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大柚小西

3、外出

　　含元嘴角含笑，多日的奔波一涌而散。一个多月来，来回走动，先去了京城皇帝墓陵，看到了父皇母妃的遗体，和母妃说了一些话。伤悲较上辈子少了，多的是遗憾。成年后对母妃的怨恨，到这辈子全部释然。
　　辰含元，这辈子，简简单单就好。
　　秋天将过，冬天已到，时间眨眼便到过年。到了大年三十，今年的神女寺可比以往热闹多了。门口窗上贴上了从外面买回来的红红的对联，屋里贴上了漂亮的年画，灯火通明，大家欢欢喜喜地围坐在一起，包饺子，吃团圆饭。
　　爆竹场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山底下的小镇上各家各户张灯结彩，人们笑语欢腾。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千姿百态，绚丽的夜光照亮了神女寺的各个角落。
　　“哇，好漂亮的烟花啊！”辰高望蹦蹦跳跳，走来走去，一时帮忙包包饺子，一时吃个馅饼，一时看看烟花，喜笑颜开。
　　“哈哈，这烟花算是专门为我们放的一般。”颜西荣笑呵呵地说道。山底下镇上的居民放的烟花直冲云霄，“嘭”一场炸开，刚好让山上的她们饱了眼福。
　　“西荣姐姐，你下次下山的时候，再帮我买些好吃的来。”辰高望拉了拉颜西荣的衣脚，讨好地说道，语气格外甜。
　　“呵呵~~”颜西荣瞧着小少爷这可爱的模样，对他的脸蛋爱不释手，一直地摸着不停。
　　瞧着辰高望那眼巴巴的表情，含元内心些微有些心酸。这孩子太听话了，乖巧地让她愧疚。这几个月一直待在山上，除了练武就是上课，武术方面是颜家的基因，格外有天赋。上课方面差了一点，但是含元这次对他的要求低了一点，倒也勉强合格。
　　辰皇朝还在动乱中，多方人马还在寻找辰高望的下落。辰高望若贸然出现，肯定会产生一些影响。为了平静的生活，暂时不应出去外面。而且大数人见过辰高望，对他还有印象。
　　这时，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中年妇女小心翼翼地端着饺子过来。
　　“少爷，这是奴婢包的饺子，您尝尝？”今天过年团圆日，何姑姑也被破例来到含元的院子。自她那天和殿下被公主救下以后，只是被安排负责简单的缝缝补补的工作，没有接触殿下的机会。她心里也忐忑，她在那人的要求下说了谎话，原先还以为被发现了，后面却一直没有动静。一时之间，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也联系不上那人，只能安分守已地呆着。但她也确实对殿下忠心耿耿，多日未见，格外想念。
　　“好呀，何姑姑。”辰高望不客气地拿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咬开饺子皮后，差点被汁水给烫到，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含元将何姑姑忐忑的神情看在眼里，表面平静，内心却颇为感叹。上辈子何姑姑是她眼里的恩人，含元觉得何姑姑舍命将小望送到她身边，可谓大功。故小望登基以后，何姑姑马上成为宫中的大红人，领俸禄，升女官，掌管宫内重要事务。只是如今，含元对她猜忌过多，这样子的人，已经不适合在小望身边。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过年时间，含元给师傅和小望都放了假，除了每日早起的晨练，小望每日在山上玩得不亦乐乎。不是在捉蝴蝶的路上，就是在抓小白兔烤兔子肉时，要么在山边一处清泉里抓养了许久的大鱼，日子好是潇洒。
　　正月十五是过年中最热闹的一天之一。含元格外看重这一天，特意交代手下挂上红红的大灯笼，挂得琳琅满目。到了晚上，含元和小望坐在院子里。
　　“阿姐，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辰高望有些困惑。瞧阿姐精心准备了这些美食，比过年那天还要用心，但是仅他们两人在院子。
　　“来，阿姐以茶代酒，敬小望一杯。”含元端起茶杯，温柔地看着小望。
　　辰高望也拿起茶杯，杯子在空中轻轻地碰了碰，好象献上一份真挚的祝福。
　　“阿姐问你个问题。”含元摸了摸小望的头，圆圆的，这几个月来，小望变得黑了壮了，更加男孩了。
　　“阿姐，你说。”感觉到阿姐的郑重，辰高望也紧张起来。
　　“你想当皇帝吗？”那年元宵，你说做个简单的姐弟。但阿姐毕竟没有问清楚你，你的人生应该是由你选择，阿姐，尊重你的选择。
　　“阿姐~~~”辰高望犹豫、错愣、各种神情表现出来。最后他坚定地摇头。“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为父皇皇妃报仇。我想和阿姐去看看大好河山。”无数次不羡慕阿姐的从容不迫。
　　“好，那你今天的愿望是什么，阿姐都满足你。”含元似乎不意外小望的回答。
　　小望，以后每一年的元宵节，都会再问你一次。小望只要说想当，阿姐随时帮你。
　　“真的吗？阿姐~”小望兴奋地拍打着小手。“我想去山下集市看表演。”
　　“好，走吧！”说到做到，含元一下子忘记了近期所担忧的问题。
　　在颜西荣复杂的眼神中，他们已经结伴来到了山脚下。山脚下备了一辆马车，含元脸上蒙着细纱，辰高望则是被贴了一个看起来很真实的黑痣在眼睛旁边，改变了一些模样。他现在的样子比以前黑了壮了，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一时半会认不出他来。
　　今夜的小镇，是最热闹的一天。人们从四面八方来到镇上观看烟花表演，表演的节目还有锣鼓队、秧歌队，灯谜队。
　　小望掀开马车的帘子，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象。大街上，大家手拉着手，观灯展，猜灯谜。
　　颜西荣打开帘子，让少主和少爷从马车上下来。三人步行至街市，平日冷清的街道此时挤满了人。含元虽觉得不自在，但看着小望那开心的模样，还是甘愿陪着一起逛逛。
　　“阿姐，吃这个，吃这个好不好？”路过一处小摊，小望指着冰糖葫芦说道。红红的山楂裹上一层糖，串在竹签上就成了美味的冰糖葫芦。
　　“不能。”自从中过毒以后，含元对外面的食物格外谨慎。所有的食物和碗都必须经过银针测试。但是今天在外，不可能拿银针在摊子前面试来试去，也着实显眼，惹人注目了。
　　“为什么？阿姐，我想吃。”小望瞧着其他小孩不是在吃年糕，就是拿着各式各样的小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最终扭不过小望的苦苦哀求，让颜西荣给他买了一串。
　　“真甜！”咬上一口，糖的甜味和山楂的酸味混搭在一起，让人吃了一个还想再吃一个。
　　三人边走边逛，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场场惊呼声，原来是间客栈门口站立着一批士兵。
　　“怎么有士兵在这里？”含元咯噔一下，握紧小望的手。
　　“小姐~~”颜西荣也分外惊讶。据她的情报，没有收到士兵要来小镇的消息。是哪里的部队这么神秘，悄无场息地就来到了小镇上。
　　“我听说是何家军来了。”一个百姓站在角落，偷偷地和附近的人说着。
　　“你怎么知道是何家军？”附近听到的一个个竖起耳朵。
　　“我侄子在城墙那里卖棉花，今天看到城墙外还有很多士兵，看到有个大大的旗帜，写着何字。”男子自豪地说道。
　　听到何家的军队来了镇上，含元大吃一惊。那何晨枫也来了吗？怎么何家的军队会来这里呢？
　　可能一两个月前还有一些尾巴在这个镇上搜寻着小望的踪迹，但后面都被一一给引走了。
　　何家的精锐部队，一部分入住了客栈，大部分在城外驻扎。此次前来小镇，主要是有事要办。
　　跟在何晨枫多年的副官，姓李，名六，李六上面有五个姐姐，一个妹妹。五个姐姐已嫁，还剩个芳龄十六的妹妹。年前的时候，李六的父母带着唯一的李小妹到老家过年和祭拜祖先，却无意中得罪了镇中的县官及其达官贵人。李六的父母当场被杀，李小妹被夺进府中，生死不明。
　　小镇的县官郭得开倒不是什么大官，但他有个表弟刘云开，是义王爷得宠王妃刘云眉的亲弟弟。此次刘云开是奉家中父母之命来偏远小镇看望表哥，却看上了一个山上上墓的李小妹，不仅杀了李六父母，还强抢民女。
　　出了事情以后，郭得开马上命人收拾残局。他只以为李家是简单的小百姓，心里没当回事。表弟喜欢的人，奉上便是。要知道义王爷可是现在朝中执掌大权，过不了多久，便会成为皇帝，他跟着表弟表妹，肯定荣华富贵，滔天权势都少不了。
　　郭得开得知何家军到镇上以后，虽然有些害怕，但不觉得和此事有关，还和表弟跟在何家军后面，招呼着这些军队大将军。
　　“胡将军，相逢便是有缘，我敬你一杯。”郭得开坐在客栈二楼厢房，热情款待，身边坐着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正是刘云开。他又瘦又长，脸色发青。
　　“好，郭县长有心了。”胡将军端起茶杯，毫不客气地喝了下去。内心却是怒火中烧。这些当官的，享受着他们打下的平静江山，不但不为民造福，还强抢民女，中饱私囊，简直罪该万死。
　　三人喝着茶，吃着美食，谈天说地。
　　这时，刘云开身边的手下从外面走进来，在刘的耳朵旁轻场细语。“少爷，那女子在寻死寻活，如何是好？”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不收拾她。”刘云开嘴里嘟喃着，好象听到了什么不悦的事情。说着说着，他便告辞了。
　　胡将军也并不多阻拦，他此次正是要来拿刘云开的命。只须耐心等候时机。
　　刘云开气呼呼地从包厢走下，在路过一楼一张桌子的时候，却无意中多看了几眼，眼睛都要盯出来了。原来桌子上坐着一个容貌亮丽的女子，比起他府里的那个女人更加有姿色，刘云开顿时起了心思。
　　客栈外，含元突然想到如果何晨枫来了这里，他可是见过小望的。以他的眼力见，要认出小望，再容易不过了。
　　不行，得快点把小望藏起来。
　　“西荣，你带着他先去坐马车。快点回家。”含元把小望推给西荣。
　　小望感觉到了大家的紧张感，也不敢吭声，跟着西荣走回之前停放马车的地方。
　　含元则站在客栈外面，等待着后面的发展。她想要看看，何家军在这里做什么。
　　“上当了！”另外一个包厢，窗户正对着一楼大厅，看到刘云开的反应后，桌子上的几人相视点点头。
　　刘云开倒不敢贸然上前，只得在旁边观察了一阵，还和客栈的老板打听。
　　原来这个美丽的女子是来探亲的，身边有几个仆人，
　　“少爷，那我们还回府吗？”刘云开的手下看他走都走不动道，内心虽然鄙视，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回什么？今晚我喝醉了，就在这里住宿了。”刘云开让手下去安排住的房间，最好是和那女子同一层，在他们的胁迫下，客栈老板不得不照做。
　　当晚，郭得开回了府上，胡将军、刘云开都在客栈休息了。
　　含元在客栈少人的时候，跑到客栈前台要了一间房。
　　“这位姑娘，要不你去别的地方住？”客栈老板瞧着眼前这女子，心不由得怦怦跳。昨天来的那女子还以为够美了，眼前这位虽然面纱遮住了，但灵动的眼珠，白皙的肌肤，看得出来天生丽质。刘云开那见色眼开的模样，让客栈老板起了警惕的心。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不会给糟蹋了吧？而且还是独身一人。
　　“老板，没有房间了吗？”含元有些疑惑。
　　“倒也不是，就是姑娘，你还是找个别的客栈，免得被~~~”虽说有何家军在此，但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官官相护，狼狈为奸。
　　“老板，我已经走累了，麻烦你让我歇歇脚吧。我的婢女去了买东西，等下会过来和我一起。”含元隐约明白老板的意思。但她今晚是来探听情况的。如果真有人找她麻烦，她也不是好惹的。
　　“好吧，那你去天字6号房吧。”客栈老板拿了钥匙给她。
　　“好，在三楼是吧？”含元边拿钥匙边上楼。小二在老板的示意下，带着她上楼。
　　“小姐，这就是天字6号房。今天有何家军在此入住，还有郭县长的表弟刘少爷，你小心点，不要来回走动。”小二轻声嘱咐后，便离开了房间。
　　含元待在房间，正思索着，颜西荣送回小望回去以后，汇合来了。
　　“小姐，听说是义王爷新宠皇妃的弟弟。”颜西荣赶紧把打探到的消息先告诉少主。出门在外，她都是称呼小姐。
　　“奇怪，何家军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照何家军的脾气，哪看得上义王爷宠妃的弟弟，此处肯定有问题。
　　“今晚等着看好戏吧。”含元和颜西荣两人假装就寝，含元脱了外衣裳挂在床边，西荣在侧边小床躺着。
　　夜晚，安静的客栈突然有了一些碎碎的脚步声。
　　刘云开举着蜡烛，问着手下。
　　“你确定今天下午那女子住在6号房？”刘云开这人也是胆大包天，在何家军的眼下，也敢欺负民女。
　　“是的，我问清楚了，少爷，今天刚来一个好看的女子，正是住在6号房。”手下肯定地说道。他特意出了不少银两给店里的小二才套到的消息。
　　“这样啊？”刘云开有些困惑，因为今天下午他特意要求老板给他靠近该名女子的房间，他现在住的是3号房，在三楼更里面一些。按道理该女子应该是2号或者是5号房。不过，刘云开很快释然，可能那些房间给何家军了也不一定。老板总不可能叫何家军换房间。
　　刘云开在天字6号房门口偷偷摸摸，其他房间醒着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天字2号房的女子穿着白色衣服，此时一脸困惑。今天晚上她分明吸引到了刘云开的注意，也听到了门外的一些动静，但为何却不是在她的门口，倒像是隔了一两个房间。
　　天字1号房的胡将军随时关注着2号房的情况，却一直没有动静。
　　天字5号房，男子坐在黑暗中，高大挺拔的身躯，灵敏的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