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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又见三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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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凤霞寺,轻书跟随母亲进入大殿,惹得驻足观望者不计其数,不单单因为只有她一人戴了帷帽,她作为一个艺术高材生,音乐舞蹈自不必说,只这身姿,便胜却人间无数,走起路来稳中带风,一件鹅黄衫子淡雅素净,轻纱慢卷,有如仙子落入凡间。
三殿下朱照称赞道:“不得了,这是玉帝家的仙女坠落凡间了?”
“这出尘脱俗的身姿已是占了今日头彩,只是以帽遮面,想来面容狰狞,不敢轻易示人。三哥你府里姬妾成群,什么样的神仙人物没见过,倒在这里大惊小怪。”七殿下笑他,忽而若有所思:“这身姿倒像哪里见过?”
朱照眼尖,指着尤氏道:“哎呀,此女子身边那不是南将军夫人么?那是咱们的新大嫂?太子妃?不对不对,传闻太子妃在闺中是足不出户的痴儿,哪来这一身风骚?想来是哪个庶女了?庶女中也有这样的资质,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怎得太子妃没来?听闻是个粗鲁痴儿。”
“太子大婚,必然还有些杂事绊住,听闻九皇叔招太子在五军营议事,这两日还不曾去宫中谢恩,约摸也不来这里了。”
桑蚕司紧随着晋王到来,她一眼便看到南府的几个女儿,长得实在出众,只是不知那戴着帏帽的是什么样子。
晋王落座在皇后左下侧。
皇子们给皇叔见礼,底下余人也纷纷行礼跪拜。
“给皇嫂见礼了。”晋王规规矩矩作揖。
皇后也客客气气拉家常:“九弟有礼了,怎的不见弟妹来?”
“她身子不爽快,臣弟就免了她的礼。皇兄还被藩国的来使缠着么?”
“是了,这倭国的来使难缠得很,看咱们大凉的房屋构造稻粟稼穑都眼红得很,恨不能全都带回去。”
“哈哈倭寇之国,不足挂齿,罢了,开始吧。”晋王不经意地看向轻书,想起那日见到的柔软女子。
蚕司开了典,东南西北四面焚香,然后说:“烦请各位王妃小姐褪下袍服钗帽,一应首饰环镯,方能显尔等为民采桑之诚心。”
这句话不要太明显说给轻书的。
尤氏为她开脱道:“蚕司大人,太子妃这两日操劳伤了眼,双眼不可见强光,可否准她戴着帏帽?”
晋王怎能许她不以真面目示人?俊逸的脸上得意一笑,早已想好对策:“来人,把这大殿的帘子都合上,好让太子妃摘下帏帽。”
各位小姐开始卸钗环,逐个素服上前进香,并报上自己的名讳。
朱照一脸不可置信,问朱祥:“你不是说太子妃不来的吗?”
朱祥心中懊恼:“我怎么知道?”
朱照觉得他莫名其妙的烦躁,也不理他:“你在烦什么?莫不是瞧见人家好看,后悔那日自挂东南枝了?”
“去去去!”
轻书也摘下帷帽,她今日梳了个懒懒的发髻,只略簪了一支白玉素钗绾发,青丝散落,暗香盈袖,长眉入鬓,双目含嗔,眼眸清澈似怒似喜,梨涡浅浅欲语还休,朱唇轻启,体态轻盈,身姿摇曳,走到大殿中央,行了个万福礼,清淡的样子当真像极了一个蚕妇。
尤氏落落大方地道:“蚕司,这是太子妃,原是镇国将军府三女,南轻书。请皇后、晋王见谅,这个女儿特立独行,自小不曾开口说话。”
此言一出,有遗憾的,有幸灾乐祸的。
廖清霜媚眼含春,看向晋王,他拜谒蚕母时的虔诚让人很难想象这个虚怀若谷的男人,竟是战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罗。
“殿下看什么呢?”她循着晋王的眼光看过去,正是太子妃在婢女的服侍下叩首,“殿下不曾见过太子妃?您有所不知,太子妃自娘胎里出来就比别人少根弦,不说话,也听不见别人说话,只知道傻笑。将军府怕她丢人现眼,因而不曾让她出门走动。”
晋王凝眉打量她:“你知道的很多?”
廖清霜听不出话里的讽刺意味,继续说道:“我们自小熟识的,那时常去将军府玩耍,对了,几位皇子幼时常带着三小姐玩耍,原本是亲厚的。后来各自去了书塾,皇后又时常说起三小姐失语失智,我们这些正常人自然不能同她一般每日只知道玩耍。”
晋王皮笑肉不笑地说:“正常人?确切的说,是你们这些凡人吧?”
各位皇子其实也是诧异的,及笄后初次见面,他们竟不知长成后的三妹妹如西子一般娇美。
朱照捅了捅朱祥的腰:“七弟,你那日寻死,为的是哪般?”
朱祥把琴瑟和轻书放在一起比较,也痛悔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我只道她幼时是个痴儿,不曾想长大了是这样的极品。”
晋王在一旁面无表情,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道:“这么说来,大婚时,就是她上错了花轿么?”
尤氏若无其事地笑道:“是啊,让各位笑话了,若不是晋王及时出现,只怕要酿成大错了。”
贤妃招呼朱祥:“老七,给三小姐赔个不是吧,你把她吓得不轻,已然中刹了。”
七殿下乖乖走过来,看着轻书,只觉得她媚眼如丝,勾魂摄魄,一时间竟挪不开眼。
皇后见他愣在那里,嘲讽他说:“这傻孩子,那日错把她的轿子抬到你府上,差点成了你媳妇,今日怎的像第一回见面似的?你说说这样神仙模样,窈窕身姿,哪点配不上你?如今倒便宜了太子去。”
“太子妃恕罪,南夫人恕罪,朱祥猪油蒙心,自知年纪尚轻,不堪托付。那日饮酒后行为莽撞失礼,还请见谅。”
朱祥也只好这样自圆其说了。
南夫人笑道:“无妨,你是好孩子,你们少男少女的,有自己的心思,婶婶素来知道的。幸好晋王去了,服侍轻书的丫头才知道上错了轿子,又怕晋王责罚,连带着把晋王和贤妃都蒙蔽了,回去挨了好一顿打。”
轻书懂的,茉茉成了背锅侠。
皇后和尤氏也只把掉包计调侃成个乌龙,晋王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温厚明媚的女子,妥妥的一副皇后之相,嫁给太子,岂不是锦上添花?
晋王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不能让太子娶她,娶了也要退回去。这个想法在心底一发芽,就疯狂地滋生,长大。
如今二人已经成婚,总是扣住太子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剑眉一挑,晋王又一条计上心来。
他看着一旁低眉垂目的轻书,如同看着一个解不开的谜团,越是这样,他越想解开:“皇嫂,本王府里新得了一名江湖郎中本事了得,此前三十年走街串巷,专治疑难杂症,三小姐得天独厚,并非先天不足,开口说话是迟早的事,本王命府里的郎中细细为她医治,不出月余,定会好转。只是要委屈太子妃去我府上,汤泉池、药浴池一应治疗物什齐全,也无需每日奔波腾挪。”
尤氏下意识地反对:“此举不妥,轻书乃是太子妃,无端住到陌生男子府里,只怕外面的人会妄议。”
皇后自然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非就是想再探一探虚实,于是淡然一笑道:“九弟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太子妃失语此乃娘胎中带来的,恐怕药石无医。”
晋王起身一拂袖,阴森森地说道:“我是她九皇叔,如何是陌生男子呢?何况我府里门客众多,本王是她的长辈,何人敢非议,本王割他的舌头。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不,今夜天黑前,本王派车马来太子府接人。”
他不能再让她在太子身边过一夜,一刻也不想。走到轻书身边,如同将她看穿一般:“太子妃无需收拾行李,本王府上应有尽有。”
轻书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抬起黑檀一般的眼眸,对他浅浅一笑,这一笑,令得晋王心下一紧,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