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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红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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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储物间内,吴阳和方陆麒挤在一起,很努力地尝试给空调被套上粉色被套。
方陆麒:“合着这被子哪边是长哪边是宽啊?”
吴阳蹲在另一边:“靠!我刚才捏着这个角的,怎么被套一翻过来我的角不见了?”
程敬岭刚开了第二罐酒,听到两人动静又放下了:“不指望了。”
吴阳和方陆麒自觉地给他让路,移到门口欣赏他们的帅气岭哥套被子。
粉色轻薄的被子在程敬岭手里乖顺的很,三下五除二就平坦坦地铺在床上。
方陆麒直咂嘴:“啧,这就是铁汉柔情啊。”
程敬岭嗤了一声:“爷这叫居家全能。”
考虑到麦序行动不便,附近也没有高档安全的酒店,程敬岭就指挥着两人把白桂香在值班间放的折叠床理了出来,让小姑娘将就住一晚。
吴阳拿着手机看班群里的消息:“操啊?老郭上周有布置作业?”
“有啊,两张英语模拟试卷。”
吴阳哭丧着脸:“完犊子,我都不一定带回来了。”
吴阳勾起书包带,哭丧着脸:“我回家找找,实在不行老方把你的给我复印份。”
方陆麒也跟着走了出去:“岭哥,学校等你啊。”
两人走到门口和麦序打了声招呼,直接溜了。
过了会,程敬岭也走了出来:“床铺好了。”
麦序抬眼看他,语气温温柔柔:“那你晚上睡哪呀?”
程敬岭目光在她身上落了几秒,脚步一转,闭着眼舒坦地落进老爷椅里:“睡这。”
少年颀长的身姿缩在方寸之地,怎么看都有些委屈。
麦序和他相处下来,觉得他虽然人不是很热情,但人品是不差的,有话就大着胆子说:“你睡在这应该不是特别舒服吧?”
程敬岭掀开眼皮,淡淡道:“那要不我去睡床,你睡这?”
麦序点点头,声量高了个度:“我可以!我比你个子矮不少。”
程敬岭好笑:“个子矮,这么高兴?”
麦序耐着性子讲道理:“我的意思是我个子比你矮,在这睡也不会伸展不开,你睡床,我睡这,这样我们俩都会睡得很舒服的。”
......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一句话,给程敬岭噎得半天没缓过神来。
见麦序一本正经地瞅着自己,程敬岭摸摸鼻骨:“那我也不睡床。”
“为什么呀?”
少年神情懒散,但拒绝得理直气壮:“被子是粉的,你让我一大老爷们怎么睡?”
拽爷这别别扭扭的劲儿。
麦序没忍住,莞尔:“噢,那还是我去睡吧。”
值班室里有独卫,麦序推着行李箱一蹦一蹦地进到里面,没一会从里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程敬岭起身把桌子上的打包盒收理了下,装进垃圾袋拎出去丢。
他丢完了也没直接回店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掏出口袋里装的一日猫粮,在地上轻磕了两下,没一会儿一只优雅的橘猫喵喵叫着,踩着步子过来了。
程敬岭把猫粮倒在台阶上,橘猫亲昵地一直蹭他的手背,一人一猫坐在灯光下,温暖又和谐,恍然间,程敬岭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名字,凝神听又好像没有,便没怎么在意。
没一会,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传来,程敬岭仰头看去。
是麦序,刚才两声可能不是幻听。
是她在喊他。
小姑娘换了身藕色的吊带睡裙,细胳膊细腿□□露在外,肤质白皙滑腻,发丝还沾着水珠,滴至锁骨后顺着惯性滑入衣领内,小姑娘手扯着裙边,神情不大自然。
程敬岭很快移开了视线,嘴里还吊儿郎当侃道:“我说你这姑娘,怎么这么黏人?半刻都离不开?”
麦序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在她也没其他人求助,咬咬牙张了口:“程敬岭,我......我来例假了,你有卫生棉吗?”
程敬岭双手抱臂,默了一会:“你觉得呢?”
麦序:“应该没有。”
少年立起身子,拍拍裤子上的灰,他脚边的小猫情绪不佳往着麦序的方向直叫唤,似乎是责怪她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闯入。
“这个东西可以点外卖吗?”
“不知道,我没试过。”
程敬岭抬手蹭了下眉尾,打开了手机备忘录:“你有什么偏好吗?”
麦序没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你一个女的还问我?
程敬岭眼神闪了闪:“比如说牌子、长度什么的。”
麦序反应过来,打开手机找了张她常用那一款的图片给他看。
少年的目光在屏幕上流转了下,记下几个要素:“你回店里等着,我买回来了就挂值班室门把手上。”
少年高大的身影融在夜色里,尽管拄着拐杖却大步流星,白色宽大的衣衫被湿热的晚风吹得鼓起,麦序立在原地看了会他的背影,这个少年的腿休养好了,应该会更加意气风发。
小腹坠痛的感觉愈加强烈,麦序和还在一旁用着晚餐的橘猫招招手告别后,一路扶着桌凳,断断续续地蹦回房间。
程敬岭进了超市,很顺利地找到麦序要的那种。
结账时,负责收银的年轻女孩搭讪问道:“帅哥,给女朋友买的?”
程敬岭打开手机付款界面的动作一顿,没说话。
年轻女孩以为他默认了,又接着说:“女朋友疼的时候可以给她煮红糖水喝。”
程敬岭这一块确实没经验,不过家里开火锅店,倒是一直在卖红糖糍粑,他迟疑着追问了句:“红糖水是红糖糍粑上面浇的那种?”
年轻女孩一怔:“应该是吧?”
程敬岭明白了,利索地收拾好了东西:“知道了,多谢。”
超市不远,他回去得很快。
程敬岭把东西挂在门把手上,敲了敲值班室虚掩着的门。
还没等麦序出来,少年转身走进厨房,在食材筐里翻了半天,找出几袋陪着平日火锅店做红糖糍粑淋在上面的红糖汁,兑了温热水化开,用杯子盛好了送到门口,开始思考自己的措辞。
还没等他敲门,门突然就从里面打开了。
......
他措辞刚想了两句。
两人直直地撞上目光,麦序个头只到程敬岭的肩膀,小姑娘把刚才洗澡时扎起的头发放了下来,乌发搭在白净的肩骨上,打眼望去,极致的黑与白交织。
少年轻咳一声,直接自暴自弃:“你疼吗?据说疼的时候要喝这个。”
麦序没等他话说完,直接从他手里接过红糖水,小牛喝水一样咕咚咕咚地往下灌,等喝完了,她用手背擦了擦下红润水莹的唇,声音软软地回复他:“喝完了。”
程敬岭就这么杵在原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一阵燥。
麦序往前蹦哒了两下:“我去洗杯子。”
程敬岭没说话,从她手上夺过杯子,直接往外走:“我来,你休息。”
等他进了厨房,麦序还是忍着小腹疼痛蹦了过去,她没进去,站在帘子外面,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跟里面的人说话,声音软糯真挚:“程敬岭,我家老麦说,有想做的事就要马上做,有想说的话就要马上说,不要推到以后,时间可能会让稀释掉最初的情绪,酿成遗憾。”
她说完停了会,里面只有水声,少年没有说话。
麦序接着说:“我想说,刚来川安就能遇到你我还挺高兴的,下午刚来的时候,我还因为想苏迢哭了鼻子,但我现在好多了,因为你,我觉得川安这座城市也很好,让我开始期待以后在川安的生活,我回房间了,晚安。”
麦序说完也不敢逗留,快速地蹦回房间,关上门大喘气。
厨房里洗了半天杯子的少年,都快要给杯子蹭下来一块漆。
她哭鼻子他当然知道,下午他耳机根本就没电,也因此意外听到了她和朋友的对话,知道她是苏迢来的,本来打算做份川安小面代表川安人民欢迎她,结果给人辣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还得买苏迢那边的灌汤包来哄。
不过不管中途怎样,人姑娘自己说,已经开始期待以后在川安的生活。
这是好事。
程敬岭关了水,但脑子又不受控制回想起麦序刚才的话。
操。
他之前还觉得这姑娘不敢表达,这姑娘简直虎拉吧唧的,直球出击。
少年半倚在墙上,擦干手从柜台上拿下烟盒,叼出一支咬在嘴里,点火,他现在需要压一压胸腔里声如擂鼓的心跳。
麦序醒来时是早上七点多,封玉贞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微信发个定位,说她们一家三口直接从医院过来接她,让她抓紧收拾好东西。
麦序动了动自己受伤的脚踝,痛感退了很多,洗漱完收拾好东西,她把床铺整理干净,撕下自己画稿最新一页,放在枕头上,推着行李箱开门。
程敬岭依旧躺在那张微微晃动的座椅上,左手握着一叠纸,右手拿了支墨绿色笔身的铅笔在纸上画写着什么。
见她推门出来了,他放下纸笔,捞起手机看完时间,淡淡道:“你还起挺早。”
麦序冲他笑笑:“你也挺早的。”
少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麦序的脚踝:“能踩地了?”
麦序轻微晃了晃左腿:“比昨天好多了,我妈妈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程敬岭刚准备起身,听到她的话又懒散靠了回去,语气没什么起伏:“行。”
麦序靠近他了一点,软着声音问他:“程敬岭,我能加你个微信吗?你买吃的买药花了不少钱,我转账给你。”
程敬岭轻哼一声,掀起眼皮看着她,突然手一伸,从柜台上薅下火锅店的付款码,甩在她面前:“本店所有金钱交易都扫这个。”
麦序:“......”
气氛尬了一瞬。
麦序又开口了,理直气也壮:“那我钱扫了这个码转,你能把微信给我吗?本来转账给你就是借口,我只是想要个你微信。”
程敬岭:“......”
忘了这是个直球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