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全师门都是我敌人》可可昔里

85、王川

　　作为灵兽自有与其他动物不同的地方，就像舍得，作为一只蛇，它反而喜欢吃素，常倾所担心的两个小家伙因为习性不合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是小布——也就是灵鸟，没什么起名天赋的常倾看见它趴在布袋子上睡得香，毫不费力地就给起了名字——它倒是保持了一只鸟的习性，喜欢吃虫子，结果可能是因为太过年幼，嗓子太细，差点被虫子给噎死。

　　幸好常倾在一旁看着，要是单靠舍得照顾，她这会儿可能已经失去了一只灵兽了。

　　灵兽被噎死，这要传出去可要笑掉大牙了。

　　没办法，常倾只能将小小的虫子用剑尖一点点切成更细的条状，再喂给灵鸟——有些虫子被切开之后立马流出或白或黄或黑颜色的黏液，加上红色的鲜血拌着，实在让常倾好一阵恶心，甚至回忆起了脑浆被打爆溅在脸上崩进嘴里的往昔经历，连着晚饭直接省了。

　　灵鸟小小一只，可食量却大得很，临近离开，得给它准备一些吃的，常倾恢复了力气之后就走出了洞穴，闻到了新鲜的空气之后，方才那种恶心劲儿立马就退散了。

　　她没有着急，慢悠悠地走着。

　　还有一天，就一天，过了明日，她就要离开这个呆了数十年的宗门，按照原本的发展，去往一个黑暗的深渊之地。

　　如果她仍旧是上辈子那个一无所知、满怀期待的常倾，这会儿应该是满心欢喜且贪心地修习着六极剑法的第五式——下册直接从第四式开始，她囫囵吞枣、急于求成，只学了个招式皮毛。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在比试上小放光芒。

　　在往后被折磨的时候，常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当时她没有被迷了心智似的操之过急，她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呢？

　　但如今想来，那是她必经的一道坎，在那之后，就是天道给她挖的一道深坑，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爬不上来的。

　　后会过去已经没有意义，她如今能做的就是，绝不重蹈覆辙。

　　临近比试，但凡是在门内的弟子，不论是去仙云台还是留下来的，都加紧时间修练，因为就算不参加比试，留下的人也会在紧要关头被派出去一起执行任务，因此这个时间，大衍峰上人满为患，就连平时没什么人光顾的一些洞穴，此时也没有空的。

　　常倾走到一个转角，正搬开一块大石头，忽然听见隐约传来的声音。

　　她本无意管这事，只不过那声音越来越高，听着像是在争执，即便不想听也直往耳朵里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常倾正想快步离开，忽然就闻见一声短促高昂的尖叫，随后是沉重的闷哼，以及压低了的说话声音，她听不太清了。

　　动手了？

　　常倾思忖再三，还是隐匿了气息走了过去，在这附近的低阶弟子居多，应该没什么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只要不太近的话，她完全可以做到不被人发现。

　　控制住自己的气息，脚步发出的声音宛如落叶飘到地上，离得愈近，逐渐清晰起来的声音已经完全将她发出的微弱动静遮盖住了，纵使那声音已经被压得很低。

　　常倾停下来听了半天，才逐渐理清了事由。

　　说话的主要是一道男声，口中尽是些威胁的话，旁边有一道女声，不时微弱地附和着，但似乎是被吓到了，声音里显然起伏不定，却硬是要句句向着男人赞同。

　　至于被胁迫的人，不巧，常倾探过头，发现她竟然认识。

　　就在早上，两人还说过话。

　　倒在地上的王川，因为被人出其不意地地狠狠在腿上捅了一剑，痛地咬牙切齿，脸上立马起了虚汗。

　　但这身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他心灵上积压的苦痛。

　　家中贫穷，唯一的亲人爷爷去世前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过得好，但因为怀着期冀，他毅然决然地来了穿云宗，本只是想试一试，但在得道长生的诱惑前，他一时忘记了恐惧，竟也就通过了试炼，达成了他梦寐以求的夙念。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对比往后的修练，入门试炼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

　　没有天赋，光是凭着一时的勇气和信念入门的人也不止他王川一个，自然而然的，这部分人只能成为外门弟子，但即便如此，外门弟子中各人水平层次也有高有低。

　　恰巧，他是最差的那一层。

　　有天赋的人，引气入体，可几周，几日，甚至几个时辰。

　　没有天赋的人，几个月，几年都是有的。

　　但往往，一个人的天赋也就注定了这个人往后会走多远，即便努力、机遇这些后天因素也极为重要，可对于一些差到极致的人来说，努力基本上没用，而遇到机遇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王川自信，自己比门内任何人都要努力，在每天数不尽的杂活中还要挤出时间来修练，他没有一刻是浪费的，只因为他相信，既然自己太笨，那就只有靠毅力坚持，就算慢，也能有进步。

　　一开始，他是这样想的，可到了后来，眼看着周围人一个个引气入体，甚至有的入了内门，他的信念终于一点点崩塌。

　　穿云岭中的灵气是如此磅礴，即便普通人都能感觉到不同，可日日夜夜过去，他的灵识始终打不开，宛如水滴在岩石上，从外面径直滑落。

　　可水尚且能洞石穿，坚持坚持，自己总也能感应到灵气吧。

　　这是由于这种想法，他才能花了几年时间，终于做到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引气入体。但开头已经这样困难，之后的路自是走得更艰难，他也就落了别人一大步。

　　与别人不同，王川是个能从眼前所有苦难中专挑出那么一丁点儿甜头就能美滋滋很久的人，他愚钝，死脑筋，却从未想过放弃，因此虽不算能伸，却足够能屈，他受欺负受成了习惯，说好听点儿是老实憨厚，可实际上就是唯唯诺诺、没有骨气。

　　但骨气算什么，他想，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哪怕是听人使唤、被人不疼不痒地羞辱几句，他不曾放在心上，反正又不会掉块儿肉。

　　而就在此刻，眼前这个趾高气昂、夸夸其谈的家伙，眼见着就要入了内门去，他不羞于向对方讨教。

　　不同于其他人的烦躁嫌弃，这位师兄倒是很快接受，并主动提出与他对招练习，王川喜不自胜，这样一来，什么端茶倒水都不值一提了。

　　可没过几天，他就琢磨出味儿来——这位师兄并不是想好心教他什么，他只是缺一个挨揍的沙包，一个在心仪之人面前耍威风挣面子的工具。

　　聊来聊去，两人无视了他，聊到了常倾身上。

　　师兄说：“说到底，她可真是好运气。”

　　比常倾还大了两岁的师妹语气酸溜溜道：“是呀。”

　　师兄又说：“全靠有个好出身。”

　　师妹疑惑：“不是说她是被捡来的吗？”

　　“呵，那你也不看看捡她的人是谁？”师兄冷哼两声，“被长老带回来，从小到大，就不知得了多少好处，起步就比咱们高，灵丹药草，应有尽有，就算没人喜欢，也比咱们强。”

　　然而，纵然嫉妒的不得了，但他也就只敢在私底下和这些不敢反抗他的人说一说，常倾现在表露出来的实力也在小辈中名列前茅，就算很多人不了解她的天赋，认为她是靠宗门花心思养出来的，但在地位上，已经没人再将她当作以前那个任人欺侮的、处在尴尬边缘位置的阴骛少女了。

　　他被身边师妹的应和迷昏了头，这一说就洋洋洒洒地好一通贬低，连带着吹捧了其他的内门弟子，诸如阮鳞、容湛，阮鳞他仰望已久，可望而不可即，容湛身份高贵，也受重视，他同样惹不起，只有常倾，和别人谈起来说不定还有同样见解，也不怕人告密穿小鞋。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就在眼前，正好有个如今宗门中最看得起常倾、也最崇敬常倾的人。

　　王川一句“那是你们没看见常倾师叔的努力”开头，两人就一人怒声一人弱气地争执了起来，师兄不明白王川为何给常倾说话，但更气的是他竟敢和自己顶嘴，王川虽然一时害怕，但出于某种原则，他声音越来越低，却也没退。

　　“怎么，你是觉得自己和她很像，都是废物，同病相怜，才这样维护她吗！”随着一声大喝，王川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先觉到的是腿上慕然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

　　那一瞬间，他捂着腿，女子发出惊呼，男子沾染着血的普通佩剑自空中划过。

　　出手的人在此之后却是后悔，他一时被气昏了头，竟然没忍住出了手，虽然只是个外门弟子，但正要转入内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却应当万分小心。

　　常倾眼见着那男子威胁完后，给地上的人上了止血药，等不再出血之后，便打发地上的人赶紧走，临走时，再次威胁几句，这回常倾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你要敢将我说的话告诉那个常倾，我进了内门一定要你好看。”

　　嗯？怎么又扯到她身上来了？

　　常倾不解，猜了一下最有可能的情况，惊诧着——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对方在私底下编排自己，然后这个受伤的弟子是向着自己的？

　　不可能吧……

　　地上的人一瘸一拐地向着她这边走来，眼神落寞，纵然被止了血，但哪有那么快愈合，走动间伤口又出了血，而这一点是头回得了止血药的外门弟子不懂的，敷衍地撒了撒就让王川离开。

　　眼见着人已经越过了大石后的自己，常倾来不及细想，顺着直觉，直接轻巧地蹦了下去。

　　“哎，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