呀……别睡!”
李言看着盛昂手上的血,意识渐渐的模糊了……他不停在耳边念叨的话仿佛被隔了一层膜,听不清但知道他在说话。
一道门把他和李言隔开,他双眼空洞的看着自己一只手,上面全是干涸的血。
盛昂无法思考,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陈捷走来,手中拿了一份文件:“查到是田家人做的手脚,但田七没理由,他如今的地位不至于和我们背立,恐怕是有人趁乱想让田七蹚浑水,借此除掉田家和我们。”
“你怀疑是谁?”盛昂合上文件,盯着自己手上的血。
“赫连琰。”二人一齐开口,陈捷微微一顿。
从头到尾赫连琰就没出现过,盛昂却能一下子猜中是他做鬼。
从那听电话林逸谦偏向唐珏开始,盛昂就最做好了一窝端的想法。但林逸谦就像是一颗大树,盘根错节牵扯的人太多了,不仅会给盛昂带来麻烦,更会让他在Z国这个路上举步维艰,为了扎根盛昂为这片土地倾费心血,耐心的清理干净了附着在林逸谦身上的根后,盛昂获得了更大的利。
可惜林逸谦这群人就是血吸虫,耗不干他身上的最后一滴血都不肯离去。
人心不足,赫连琰那俩傻逼儿子,还想着夺过林公馆……盛昂给了他们机会,可惜有的人就是没脑子的,顶风作案。
赫连琰望着大好的前途半道中猝,求爷爷告奶奶,不惜跪求田七给他运作。
可惜顶头上司都重视起来了,谁还敢在这个关头上帮他。
赫连琰成了落水狗,疯起来连自己都开始咬了。
“林逸谦被捕,被牵连出来的就有他的儿子,林家一倒,他不禁没脱身反而被双规,罢免了几个职位,如今被保释出来,他会坐以待毙?”盛昂依靠在墙上思索。
陈捷也觉得好奇:“说起来田七还算是他的恩师,如果赫连琰不逼他,或许等风头一过田七还会救他,现在却恩将仇报,嫁祸江东。”
“恩师算什么东西,赫连琰这种人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不择手段的往上走才是正理,一旦田七不能有利于他,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点东西连我们都查得出来,田家不会不知道自己被当了垫脚石。”
“即使查出来,毕竟动手的人可没有他赫连家,田七想动他都没办法,毕竟现在受害者是我,他将所有矛盾转移到我身上。
“那我们……”陈捷还想问,医生却走了出来一脸严肃,仿佛再准备告知什么恐怖的事情。
盛昂脸色一白,他怕医生突然说,不行了,我们尽力了。
如果真是这话,盛昂把自己预料会做出什么事情都想好了。
“孕妇长时间作息不紊和情绪波动很大的原因,导致外因刺激险些先兆性流产,不过送医及时,胎盘发育健全过了三个月不稳期,大人和胚胎都没事。只不过现在,要多注意孕妇的情绪。如果她有激烈的言语或者动作,一定不要刺激她。”
盛昂和陈捷听得一愣一愣的,丝毫没反应过来医生在说什么,医生拿着单子把该说法都说了,他一抬头却看到两个大男人,跟个白痴似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们不是孕妇的家属吗?”
盛昂磕磕绊绊,反应不过来:“李言?里面,那那个?”
“对呀?!报告单上的名字的确是叫李言的一位女士……有什么问题吗?”医生抬了抬眼睛,“你是她什么人?朋友们?那还是通知一下她的家属比较好。”
“丈夫,我是她的丈夫。”盛昂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回忆医生的话。
李言怀孕了……满12周了。
盛昂当爸爸了?
是李言给自己怀的?
是吗?
陈捷比盛昂反应的快,他露出一个充满祝福的笑:“恭喜先生。”
盛昂经过一个小时的反复思考,终于变回一个正常的人了,他走到李言的病房,看着她苍白的脸,心跳越来越快。
“她是因为害怕才跑了吗?”
“害怕什么?”陈捷站在盛昂身后,也有种很奇幻的感觉。
“因为有了……孩子?”盛昂提到孩子,觉得肩膀上重了重,看着李言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的肚子,还是不敢相信那里面住着一只属于他和李言血液融合而成的小东西。
陈捷不明白盛昂的意思……没有回答他。不过不重要,盛昂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空间,无暇顾及别的。
盛昂走进去,轻轻的把手放在李言的肚子上,隔着一层被子他也觉得感受到了,那个小生命在顽抗的活着。
他后怕的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及时的赶到,晚上一点,或许他都没来得及跟它认识,就要互相说再见了……
一想到这里,盛昂就怒发冲冠,如果李言真有事,将那个人碎尸万段都是便宜他了!
幸亏,李言没事……
盛昂安静守在李言身边,轻轻捧起她的手想到要面对李言告诉她,已经有孩子的事实,盛昂就蔫了。
李言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了会允许它活下来吗……
盛昂想要它,更希望李言也是。
盛昂守到第二天,期间李言醒过两次但他没敢说出来,只要看到李言的脸,他就跟含羞草似的瞬间就萎了。
李言只觉得这次盛昂很奇怪,丝毫不生气还羞羞的,为什么对她这次逃跑不是很生气,甚至还有点开心?!!
这个神经病不是被车给撞傻了吧?
李言一个人碎碎念时一个人就出现了,李言瞬间忘了腹诽,跳起来:“陈姨!”
盛昂和陈姨小心翼翼的扶住李言,把她按在床上,盛昂担惊受怕道:“别乱动!”
“诶,没事,小伤!”李言激动的捏住陈姨的手,激动的想哭。
检查后没大事,第二天李言就在陈姨的陪伴下回家了。
李言从医院回来后,就没再见过盛昂露面,仿佛又人间蒸发了。
被监视看又回来了……李言气的砸枕头,混蛋盛昂!
不过跑了几天而己!
陈姨按照‘盛医生’的吩咐给李言特别推出了一套养疗方法,李言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像个病入膏肓的人,明明她只是被撞了一下,身上一些擦伤罢了,至于那么紧张吗?
不过偌大空旷的宅子中,又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可别墅中依旧万籁俱寂。他们就像是人体监控,时时刻刻都监视着李言,那种感觉就像是浑身都铁线缠住,窒息难挨。
被他们监视的难受,以为被磨没脾气再次迸发,可被他们冷漠的控制下,李言情绪不稳定的大发雷霆,稍不顺心打碎了所有东西。
他们像是空壳,只有指定命令记在心中,他们有条不紊的将李言打乱的一切恢复原样,一语不发的离开了李言的视线中。
她徒然坐着,心里不停的默念盛昂为什么还不死。
真的,一想到盛昂那张脸,李言就莫名的很多火气。
得不到回应的发泄,就是一口不上不下的恶气堵在心口,百爪挠心。
李言苦闷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以前做些什么他们也会小小的回应,可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一句,李言憋屈的已经快要不记得这种生活持续了多久,根本适应不过来也不想这样,如幽灵似的活着。
她找到陈姨诉苦:“我觉得我快要变成没有思想没有活力的人形木偶,整日起来只有三件事能做,起床,吃饭,然后放空。
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真的受不住了,我很想盛昂回来。
他在的时候,可以陪我说说话,即使是吵架。”
经历了人体监控的冷漠折磨,李就像没有鼓皮的鼓,散架了。
她躲在房间,不肯出门,连花园都不曾踏进一步,李言恶心他们时时刻刻对自己的关注,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默默的躺在床上,身体每一个关节由上到下都在狠狠放叫嚣着,李言就任由它们带给自己痛苦。
想着只有这样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哭着哭着,唯一让李言打起精神来的事,起码陈姨回来啊!
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就看到了陈姨安然的坐在床边打着毛线。李言被带进了悲痛中,被盛昂折磨着,被情绪操控着,那一刻憋在心中的委屈像是河堤,止不住。
折腾了许多天,李言的情绪才算安稳下来,喝完药躺在床上,那一觉好长呀,李言变成了白雪公主。无论她多想睁开眼睛,一双冷冰冰的手就会使劲在拉扯她,难以反抗。
那双手如数千丈下的寒冰,将她冰封起来,不容李言有丝丝反抗。
直到太阳终于打败了永夜,迫不及待的冲出来映照在李言的身上,温暖而安详。李言才睁开眼睛缓缓抬起手臂。
陈阿姨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呼唤着我的名字,李言!李言!
李言大脑一片空白,耳朵也是嗡嗡不断,看见了陈姨满脸的担忧。
可李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再次闭上眼睛。
一场病说来就来,把她折磨不轻,原本就没几两肉的人又瘦了。陈姨都心疼不得了。
李言原本是个不爱生病的,可自从和盛昂纠缠不清,大大小小的病源源不断的出现在她身上,李言总觉得盛昂是个瘟神。
李言大病初愈能自己下床活动,已经是一周后了。
别墅中少了好多人,不过她没记住谁不见了,谁叫他们不搭理自己呢。
慢慢走下楼吃饭,和陈姨吐槽着这件事。
陈姨解释说“先生在你生病的时候回来过,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就都解聘了。
盛昂呀盛昂,真不要脸。明明是他找来的,却用我当借口。
饭后,李言肚子不舒服回到房间后,坐在马桶上揉肚子,最近总是便秘,肚子都被大便撑得鼓起来了……始终不得劲,想要让陈姨拿点通便的药才好。
李言冲洗着手,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炸起来,她摸着沉甸甸的肚子,脱掉保暖的衣服,光溜溜的鼓起来的肚子……
我可真傻,被他们都给哄骗了过去……为什才发觉呢。
彩虹桥那天路上,以为是来的例假,还以为但盛昂找到我后,看到他身上的血是不小心把他的伤口压出血了……
独独没想过那可能是我的血。
人类这种高等生物体拥有强大的思考能力,虽然李言脑子迟钝了,但把所有问题缓慢的结合在一起,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答案使她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水池,看着略略凸起的肚子,在这一瞬间感觉以前做过的所有反抗在都化成泡影在空中爆开,泯灭了李言坚持的所有尊严和希望。
陈姨送来餐后水果,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得有动静,她趴在门上坚持不懈的喊,李言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根本不想搭理她。
陈姨试图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忘了告诉她,房间的钥匙早就被自己冲进了马桶。
她拿着一串钥匙却没有一把钥匙能打开门,陈姨也慌了。
李言抱着头不想见到任何人,此时此刻的心情没有任何词语能代替。
比世界末日还槽糕。
哭是没有用的,它帮不到任何忙,可她现在也只有它才能宣泄一下了心情,李言椅在卫生间的墙面歇斯底里的悲痛。
陈阿姨在外面干着急,实在找不到办法她只好打通了装消失的盛昂。
李言还纳闷,这个混蛋为什么突然就失踪了,原来是因为怕她知道自己怀孕了,瞧见他这个始作俑者生气才离开的吧。
电话打完,不到一个小时盛昂就急匆匆冲回来了,他带着陈捷一群人把门撞开,然后全都冲了进来,盛昂推开门看着李言。
李言也盯着他,他也好不到哪去,满脸胡子,像个得了红眼病的大熊猫。
李言环视每一个人的眼睛,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内心的想法我都能看懂。
可她却看不透盛昂。
盛昂全身都在发颤,李言想他会不会一个激动就急火攻心,死了。
男人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言。
没等到想要的结果,他把人遣出去就剩下我俩,盛昂说:“我们聊聊。”
李言的声音沙哑到快要失声了,她想大声喊出来有什么可聊?
空气在他俩两个之间凝固了,谁也没打算开口,谁也没打算看着对方,李言被披上一件大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外面的天空碧空万里,可她却觉得大雪满天,寒风刺骨,手脚怎么也暖不过来。
“我要这个孩子,我们结婚吧。我会给你一个盛世宏大的婚礼,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
这句话多动听呀,可放在我们两个身上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听了只觉得更恶心了。
回想起跟他在同一屋檐下,互相折磨互相伤害,不知不觉的已经七百四十三天了。李言记得越清楚就越痛苦,可这种痛苦要维持多久她都不敢仔细回忆。
它承载着我所有的痛苦,而现在我要向我的痛苦陪葬了。
看着外面,窗户就在李言的面前,只要打开它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天,天就在面前,可我们相差的距离却千里了。
李言转过头,盛昂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了,他拉起我的手看着我。
我就知道我这一生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