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泪王冠》喜欢蛋挞的兔子

4、第 4 章

　　第二天，伊万卡送莫妮卡去了码头，莫妮卡站在船上，静静地看着伊万卡的身影越来越小，伊万卡向莫妮卡挥着手。
　　万千海浪而来，又随万千海浪而去，伊万卡看着莫妮卡的船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自己心中那隐秘的情感再一次汹涌而来。
　　她不清楚那是什么，就想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她也害怕。
　　回到了马克郡的莫妮卡开始为晚上的舞会做准备。拿出自己女校毕业时穿的礼服，再将塔克尔唯一的西装熨烫好，在搭配上一条和自己礼服同色的领带。
　　塔克尔早早的回到家，看到莫妮卡正忙碌着，眉头却是一皱。
　　“你先吃些东西吧，我准备了土豆蘑菇汤，这样晚上不会太累。”莫妮卡一边将礼服准备好，一边对着刚刚进门的塔克尔说道。
　　塔克尔不做声的走到桌子前，拿起勺子，喝着莫妮卡准备的汤，味道很好，浓郁的香气在塔克尔的鼻尖打转，塔克尔深吸了一口。
　　“喝完了就来换衣服吧。”莫妮卡从房间里走出来，身上穿上了一件浅蓝色的礼服，下面叠了蓬起来的裙撑，在裙摆下形成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腰间系了绸缎的奶白色蝴蝶结，棕色的头发盘了起来，耳边带着一对珍珠耳坠。
　　塔克尔转过身，看到这样的莫妮卡，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浅笑着问他要不要结婚的那个少女，那时候的自己也是爱她的。
　　塔克尔随意穿上莫妮卡为他准备的西装，莫妮卡想要为塔克尔整理好身上的衣褶，塔克尔看着莫妮卡纤细的手在自己的身上跳动着，不禁把手放在了莫妮卡的肩膀上。
　　莫妮卡有些意外，抬起头看着塔克尔，“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塔克尔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轻轻的吻了莫妮卡，塔克尔的吻这一次很温柔，缠绵着，眷恋着，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
　　“走吧。”塔克尔抬起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仿佛刚刚并不是自己。
　　莫妮卡觉得今天的塔克尔有些奇怪，但摇摇头，这几天的塔克尔都很奇怪，可能还在怪自己吧。
　　莫妮卡穿上自己结婚时的白色小皮鞋，走出了家门，塔克尔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走在巷子里，今天的巷子也很静，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能把余生都填满。
　　“不许动！”莫妮卡快走到巷子口时，几个警卫冲了出来，莫妮卡有些慌张，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但身后的塔克尔却一把抓住了莫妮卡，莫妮卡没站稳，被裙子绊了一下，莫妮卡这是看向塔克尔，塔克尔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温柔，眼神里全都是坚毅。
　　“是你。。。”莫妮卡绝望的看着塔克尔。
　　“对不起，”塔克尔低下头去，“我没办法做到。。。”
　　莫妮卡知道塔克尔说的什么，他没办法背叛自己的信仰，没办法爱她比爱自己信仰多，他没办法对着自己的神明说谎，哪怕神明对自己说了谎。
　　莫妮卡不再挣扎，任由警卫给自己戴上手铐，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这裙子用的布料是戈尔出名的浮光绸缎，此时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
　　她和塔克尔的婚姻用这样的波光粼粼开始，也已这样的水光潋滟结束，当初她抱着一颗自由的心穿上它，如今成了自己的囚服，囚禁了她想象中的婚姻，囚禁了她余生的光景。

　　警卫并没有将莫妮卡带到之前的警署，而是带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楼里，楼里有些阴冷，时不时有奇怪的声音，几个警卫把她带到了其中一个小屋，把她推了进去，她脚上的高跟鞋让她有些站不稳。
　　她刚站稳，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伊万卡。
　　“伊万卡，你怎么，怎么在这里！”莫妮卡几乎哭出来。
　　“我今天早上去送你，你刚刚离开就有几个警卫把我抓了，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找莫莉森太太。”伊万卡苦笑，昨天他们还想着人生如果停在在广场上这一刻就好，今天她们就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莫妮卡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了，塔克尔其实从前几天就打算举报自己了吧，他同意自己去斯卡教区是为了能找到伊万卡，他跟自己说今天是舞会是为了让自己穿上不方便行走的衣服。
　　莫妮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们会被怎样。”
　　“我不知道，但大约不会再回去了。”伊万卡轻声说，“不然不会把我们关在一起了。”
　　伊万卡动了动自己蜷缩的身子，伊万卡的裙子上沾满了灰尘，“听家里人说，如果被抓到，会死。”
　　莫妮卡走过去，也坐在伊万卡的身边，轻轻的搂住伊万卡，把伊万卡抱在自己的怀里，伊万卡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此刻的伊万卡心中充满了无助，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闪着晶莹。

　　在这里的日子无比的难熬，没有人同他们说话，这狭窄的小房间里满是潮湿，只有破烂的席子和恶臭的厕所，而每天不知什么时候才送来的饭，是他们唯一可以知道时间的方式，没有一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没有人同他们讲话，没有任何审问，似乎死亡只是没有期限的必然。
　　“你，出来。”终于一个警卫打开了门，指着莫妮卡，莫妮卡一愣，下意识的和伊万卡抱紧，是死亡吗？
　　那个警卫看莫妮卡不动，便示意身后的警卫上前来，两个壮硕的男人抓着莫妮卡。伊万卡紧紧的抓住莫妮卡，企图不要让莫妮卡走。
　　但是羸弱的少女怎么是这两个男人的对手，莫妮卡被架了出去，房间门关上，再次陷入了寂静，伊万卡看着被关上的门，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她在心中一遍遍的祈祷，她希望自己的神明能保佑自己，如果有来生，希望自己再也不要成为现在的自己了。
　　莫妮卡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一般的房间，两个警卫把她按在椅子上，用铁链把她绑紧，她已经不再挣扎了，大约这就是死亡前的平静吧。
　　然而，与莫妮卡想象中的不同，警卫把莫妮卡绑好没有说话就离开了房间，铁门被上了重重的锁。
　　莫妮卡开始还有些害怕，但随着一切重归寂静，莫妮卡也渐渐放松下来，过了很久，久到莫妮卡几乎睡着了，这时门突然打开了。
　　先是四个警卫进了来，打开了一道强光灯，莫妮卡被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紧接着走进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男人打扮看起来很是贵气，衣服剪裁得当，鞋子是定制的皮鞋，莫妮卡看着这个奇怪男人。
　　男人摆了摆手，警卫有些犹豫，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警卫中的领头的人的站了出来，“先生，这，这不和规矩。”
　　“涉及到一些国家秘密，如果你们谁想听大可以留下，我是不介意。”男人说。
　　几个警卫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退了出去，把门再次的锁了起来。那个男人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坐在了莫妮卡的对面。
　　莫妮卡抬起头，看向来的男人。
　　“公主，我是戈尔王的下属，易斯。”那个男人从衣服中拿出一封烫金的卡片，上面是莫妮卡父亲戈尔王的亲笔签名。
　　莫妮卡看着那张卡片，忽然把后背挺了起来，她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裙子，理了理自己凌乱了的头发，“公主？抱歉，您看我的样子并不是一位公主吧。”
　　易斯笑了一下，“我受您父亲的委托前来接您回去，这里的事情我会为您摆平，包括那个女孩。”
　　莫妮卡昂着的头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看向易斯，“先生，您了解我父亲，他不是这么好心的。”
　　“当然的公主，您父亲是一位十足关心您的好父亲，这次您回去，您父亲已经准备好了您的婚礼了。”易斯还是那样虚伪的笑容，推了推眼镜，莫妮卡冷笑，这群戈尔的王室全都是一样的。
　　“你回去吧，我不愿意。”莫妮卡整理了自己的裙子，企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
　　“公主，我有足够的时间等您，您不用着急给我答复，您如果改变想法，就联系我。”易斯站了起来，礼貌的向莫妮卡鞠了一躬，按了门上的门铃，随即开门走了出去。
　　警卫也把莫妮卡带回了之前的房间，伊万卡看到莫妮卡回来，立刻扑了上去，仔细的检查着莫妮卡的身上，“他们有没有伤害你啊，还好吗？”
　　莫妮卡看着焦急的伊万卡，伊万卡的脸上挂着眼泪，和脸上的灰尘混在一起，身上也全是各种污渍，身上的衣服腰身已经有些松了，脸颊消瘦了许多，原本深邃的眼睛更加的凹陷。
　　“我没事。。。”莫妮卡坐了下来，“你说我们会死吗？”
　　伊万卡愣了愣，“可能会吧，我听过家里人说，像我们这样的会被带去南部的矿场工作，暗无天日的工作，然后死在那里。”
　　伊万卡出神的想着，莫妮卡看着伊万卡的样子，她和伊万卡只有十几岁，今天易斯似乎给了她选择，但似乎也没有。
　　她知道，她拒绝不了易斯，她一直在追求的是自由，但是她从来没有过自由，她想保护的，她想追求的，她想实现的。。。
　　兜兜转转，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莫妮卡苦笑，窝在了墙角，抱着伊万卡，轻声说，“我会救你。”

　　莫妮卡坐上了回戈尔的轮渡，看着远去的利拉国，莫妮卡静静地坐在甲板上，似乎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大梦初醒，自己又成了戏中人，成了提线木偶。
　　伊娃卡走过来，轻轻的给莫妮卡披上披肩，现在的莫妮卡已经换了衣服，穿着一条浅紫色的纱裙，胸前绑着一条同色的丝巾，脖子上带着一条钻石珍珠镶嵌的项链，这完全是公主的打扮了。
　　“冷，我们回去吧。”伊万卡轻声地说。
　　莫妮卡看了看伊万卡，温柔的笑了笑，是啊，她虽然没有逃脱命运的掌控，但是她身边有了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跟着我，你愿意吗，如果不愿意，我可以让他们送你去别的国家。”莫妮卡跟着伊万卡向船舱走去，这次的船和从前坐的不同，里面的装潢极尽奢华，莫妮卡的身边也跟着侍从，船上有戈尔的水手和厨师。
　　“我想，我没得选，”伊万卡笑了笑，“无论是利拉国还是戈尔王国，都不会给我选择。”是啊，伊万卡是利拉国的罪人，她身上被刻印着多斯神教徒的刻印，没办法光明正的生活着，而对于戈尔，她是制约莫妮卡的筹码。
　　莫妮卡苦笑，“是啊，是我连累了你。”
　　伊万卡摸了摸莫妮卡的头，把莫妮卡的脸放在自己眼前，笑着看着她，“是我愿意的。”

　　两人到了戈尔的格赫郡，这里是戈尔王国的王城，戈尔的王宫也建于此，易斯将伊万卡和莫妮卡请上车，浩浩荡荡的从侧门进了王宫，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奴仆打扮的少女。
　　“我就先送您到这了，接下来，希尔太太会带您去您的住处，也会负责您接下来的生活。”易斯鞠了个躬，“我就先去同王回报了。
　　莫妮卡没有理他，继续昂着头，希尔太太走上前去，向莫妮卡问好，“公主，我是希尔，是王上特意要我来帮助您熟悉王宫事务的。”
　　莫妮卡轻轻哼了一声，她知道，戈尔王国的这些人全都看不上她，是啊，她不过是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需要的时候就威逼利诱，不需要就弃之如敝履。
　　希尔太太没有在意莫妮卡的表现，而是边走边同莫妮卡说着，“公主您自小在外，许多规矩不懂，咱们戈尔王国现在的国王是您的父亲，也就是伟大的亚当国王，王后是来自韦兹王国的胡达公主，现在是咱们的胡达女王。目前咱们王国有两位王子，三位公主。其中哈尔森王子是王储，是您的哥哥，利亚姆王子还小，是您的弟弟，您的两位姐姐已经嫁人，只有一位菲丽斯公主是您的妹妹，与您相差半岁，还在王宫居住。这些家人您下午便能见到。”
　　莫妮卡看着富丽堂皇的王宫，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是啊自己本来就是个外人。
　　正在莫妮卡冷然的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一个温热的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握住了莫妮卡的手，莫妮卡看着身边的伊万卡，笑了起来，伊万卡低着头，紧紧的握着莫妮卡，似乎在说，有我别怕。
　　“再有几天就是您的婚礼了，您的未婚夫是赫布帝国的王子，诺亚王子，诺亚王子的父亲是赫布帝国的王储，只是您可能不知道，赫布帝国与戈尔不同，赫布帝国是可以有多个王妃的，这位诺亚王子已经有了三位王妃，但是国王为您着想，这三位王妃都是很好相处的。”
　　“为我着想？那谢谢他了。”莫妮卡冷笑一声。
　　“这边就是您的住所了，您稍作歇息，下午国王和王后邀请您一同用下午茶。”希尔太太将莫妮卡带到了一间宫殿，宫殿不大，却装饰豪华，与莫莉森太太住所相比，可以说是如同天堂了。
　　莫妮卡走了进去，挥了挥手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下自己和伊万卡两人。
　　“你说，赫布帝国的日子会不会很难过。”莫妮卡躺在了床上，看着雕栏玉砌的天花板，似乎是疑问，又似乎是陈述。
　　伊万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到了床边。
　　“早就知道是这样了。”莫妮卡又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